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裴先生

    顾祎在准备好的公寓里浅眠一夜，一大早便将自己收拾一整，赶去昨天alpha交代的地址。

    顾祎沉着肩膀，摁响了门铃。

    他退后两步耐心等着，门缓缓打开，他抬眼和alpha目光相触，alpha看向陌生人的眼神温润有礼，他的身姿高大挺拔，头发侧分高高向后梳起，露出整张干净端正的面庞，五官很立体，气质却很温柔。

    不过一秒钟，顾祎确定此人就是他的目标。

    “早上好，裴先生，我是您的新助理，顾一。”顾祎含蓄地浅浅鞠了一躬，他重新抬起头，见alpha已经站到一边，让开了路。

    “早。进来吧。”裴澈说话时嗓音清澈，咬字清晰，却并不给人刻意之感。

    顾祎在他的指示下换上拖鞋，沉着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拘谨，裴澈便说：“跟我来。”

    顾祎跟着他进了书房，裴澈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顾祎坐下，双手自然搭在腿上。裴澈翻开了一份资料，审视了几眼顾祎，突然很不可思议般笑了：“顾烨……州立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辅修了国际法的双学位。只是做我的私人助理，不会太浪费才华吗？”裴澈继续往下看顾祎的实习经历，笑容愈发明朗起来，这个顾烨的简历从头到脚都很漂亮。

    上面的资料除了姓名，基本全部真实，顾祎受SCA资助，倒是读过不少书，他才刚毕业三个月。

    “裴先生，我不认为这是浪费。”顾祎谦逊地回答。

    “你想涉足政界？”裴澈合上资料，看着顾祎。

    有人故意送了一张如此特殊的脸送到他面前，有什么目的尚未可知。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裴澈边点头边说：“那好，你应该明白我的工作的敏感性，因此我要求我的助理私密性很强，最好除了我，外界的一切势力都不要沾染，我更欣赏专一的助理。”

    “我能做到。”顾祎低着头坚定道。

    裴澈眉头微动，走上前鼓励性笑了一下，“好。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他上下扫视着顾祎的穿着，满意道：“今天你穿的足够得体，以后都需要这样正式打扮。今天司机没来，麻烦你来开车。”

    顾祎听到“麻烦”二字心中一惊，他连忙回：“是，裴先生。”

    裴澈基本收拾完毕，出门前他给了顾祎一把钥匙，顾祎抢着锁了门，恭敬地走在裴澈后面一步的位置，周到地替他摁电梯和开车门。

    顾祎每做一个体贴的动作，裴澈都会跟他说谢谢或者微笑着沉默表达谢意，似一个真正有礼的绅士。

    裴澈坐进车里，顾祎收回贴在车门框上的手，他低着头，英朗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裴澈收回视线，笑容垮了一瞬。

    太像了，连身形也相差不远。

    “顾烨，直接去西赛大厦，跟着导航走。”

    “是。”

    西赛大厦容纳了联邦外交部几乎大部分官员和随行工作人员，裴澈已经在里面工作了近十年。他即将成为联邦最年轻的驻外大使，来年初，他会被外派到联邦驻帝国大使馆，接任这个重要职位。在此之前，他还会在里面办理公务。

    进入大厦到电梯之间有一道很严格的门禁，裴澈先一步上去替顾祎开了一个访问证明，以便于他在工作牌办理下来之前可以顺利通行。

    “麻烦裴先生了。”顾祎出示证明后，过了门禁，和裴澈同乘高层专用电梯。

    封闭的电梯空间很宽裕，淡金色的钢壁闪着光，裴澈目视前方，余光落在钢壁上那个微模糊的人影。顾祎表现的很安分，神色淡然。

    “忘了问，顾助理来之前吃过早餐了吗，中午之前你不能再下去。”

    顾祎没有丝毫神游的迹象，立即回答：“吃过了。”

    “那就好。”

    电梯到了，裴澈大步迈了出去，领着顾祎到了他办公室对面的一个小单间，“这是你的工位，我有事会呼叫你，不过有时候我会忙到忘记，你需要自己过来观察我的状况，我希望你的服务会尽量及时。”

