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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

    七月的艳阳天,黎琛穿着黑色的西装赶往机场。

    临近中午道路上没几个人,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蓝天白云上,照得底下的行人连连叫苦。黎琛在车上也有些不耐,衣领也被他扯向两边,他想起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的jiejie,那个要强的女人,居然自杀而死。

    黎琛想了很多,最终定格在她自杀前一天的那个深夜,她打来电话,哭着对他说照顾好余纠——她唯一的孩子,哭着说他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让他拥有余纠的抚养权。

    那个孩子,余纠,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面,在一开始的时候,jiejie会寄一些照片过来,会在信中写一些关于余纠的生活琐事,后来他们都很忙,于是渐渐断了联系。

    jiejie和她的原生家庭分割开来了,去了另外一个大城市,在也没有回来过,她信守她的誓言,就算父亲病重也未将她唤回。

    目的地渐渐进了,黎琛逐渐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他在记忆里翻找着余纠照片,将一切串联起来,串成这个名为余纠的孩子的一生。

    那个孩子很空,这是黎琛对他的第一印象,他们在葬礼上见面,寒暄几下后也就没有了言语。

    这是春天的葬礼,小雨绵稠润物无声,黎琛和余纠站在墓碑前,凝视着黑白照片里笑魇如花的女人,那是她生下余纠前的照片,透露着一股不知愁滋味的娇憨,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这个天性要强的女人居然那么决绝地死去。

    jiejie的丈夫在一旁默然不语,他莫名其妙的成为了jiejie的第二任丈夫,他们的感情也是莫名其妙,这个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哀戚,但更深处却叫人看不懂。

    葬礼结束后,黎琛和jiejie的丈夫在一旁谈关于余纠抚养权的事情,jiejie的丈夫同意黎琛带走余纠,但那是四个月以后的事,他要求余纠要在他这个再住四个月。

    那个男人笑着叫余纠过来,牵着余纠的手让余纠对黎琛说他的决定,黎琛看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后同意了。

    临别的时候黎琛让余纠存了他的手机号码,然后目送这一对继父子离去,小雨中,那个男人抱着余纠走进车里,驶向远方。

    黎琛回到住处后就开始规划小孩的地方,他不明白jiejie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他会完成jiejie的遗愿。

    一直到几天前黎琛收到余纠的短信,才终于明白jiejie已经死去,他将要代替jiejie抚养这个孩子。

    黎琛停下了车,走上台阶,他看到余纠正在安检处等待,但余纠没有看到他,于是黎琛站在一旁观察着他。

    余纠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漂亮到让人不相信他是个男孩,余纠是典型的男生女相,这种特定也提现在他的身上,他的骨架小而且类似于女生,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显得婀娜多姿。

    他的jiejie在信中说,就连医生也说,余纠是长错了,他不该是个男孩子。

    安检完后黎琛走了上去,帮余纠拿行李,余纠有两个行李箱,看上去分量还不轻,但所幸黎琛还不算个花架子,帮余纠拎着这两个行李箱还绰绰有余。

    他和余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尽量减缓见面时的尴尬,这时候黎琛才发现余纠性格过于内向,但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事吗不对劲。

    由于今天是余纠第一次来A市,黎琛推掉了所有会议,连司机都没有带,一个人来接余纠,车载音乐流淌在两人中间,黎琛尽力冲淡着余纠来到陌生城市的不适感,询问着余纠的日常生活。

    余纠是个很乖的孩子,回答问题时没有一点不耐烦,他的唇瓣轻合,吐出的声音软软糯糯,好像揉成一团的蜜糖。

    但余纠也有些紧张,却又不是那么紧张,这两个陌生的亲人都在努力适应着对方,他们知道,他们很可能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下车后余纠跟在黎琛后面去拿行李箱,他原本想要帮黎琛分担一个,却不想行李箱直接掉落在地,余纠有些窘迫,他弯腰去拉起行李箱,却没想到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地拉起行李箱。

    两个人的指尖轻触,黎琛拉起了行李箱,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地抹平,黎琛温和地向余纠讲着他以后将要生活的房屋,然后一起走过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黎琛让余纠顺便将指纹录进去,他看着余纠的脸,还能从他身上依稀看出jiejie的样子,黎琛觉得刚刚可能是幻觉,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乖巧的外甥身上居然穿了白色的胸衣?

    在拉起行李箱的时候,黎琛不经意地透过余纠的短袖看到他的外甥正穿着胸衣!他觉得自己是看花了,他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黎琛将余纠带到他的房间后就去厨房了,那里有保姆做好的饭菜,只需要热一下就好了,他将那些杂念抛出脑海,以为这是一时的幻觉。

    余纠走进房间后就收敛了所有表情,他拉上窗帘,坐在床上,然后打开了行李箱,那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内衣,纱的蕾丝边的网格状的,应有尽有。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余纠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来由的害怕,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并且要与陌生的舅舅相处,这是使余纠惶恐不安的。

    于是余纠扯下身上所有的衣服,他脱下胸衣和身下蕾丝边的丁字内裤,他心中很迫切地想要穿上那暴露且并不符合他性别的衣服,那是他的避风港,是他规避人间一切痛苦的地方。

    少年勾起一件黑色连体衣,这件衣服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看上去也没有几块布料,少年则是熟练地将它一点点穿好。

    他挤起本来就有些鼓鼓的胸塞进抹胸里,从胸衣的两侧曲线延伸向下,而两条线则是用十字连接起来的,胯部有些许的短纱,让它看上去有些像裙摆,丁字裤则是牢牢地束缚住余纠的那个部位,看上去鼓鼓的,却不违和,反而感觉媚骨天成,渔网袜一直到余纠的大腿根部,勒出了一些rou感。

    余纠看着窗子里的自己才有了点安全感,那里面的少年穿着女孩才能穿衣服,没有任何羞耻心地将自己的身体展现给别人。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那个他名义上的继父,想起他那命运坎坷的母亲,他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昨日如隔纱,他的生活确实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如今他所拥有的不过是他自己的rou体罢了,他那充满罪恶的rou体,是他此生都无法偿还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