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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诏书

    这可能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更何况这还不止是牡丹,这可是真龙天子。

    项珩躺在桌面上喘息着,伸手抚摸上叶枫身上的披甲:

    “你是……穿着这个上战场的吗?”

    “……”其实反朝回京叶枫当然换了一套新的戎装,不过他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煞气氛,“是,陛下。”

    他捉住了项珩的手腕,却是被硌了一下,叶枫一怔,发现那赤血玉制成的珠串正在他的腕上,这只珠串叶枫在出征前留给了他,没想要项珩竟然一直戴着身上,他向来是不喜欢佩戴饰物的:

    “这玉串陛下天天戴着吗……臣瞧着色泽都晶莹剔透了不少。”

    叶枫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身下的帝王听此却莫名涨红了耳根,稍带羞意地瞪了他一眼:

    “闭嘴!”

    “……”叶枫怔了一下,擒着他的手腕俯身逼近了上去,“难不成,陛下是日日用那处把这珠串……”

    “朕都叫你闭嘴了!”项珩抬腿踢了他一脚,却是被叶枫乘机分开了双腿,叶枫松开了手:

    “臣失言,可是陛下一言九鼎,说要亲手为臣脱下戎装——该不会不作数了吧?”

    “……”项珩瞥了他一眼,伸手为他解开了腰封,顿了一下,又将他身上的披甲与外衣脱下,拉开里衣时项珩怔了一下,触碰上他肩膀上已经结痂的刀伤:

    “你受伤了……怎么没有告诉我……”

    “小伤而已,不碍事,只会徒惹你担心,”叶枫心下温柔,也动手为身下的帝王解开龙袍,“都结痂了,再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项珩似乎有些走神,定定地瞧着他身上或深或浅的伤疤,叶枫是武将,又从征多年,自然是不可能没有受过伤,不过左右只是在身上不脱去衣服就看不到,留不留疤并不要紧,更何况他也乐意留着叫人心疼,帝王再薄情,到底也不至于铁石心肠,叶枫感受着项珩轻轻地抚摸他胸膛上的疤痕:

    “这些伤……都是为了我而受的……”

    “不为你受, 臣还能为谁受呢,”叶枫抬起他的腿,“只是陛下的此处如今也不止受过臣了,习惯了珠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下臣的东西呢。”

    “就你嘴——”项珩因为他的插入骤然间攥紧了还披在他腕间的亵衣,数月分离,虽然被珠串玩过,但是珠子细小,怎么比得上叶枫的性物粗大,这一下久别重逢地进入,叶枫只觉得那处rouxue过分紧致地叫他头皮发麻,完全是看着身下人眉头未蹙不太好受的样子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叶枫俯下身吻住项珩,直到感到死死绞紧自己的软rou放松下来变得湿润,才慢慢地动起腰开始抽插:

    “明昭……”叶枫顺着他的唇吻上了他的侧脸,又吻上他微微颤抖的眼睫,

    “你给我写了一百六十七封家书……从来没说过想我……”

    “嗯……明明说了……”

    “哪里说了,你说京中妇人想念丈夫,说读了太白东坡相思之诗,说盼着明天再看见枫叶复红……”叶枫将自己的东西抵上最能让帝王崩溃的地方,用坚硬的顶端碾在上面蹂躏般磨过,磨得那处软rou受不了地溢出yin水,连带着帝王的喘息都带上泣音,

    “你没说你想我……”

    “……”项珩被他这样干得几乎喘不上气,纵使浑身绵软战栗,却还是勉强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

    “……我每天都在想你,韶华……”

    “……”叶枫心下激动难言,生死之事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他情不自禁地动作更加用力了些,然后这一下却是震得书案上的折子掉到了地上,叶枫怔了一下,动作也停顿了一瞬,项珩蹙起了眉:

    “嗯……怎么了……”

    “……折子弄掉了……”

    “掉了就掉了……又摔不坏……”帝王像是不解他为了这点小事停下动作,“啊……快点……”

    “……”他都这么说了叶枫哪还顾得上其他,管他呢,眼下当然还是伺候皇上最重要了!

    ……

    待两人发泄完久别重逢的思念,已经是晚膳时候了,项珩披着龙袍坐在座位上喘息休息,叶枫给他把掉了一地的折子捡起来重新堆好,又把弄乱的桌面恢复如初:

    “陛下,该用晚膳了。”

    项珩看起来似乎有些累:

    “珣儿说今晚让我们去他宫里一起吃。”

    “……那现在就去吗?”叶枫腹诽那小崽子干嘛非要拽着他三个人一起吃饭,不过眼下项珩看起来已经走不了路的样子,让叶枫有些微妙地心虚,项珩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拿起他旁边的一个折子:

    “你看看那个?”

