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遇故人
道别聂尔静后离开小屋,两人一路无言,等回到房中,梁雁行关上门便紧紧抱住易清尘,摸着他的头发,心疼得声音都在发颤:“夫人,苦了你了……” “我没事,”易清尘拍拍梁雁行的后背安慰道,“我已经习惯这样的身体了,如果现在恢复回去,怕是又要重新适应。” “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梁雁行看向他,“说实话,我不愿你冒险,但绝不是因为我贪图你如今的样子。” “我知道,”易清尘亲亲梁雁行的脸颊,“我是你的夫人,自然要为你着想,我没有勉强自己,这都是我自愿的,对你我都好的选择难道不好吗?” 梁雁行亲着易清尘:“那以后谁敢说夫人一句坏话,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易清尘笑道:“我这几日常常自省,也想明白了不少东西,既然你都可以做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我成亲,我又为什么不能无视他人的说三道四以现在的样子和你在一起呢?” “你在乎的我就在乎。”梁雁行坦率道。 “那我不在乎的,你也不要去在意了,说什么拔人舌头,真是狠毒。”易清尘点了点他的鼻子。 梁雁行低头咬了一口易清尘的指节:“反正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夫人,我的夫人只能我欺负。” “你还知道你经常欺负我。”易清尘缩回手笑道。 梁雁行辩解:“我那是充满爱意的欺负,不一样。” “巧舌如簧,我看应该先拔了你的舌头。” “那夫人给我拔了吧……”梁雁行笑着捏起易清尘的下巴,作势亲了上去。 两人相拥着吻了许久,梁雁行勾着易清尘的舌头与他唇齿交缠,易清尘被吻得满脸通红,被放开的时候嘴唇都有些肿。 “刚才,聂姑姑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有点蹊跷,”易清尘擦了擦嘴角,回忆道,“她说漠北的那群……贱人,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 “夫人怎么想?” “修整了二十年,漠北……难道又要卷土而来?” “用这种阴险的方法,果然是他们的风格。” “我猜测不光是秀清馆,其他的青楼妓院也有同样的秘药。” “明天我派单益去京城的各处打听一下,看看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传闻。”梁雁行的难得有些面色沉重。 “好。狩猎队的人也快回来了,我们去大门口迎接他们。” “也不知能不能猎到几头野猪,那rou做来当下酒菜吃可爽口。” “我们去看看。” “夫人猜此次石羽能猎到什么?” “他那懒散模样,八成会躲在某个地方偷懒,最后抓只兔子回来敷衍了事吧。” “夫人还真了解他。” 两人回到山寨大门口临时设立的高台上,看着狩猎队的男人们带着猎物返回山寨,石羽果然如易清尘所言抓了只兔子回来,骑在马上吹着口哨一脸的悠哉。 最后的胜者是之前在聚山堂与单益比试过的吴极,仅凭一个人三条狗便猎到一只体格不小的野猪,易清尘将提前备好的银两和兽皮交给吴极作为嘉奖,女眷们把狩猎队打来的猎物拿回厨房,该拔毛的拔毛,该去皮的去皮,利索地收拾起来。 晚上,易清尘吃了汤圆,抱着碗坐在聚山堂门口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梁雁行见身边人许久未归,走出聚山堂,坐在易清尘身边。 “夫人怎么坐在这里?” “里面太热闹,今晚不是很冷,在这吹吹风冷静一下,挺好。”易清尘望着天,面带笑意。 梁雁行挑眉,看着易清尘笑眼弯弯:“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你。” “为夫就在你身边,夫人想我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在想我们相遇那天,”易清尘扬着下巴,“你穿着一件黑色大氅,威武得像个将军,见到我之后吓了一跳,连忙脱了衣服给我披上,把我从箱子里抱出来。” 梁雁行贴着易清尘,和他十指相扣,同样回忆道:“我见你第一面,还以为是谁抓的山里的妖精,怎么能这么好看。后来才知道你是被人买走的,我就想,这么漂亮的人竟然要受这种委屈,多可怜啊,若是我身边能有这样的美人,我一定要加倍对他好。” “所以你就逼婚?” “你不是答应了嘛。” “一开始确实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易清尘低头捏梁雁行的指节,“好不容易离开了秀清馆,突然有个人闯到我的面前对我那么好,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但我截然一人又无处可去,我就想索性答应了吧,是死是活无所谓了,本就是大难不死的人,还奢求什么,全当是报恩了。” “夫人难道没有半点喜欢为夫吗?”