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利用
寝殿里有东西两室，都可作为就寝之地，东室为“函春室”，西室为“熙暖室”。 昨夜，两人寝于函春室。 高凌平醒来时，边上的床榻已经冷了，不用细想便知是去早朝了。 床边还有一套完整整洁的衣服。高凌平穿好后只是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外面。 昨夜……注定有人无眠。 昨夜的缱绻，他有意而为，也的确是一个实施计划的大好时机。 可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孙太傅一夜之间离奇失踪的消息传遍京城，与王上册封王妃这个消息一起，成为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赵雷监管不力，已被问责，削去将军之职，交由刑部重打五十大板。 高风翰攥着手中已被他揉捏得不成样子的信，悲切的笑出了声，原来，昨天晚上不过是一场笑话。原以为哥哥心里会有他一点点位置的，可现实却在狠狠的打醒他。 “今夜子时，防备最弱，最宜行动。” 哥哥啊哥哥，我只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从始至终，一切的欢愉，原来都是利用！ “传我命令，将孙清一活着带回来。” 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救下的、你在意的，生死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明明做好了心里准备，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会让那人发疯，明明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可真面对那人时，高凌平所有的防筑，一一坍塌。 身体被拽起，下巴被大力的捏着，迫使他只能仰试着那人。 “哥哥，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高风翰字字说的凶狠，像是极力的忍耐。 目光猩红凌厉，胸膛剧烈的起伏，看着这样的高风翰，高凌平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心中疼的发苦，睫毛颤抖得厉害。 “对不起。” 可他除了说对不起之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高风翰抱起高凌平，将人扔到了床上，衣衫再次被扯破，高凌平哭着躲避。 高风翰还没有发疯到这个时候要了哥哥，用最后的理智逼着自己控制住自己，不让哥哥受伤。 高凌平抱着自己躲在床的角落，昨夜还是温情，而今日，便只剩强硬。 可能怪谁呢，明明都是自己造成的… 铁链又被扣到了脚踝上，另一头锁在床尾。 “我低估哥哥了，被我囚着都能递进递出消息，连帘唯都没发觉。难怪吴琼兴这么经常的去孙清一府上，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帮着哥哥，连吴琼兴都在和哥哥里应外合。” 高凌平抱着自己，缩在一角，一言不发，不过，肩头在微微颤抖。 高风翰嗤笑了两声：“我倒要看看，哥哥如今还怎么同他人联系。哥哥，你以后，就只做王妃该做的事就行，每日只等着我来临幸，至于那个孙清一和吴琼兴他们，哥哥放心，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高凌平抬头，对上那双肃杀的眸子，嘴唇翁动了几下，最后只剩下了沙哑的一句话：“风翰，放过他们。” “哥哥，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放过他们？”高风翰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他们…”高凌平忽然停下，硬生生将话咽到肚子里。 他们是有苦衷的… 你信吗？ 可是如今时机尚未成熟，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说，再等等… “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高凌平祈求道。 “不放过他们，你也任我处置！哥哥，现在，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我不让你走出这个寝殿，那你就连这张床也下不了！” 句句诛心却句句都是事实。 “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他们念在旧情才帮我，一切与他们无关。风翰，我只求你，别杀他们…” 高凌平跪在床上，作势就要附身跪拜他。 高风翰退后一步，转过身背对他，良久才开口，“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留他们一命！” 当人的背影都看不到时，高凌平拢了拢破碎的衣裳，抬手擦了擦眼泪。 他抱着自己缩在床侧，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落絮无声春堕泪…… 衾凤冷，枕鸳孤，多情覆，无情苦。 ———— 半月后。 城中的一间小酒楼上，几位闲客正说着近几日的大小事儿。 “听说了吗，就前不久上任的侍郎，好像姓吴，带了什么人逃了，都多少天了，也不知道人抓到了没有。” “你说的，是吴琼兴吴侍郎，官兵不是说人已经坠崖了吗？” “你从哪儿听的消息？可靠吗？” “告示都贴在衙门前的白墙板上，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听见桌子对面的两位兄弟谈论这个，一个身材稍壮的男子嚼了一把花生，言道：“哎哎，你们可听说咱们当今王上专宠一人这事儿？” 对面两人一听这个，来了劲儿：“兄弟，快同我们说说。” “这事儿别人一般不知道，我表哥在宫里当差我才听了些，王上不是刚封了王妃吗？这王妃长什么样儿几乎没人看见过，不过咱们王上倒是喜欢的紧，接连这么些天，那王妃就没出过寝殿，好像回回都是这位王妃侍寝呢！” “这王妃什么来头？哪位大官的小姐，也没听说过啊。” “宫里头也不清楚，只听说有人见到过王上同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一起游园，不过人戴着帽帘，没人看到相貌。” …… 城楼上的喧闹声，闲谈声不绝于耳。 金黄的城墙上，红砖绿瓦排排，一层比一层高。 荣华富贵于此得，寂寞清冷亦身觉。 高风翰给人解开脚踝上的链子，抱起赤裸的高凌平，放到早就备好的洗澡水中。 高凌平忍不住颤了颤，身上斑斑驳驳的痕迹碰到热水，激起了一层层的痛麻。 高风翰动作轻柔的给人擦拭身子，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如此。 他不让哥哥自己洗澡，不准人自己抹药，不准人自己穿衣服，不准哥哥接触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高风翰再一次抹完药给人穿好衣服后，捏着人的手笑道：“哥哥，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我独宠一人，被迷惑住了。” 高凌平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高风翰也不急，慢慢的等着。 “今日，你不去处理奏折吗？” 高风翰笑了两声，“哥哥，我多陪陪你不好吗？” 半月以来，高风翰对他几乎是疯到了极点，除了每天晚上的占有之外，白天也是或抱着他说话，或同他在一间屋子里，只要能看着他。 只有在政事忙的时候，奏折加急需要处理时，高风翰才会离开半天或者几个时辰，让他有个独自的时间。 对比，高凌平一直都是平淡冷静，既不反抗，也不迎合。他给什么，他就接受什么。 高凌平抿了抿唇，“随你。” 高风翰刚想再说什么，李公公在外面敲了敲门，焦急的道：“王上，急事，边关传来消息。” 非必要事，李公公不会这么焦急，也不会这么不懂眼色在这个时候唤他。 “知道了，先让人在偏殿候着。” 高风翰起身，“不巧，遂了哥哥的愿，还真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哥哥了。” 高凌平垂眸，没有说话。 高风翰将人锁住，又亲了亲人的额头，才大步踏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