    叶枫一怔,拿起折子,上奏的臣子是他的老熟人了,天天上朝天天提皇帝后宫无人之事,这折子打开一看,果然又是提议选秀,叶枫不知道项珩让他看这折子的目的,朝中臣子天天让项珩选秀纳妃,项珩天天当做没听见,他也天天当做不知道,两个人对这件事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这还是项珩第一次主动让他看这个,叶枫左思右想,难道……这是项珩来试探他的想法吗: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但其他也就算了,他从不会对项珩的任何决定提意见,项珩真要选秀他也不会反对,可是项珩要是来问他——叶枫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赞同支持。

    他就是不想让项珩身边有其他人。

    项珩看起来是缓过来了,慢慢地整理起身上的衣服,叶枫连忙走过去给他穿好朝服:

    “韶华觉不觉得,这人每天都在说这件事,实在是烦极了,朕的家事与他们何干。”

    “……”项珩这么说就把叶枫给整不会了,他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臣……臣不敢妄言……”

    “朕是觉得,”项珩语气平静,“该叫他们都闭嘴才好。”

    叶枫:“……”

    叶枫只好开口:“陛下,古往今来,都不治言官上谏之罪的……”

    “言官言官,不去议论政事,天天关心朕的后宫,”看起来项珩为此事恼了很久了,“就算朕现在就立珣儿为太子,恐怕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那陛下,打算如何?”

    “……”项珩忽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得叶枫不明所以,不过帝王很快收回了视线,

    “……朕会让他们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

    ……

    项珩确实是在认真地处理这件事情。

    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照样无后无妃,在立了谨亲王项珣为太子,又经过了一段时间整治之后,朝中确实已无人再敢对项珩后宫空置这件事提出意见,凭心而论项珩确实是个好皇帝,勤政贤明,节俭爱民,知人善任,舍得放权,除了后宫跟子嗣的问题,简直没有可以被挑剔的地方,如今有了太子,朝臣也没必要再去触帝王的禁忌,不过对于项珩执意不选秀纳妃一事百官虽不敢明谈,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的,皇宫里的墙也不能阻断风声,关于项珩跟叶枫的关系或多或少都被人察觉,这一点叶枫倒是并不在意,再在他跟项珩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清楚他们的关系是一定会遭人非议的,但是项珩是皇帝,他手握兵权,背后再怎么说,也不敢叫他们听见。

    但如果他失去了项珩的信任与恩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枫其实不是不知道项珩对他是有情的,这么多年的相处,项珩要是对他无情只是利用,他早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帝王的情意,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弥子瑕将吃了一口觉得甜的桃子给卫君吃,帝王有情的时候,便觉得这是对他的体贴温柔,帝王无情的时候,便觉得这是大不敬。

    他跟项珩之间的所有情深意重,厮磨缠绵,项珩对他还有情,那便是情趣恩爱,项珩对他无情了,那便是以下犯上。

    说到底,项珩是他的君,君要臣死,臣怎敢不死?君觉得受辱,臣当然应该自裁谢罪。

    但叶枫怕死吗?叶枫不怕死,叶枫也不在乎功名利禄这些身外之物,项珩向来不喜迁怒,定然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叶枫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叶枫就是害怕……他害怕再也见不到项珩了,就算是项珩赐他一死,项珩与他恩断情绝,他也还是害怕与这人彻底分离,再也不能相见。

    帝王的情意能维持多久叶枫不知道,但是叶枫知道自己是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可是叶枫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锁住项珩一辈子,他一个男人,既不能被项珩明媒正娶做他的皇后,又不能为他生儿育女给他诞下太子,他跟项珩之间的情谊,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保障,叶枫能做的,也只有处处谨小慎微,盼望着项珩能晚一点杀他,亦或是放过他。

    就算彼此之间再无往昔缠绵,至少他活着,就能偶尔见到项珩。

    但也许就算是这一点卑微的期望……也只是幻想罢了。

    “叶大人,陛下叫您穿上朝服去紫宸殿候着。”

    “……我知道了,公公。”

    叶枫心下一片恍惚,他一般都是住在宫里的,然而现在天都黑了项珩还没叫他去侍寝,却叫他穿上朝服去紫宸殿,紫宸殿——那是上早朝的地方啊,这么晚了,项珩叫他去那里做什么?