    顾祎抬头看着裴澈的眼睛：“我会努力的。”

    裴澈点点头，转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公务的确很繁忙。

    裴澈的办公室不会关门，门是双开的，门口站着两个保安，任何人进入都需要出示一定的证明。顾祎和两个保安打过招呼彼此脸熟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对着黑漆漆没开机的电脑看了好一阵。

    来之前他构想过裴澈可能会官架子十足，但现在他表现的这么亲民，反而让顾祎更警惕，虚伪的官员才是更难搞定的类型，说不定明天他就会被扣上什么罪名打发走。

    他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裴澈身边，同他亲密，获取他的信任，以便哪一天命令下来，他可以按照雇主吩咐的方式取了裴澈的命。

    在这之前，顾祎必须服从，但不能只限于服从。

    他要主动讨好裴澈，何况他有先天的优势，相信勾引裴澈会更顺利。

    想到这里，顾祎很想自嘲，通常这种长期潜伏式任务是漂亮诱人的omega杀手的活儿，没想到他这个beta有一天也会沦为这类放弃尊严的杀手。

    桌面上的电话陡然响起，他立刻进入状态，裴澈吩咐让他煮一杯咖啡端进去，没交代东西在哪儿就挂了，顾祎以最快的速度问清楚茶水间的方位。

    咖啡机的使用他特意学过，顾祎看着咖啡慢慢填满杯子，背后突然有人靠上来，他防备地转过身。

    “新来的啊？”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alpha正好奇地冲他笑。

    顾祎淡淡道：“嗯。”他不想有什么牵扯，端上咖啡准备走开。

    Alpha挡住他的去路，笑盈盈的：“我是裴副部的行政秘书，今天看见你进来，忙完一阵想着来跟你打个招呼，毕竟是同事嘛。”

    顾祎扫过他的工牌，淡漠的脸上缓和了些：“向秘书，你好。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不想出错，我们再聊好吗。”

    “哦哦对，那你快去，裴副部他一天得来几杯咖啡，今天才开始呢……你加油哦！”向池朝他夸张地摆手。

    等顾祎走远了向池才收回视线，他垂着眼皮泡了一杯茶，这个beta必定有炸，怎么可能这么巧，长着相似的脸的人都要往裴副部跟前凑。

    ?

    “裴先生，您的咖啡。”

    裴澈匆匆侧过头，微笑：“麻烦了。”

    顾祎把杯子放下，“我是您的助理，这些是我的本职工作。”

    “没人必须为我做什么。我只是习惯这样说话，如果你觉得奇怪，忽略就好。”裴澈端起咖啡闻了闻，“很香。”

    顾祎恼自己冒进多嘴，裴澈这个人真的很难接近。

    顾祎低着头退出办公室，出门在拐角撞见向池，他拿着一堆材料，悄悄问他：“怎么样，顺利吗？”

    “嗯，就是裴先生太客气了，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向池哈哈笑起来，攀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教你一招，你就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如果很自然就代表你做的好，如果好像很愉快，那就代表你做的差强人意，但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不过也不是百分百准的，你才刚来，多观察观察就明白了。”

    顾祎捏紧了双手，极力忍住想把alpha过肩摔的欲望，装出感激受教的模样：“好，谢谢了，我试试。”

    “诶，不用谢，都是同事嘛。”向池放开顾祎，拍拍他的肩膀：“你这西装哪买的，版型挺好啊，我都没找到价格合理手艺又过得去的裁缝，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顾祎皱起眉，刚在想该怎么敷衍，抬眼就见裴澈往这边走，他立马给了向池一个警示的眼神，站直身体。

    向池转头看见裴澈，瞬间换了副模样，表情严肃：“部长，材料都在这里了，我仔细对比了上世纪的旧资料，出生医学证明确定是伪造的，已经通知申请人了。”

    “嗯，材料放在我桌上。”

    “是。”

    向池偷偷回头看顾祎和裴澈，他真心觉得这个beta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