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秘境（1）

    19.

    “叔！宗钦叔！”

    翌日，宗钦在花园里走动，闻声看去，便见到兴奋的宗盈朝他飞奔而来，“我成功啦！现在我也是一名修士啦！”

    “嗯，我们盈盈真棒。”宗钦朝她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接下了扑上来的小姑娘，“接下来就要修炼了哦，修炼会很辛苦的，盈盈也要加油才行。”

    宗盈吐吐舌头，不说话。

    “好啦，我们去找姨姨。”宗钦把她抱起来，让小姑娘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又大步走进宗家的前院。里面已经零散到了些人：宗仪今天披了他那件水绿的外衣，被好些小崽子围在中间，他应对得手忙脚乱，却仍是乐在其中。柳瑶华站在一边掩着嘴笑，见他进来，马上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低声唤道：“家主。”

    宗钦苦笑——他知道嫂嫂这时候不直呼名字的意思。

    一只大的和一堆小的都呆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宗钦叔！”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首先嚎开了，他是宗钦一个已故表兄的二子。本来也不算亲近，自从昨天入道仪式之后，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变得愿意承认他这个表叔了。

    看来……对上宗仪温柔的笑颜，宗钦一下明白了十之八九。他也笑了，应声到：“嗯，叔叔在。”

    “宗钦叔会来教我们修炼吗？”一个扎丸子头的小姑娘撑着下巴，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宗钦。面对女孩儿期待的目光，年轻家主笑着点点头，说：“会的。”

    “好耶——”宗蜜跳起来，她的头发扎得不怎么对称，此时动作一大，右边的丸子立刻散了开来。宗仪眼尖，把发绳一捞，又耐心安慰见此变故，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姑娘：“蜜儿别哭，我等会儿再帮你扎。”

    “不过不是现在。”家主放下怀里的宗盈，说：“再过些日子，叔叔要和你们柳姨姨去一个地方，到时候让祖母和前辈教你们东西，好不好？”

    那群小崽子被他哄得高兴，纷纷散了，柳瑶华揪住自家儿子的衣领，也把人抱了回去。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了宗钦和宗仪二人。

    “你还挺讨小朋友喜欢啊。”宗钦扭过头，冲对方一笑：“那崽子向来就倔，我怎么哄都哄不过来，被你三言两语就收买了。还有蜜儿的头发，也是你扎的吧？”

    “嗯，和柳姑娘学的。”宗仪把那件披风稍微拉上了一点，这本来是宗钦的衣服，现在穿在他身上，放量便微微大了些许。宗钦看在眼里，便问：“需要换一件吗？”

    “不用了，你本来也没多少衣服，现在我再拿去，你穿什么？”宗仪摆摆手，把他拉在身边坐下，“等有时间了，我可以自己改大小。”

    “这么贤惠？”宗钦惊了。

    “后山很无聊的，不做些杂事，也没多大意思。”宗仪没明说什么，却把头软软地搭在了对方肩上，未曾束起的长发散落，盖住半边脸颊，这让他看起来很是脆弱。

    宗钦忍不住伸去手，盖住他的眼睛。

    “等你们到了秘境，万事务必多加小心。”男子忽然提到了另一个话题。

    “太虚秘境是上古残留的二十八秘境之一，因其环境变化多端、不循常规而被唤作‘太虚’。”

    宗钦沉默听着，他感觉肩头的男子虽然声音十分沉闷，讲述的脉络却极为清晰，来龙去脉井井有条，“上古时代，那里曾经矗立着一座巍峨挺拔的大山，后来天地崩坠，大山断裂。其间蕴藏的灵气奔涌而出，席卷了方圆百里的山脉，眼看局势愈演愈烈，险些失去控制。所幸，一位大能及时出手，将那片空间分离开来，才避免了灾难的发生。”

    “是个很长的故事呢。”宗钦懒洋洋地评价道。

    “还没讲完呢。”宗仪轻笑，“后来，数百年前，有位修士被仇家追杀，盲打误撞下落入其中，才发现经过万万年的沉淀，此处已经变成了山水秀美、灵气浓郁，满是天材地宝的仙境。”

    “夸大了吧。”宗钦闻言皱眉，“虽然此一秘境信物难得，但向来也不乏空手而归的人，而且二十四秘境之上，还有九天幻境、六道至宝藏所，连那儿都不敢自称满是天材地宝，这……”

    “的确有误，但也并非全然差错。”宗仪见四下无人，便放任自己躺到对方膝上，还偷偷亲了一口那人的面颊。

    被人故技重施，还得逞了，年轻家主不怒反笑。为了避免出现差池，他当时特意在项圈后面留了个挂铁链的凹槽，现在正好一手揪过来，半开玩笑地把脸贴上去，问：“你这只大猫，又想玩什么把戏啊？”

    宗仪无辜地眨眨眼睛，他撑起身，贴到对方的脸侧，在耳朵上舔了一口，又软软地“喵”了一声。

    “真是……拿你没办法。”宗钦已经完全习惯这个时不时黏人的前辈了，他笑着拉开对方，还故意揉乱那头顺滑的长发，“猫猫就要乖乖待着，嗯？”

    宗仪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指尖，在对方无奈的目光中说道：“在太虚秘境中，空间和时间是能随意转换的，可能你们上一秒还在春暖花开的原野，下一秒便落到了漠漠黄沙之中。所以，一定不能轻易分开，记住了吗？”

    “好。”宗钦说。

    然后，他看见宗仪慢慢坐了起来，整理好那身水绿外衣，才施施然把头转向门口，问：“来了？”

    “来了。”柳瑶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婶婶是什么时候来的？宗钦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们俩可能在先前便有约定。

    “过来吧。”男子从腕间解下青绿色的发带，把头发拢住，在脑后松散打了个结，“兴儿睡了？”

    “刚准备睡。”柳瑶华走过来，站在宗钦的身后，“有什么事吗？”

    宗钦看着对方在袖间掏了两下，摸出一个沉香木的发簪来。那簪子是很简单的款式，尾端被雕成流云的形态，他把簪子递给女子，说：“我这里本来有个更适合你的法器，可惜当年……咳，丢不见了。”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尴尬地比划了两下，“这是个简单的小通信器，没什么复杂，就是不容易被人发现，你就先带着吧。”

    柳瑶华没有想到能收到这样一份赠礼，她接过来，捧在手里，冲对方微微点头，“……多谢。”

    “我先走了，”宗仪起身，冲他们一笑，才释然走向门口，“兴儿还没睡吗？我去哄他。”

    院门关上了，宗钦看看自家婶婶，彼此都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