梁雁行痛心疾首道。 易清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听我说完。” “我后来就发现,你要娶我是真,八抬大轿拜祠堂也是真,是真的把我当夫人呵护着,而且你这人,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心里仔细着呢,很会照顾人,又能将整个山寨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十分敬重你,我很佩服。” “你让我在日常相处中逐渐放下心里负担,后来大年初一那天,你喝醉后拉着我说了那些话,那时候我就觉得,我大概是喜欢你了。而且今天在聂姑姑那,我又发现你是真的始终为我着想,”易清尘靠着梁雁行,感慨道,“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我遇上了呢?” “看来为夫的魅力还是不够,没让夫人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爱上我。”梁雁行揽住易清尘的肩膀,打趣道,“为夫还要继续努力,早日让夫人明白我的心意,争取让夫人多爱我一些。” 梁雁行指着天上的圆月:“夫人,我对你的心意,清风明月可鉴。” “我知道,”易清尘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你没有和他们说你额头上的伤怎么来的?” “天冷路滑,出门绊个大跟头。” “你呀……” 夜宴结束,梁雁行和易清尘同持一盏明灯,缓缓向家走去。 当晚,两人都顾念着对方的身体,不敢造次,仅仅躺在床上聊了许久,梁雁行讲他幼时和师父们习武的趣事,讲他因贪玩被父亲追着满山跑,最后被母亲抓着用藤条抽屁股导致好几天不能坐,易清尘被逗得笑个不停,两人直至深夜才相拥而眠。 …… “有点痛,忍着。” 山顶小屋内,易清尘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聂尔静捏着一根又一根的长针,缓缓扎进他的体内。 梁雁行执意要跟来,站在一边看着易清尘受苦的样子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别看,晃来晃去碍我的眼。”聂尔静捏着银针冷言道。 “雁行,你先出去吧,我没事。”易清尘咬牙说道,“你要是担心,就在门口守着,我有事就叫你。” 梁雁行又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发现自己确实只能碍事,便担忧地看着聂尔静,哀求道:“聂姑姑,我夫人就交给您了,请一定治好他,我在门口守着,有事您就叫我。” “你赶紧滚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聂尔静将针刺入易清尘的体内,看着面前的美人痛得浑身发抖。 “这还早着呢,你要是忍不住痛就说。” “没事……”易清尘艰难地扯着嘴角笑道,“这点疼,算不了什么,之前,在秀清馆,我从没喊过。” “哦?那你倒是挺厉害。”聂尔静冷笑一声,“这针扎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姑姑,你放心,我没有说谎。” 聂尔静取出最后一根长针,那枚针通体乌黑,聂尔静将针对准易清尘的胸口,提醒道:“最后一根了,这一针最难熬,你准备好。” 易清尘点点头。 长针缓缓没入身体,易清尘疼得瞪大了眼睛,又不能动弹分毫,咬紧牙关强忍着那股钻心的痛意,直至半根针扎了进去,他已经浑身是汗。 “很好,确实没有说谎,”聂尔静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难得赞许道,“看你表面性格温和,内里却还是根硬骨头。” “姑姑过誉了。” “夸你你就受着。”聂尔静冷淡地说着,将针包放在一边,取出一张事先写好的药方,“回去照这个药方抓药,一天两次,喝上一个月就可以了。” “那这针……” “扎这一次打通经脉就够了,天天扎你我也嫌累。”聂尔静坐在旁边,看着易清尘的脸,“你如今多少岁?” “十九。” “被卖到妓院的时候?” “刚满十八。” “还是个小娃娃,”聂尔静捏着易清尘的手腕,惋惜道,“年纪轻轻就要经历这些,真是造孽,你娘也是个狠心的,就这样将你卖了。” “我母亲在我八岁的时候就病逝了,父亲将我领回家中抚养,”易清尘温声道,“我是私生子,不受人待见。” “那你父亲是谁?” “渭州瓷商,易正群。” 聂尔静猛地站起身,瞪大了一双美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母亲可是白岭柳家二小姐,柳未央?!” 易清尘惊讶道:“您认识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