    ……是他想的那样吗?

    去紫宸殿的路是叶枫这么多年来走得最难熬的路了,等到了内殿,偌大的朝宫中也就只有项珩一个人,帝王亦是穿着全套威严的朝服,他手中拿着一卷圣旨,看到他手中的圣旨,叶枫终于心如死灰。

    果然……

    叶枫沉默地走到殿中央跪下:

    “……臣叶枫来迟,请陛下降罪。”

    项珩听此笑了起来:“来迟降罪,那你日日留宿宫中要不要降罪啊?”

    “……”叶枫心中苦笑,果然,一刀两断的时候,过去做得什么事都是错的,

    “……臣认罪。”

    “……好了,”项珩似乎不耐烦了,“朕现在叫你来紫宸殿,是要给你下一道重要的旨意。”

    叶枫沉默地盯着身下的地面,却是感受到项珩一步步走了下来,男人特意走到了他的面前给他读诏:

    “叶……!!”

    叶枫再没有忍住将他一下子推倒在地,反正他都要死了,那就在死前再以下犯上一次吧!项珩似乎愣了一下:

    “你干什么……叶枫!”

    面前脸色惨白的男人竟是动手开始脱他的衣服,饶是敢在养心殿乱搞的项珩都怔了一下,试图阻止:

    “放肆!怎么能在这里……你怎么了……”

    养尊处优的皇帝自然是打不过常年出征的将军,叶枫很轻易地就化解了他的反抗,将衣衫不整已经恼怒起来的帝王压在地上:

    “……明昭……就许我这一次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最后一次……”项珩看起来还是不太情愿,语气气恼,“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杀我?”叶枫垂眸,“陛下不是本来就要杀我吗?”

    项珩:“……”

    项珩愣了一下:“我何时要杀你了?”

    叶枫:“…………”

    项珩可能以为他是把他方才说的话当真了,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依然试图把被拽住的衣服从他手中抽回:

    “……床上的气话,你也当真么……好了别闹了,回去再做,等我把诏书读完……”

    叶枫猛然抓住他的肩膀,明明方才他还只是难过但心如止水,现在却莫名慌乱了起来:

    “……你这道诏书,难道不是要杀我吗?!”

    项珩:“……”

    项珩:“…………”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好一会,看得叶枫心下愈发惴惴不安,刚想再说点什么便是被圣旨砸到脸上:

    “那你自己看吧。”

    “……”叶枫颤抖着手拿起诏书打开,感到自己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氏……英武骁勇,诚德风逸,安平社稷,端庄敬慎,柔嘉淑顺,深慰朕心……特册叶氏为皇后……皇后……”

    “……”项珩挑起了眉,“韶华看得懂这诏书吗?”

    叶枫:“……”

    叶枫:“这,这个叶氏,不会是说我长姐吧?!”

    项珩:“……”

    叶枫:“……”

    项珩:“…………”

    叶枫:“…………”

    叶枫:“臣,臣失言……”

    项珩沉默了一会看向他:

    “韶华,我倾心于你十年了,我一直以为你我是两情相悦。”

    “……难道你其实对我无意?”

    “……当然不是!”叶枫立刻打断他,“我只是……不敢相信……”

    “……韶华是男子,陛下下这样的诏书,一定会遭到群臣反对的。”

    “他们不是天天盼着我娶妻么,”项珩覆过他的手,“相信我韶华,我会叫他们闭嘴的,没有人会敢对此多嘴饶舌。”

    “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珣儿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

    项珩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垂眸看着他,与他十指交握,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等着这么一天了,我千方百计拒绝父皇的指婚,就是因为我的大婚,我的妻子,我的夫君——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这是我的心愿,却不是韶华的心愿?”

    “……这当然也是我的心愿,”叶枫扣紧了他的手指,“能够与你正式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当然也是我的毕生心愿……”

    项珩:“既然如此,那你就接旨吧。”

    “……”叶枫松开了手,再次拿起了那卷诏书,他很清楚,项珩如果执意封他为后,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但是再怎么艰难,还会比他陪着项珩夺得皇位更难吗?

    项珩想做皇帝,他就一定会帮项珩当上皇帝,项珩想跟他……结为夫妻,他当然,也一定会陪着项珩一路走下去。

    只要项珩愿意……

    只要项珩愿意……!

    他就没有什么不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