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给陛下值夜不小心值到龙床上去了(剧情/清水)
等梁若华总算越过重重甬道,见到天子寝宫门前的两盏宫灯,忍不住发出一声放松的喟叹,加快了脚下步伐。 高悬“大明殿”匾额落入眼中,便看见云溪在宫门前反复踱步,模样焦急,让梁若华心下一暖。 “云溪。”梁若华放缓步子,含笑唤他名字。 “若华,你可算回来了!”云溪听见名字,蓦然一抬头,面上透出欣喜的神情来,赶忙奔上来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撅嘴道, “都怪我不好,知道你对宫中各路不熟,还麻烦你替我跑这一趟。” 梁若华正想摆摆手说自己没事,便听得云溪拿肩头撞了撞自己的肩头,眨眨眼,“这样吧,若华,今天你替我跑一趟,我晚上替你值夜,全当抵债,你说好不好?” “好。”面对这样撒娇的云溪,梁若华又怎样说不呢?加上他方才才经历一场性事,浑身黏腻,身子疲惫,也正想好好休息。 云溪听了便咧嘴一笑,“一言为定!” 翌日。 寅时四刻,梁若华准准地睁开眼,视线之内是一片漆黑,唯有薄晰的窗纸晒过蒙亮的天光。他摸索着穿好衣裳,发现自己身边的床上并没有熟悉的一团蜷缩的身影。 云溪值夜没回来么? 梁若华拧拧眉,勉强按捺下不安,移步去宫中的一条水道边打水来洗漱,流水清凉,鞠来濯面,叫人很容易清醒过来。 正忖度着云溪的晚归,视线中便出现了天子步辇的明黄色调,梁若华下意识跪下,低眉敛目,待人通行。 眼见着抬步辇的宫人已经行过,仪仗队尾的最后一个宫人也已经过,梁若华便起身要走,却听见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叫住自己, “若华,陛下叫你去回话。” 梁若华驻足,便瞧见今日精神矍铄的大太监,但语气颇有些不善的意味。 “喏。”梁若华不明所以,但还是碎步疾走到天子步辇边,嫩青色的袍角翩跹。 宫中只有皇帝、皇后及太后等人有权使用步辇,其余人只有得了恩典方才有资格,如今后位空悬,因此仅有两驾的步辇自然是极尽奢华,空间相当之大,还用了大段明黄色的名贵绸缎做帷幕,与外面隔开来,相传这样设计是以肃正天子威颜。 梁若华听见步辇内并无动静,心中惴惴,出声唤,“陛下。”接着便见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出掀开帷幕,露出少年天子下半张绝色的脸。 梁若华一晃神,觉得制定那规矩的先人们真是明智,若是不以帷幕遮蔽,叫世人痴迷于天子皮囊,着实是有伤威仪。 “梁若华,”那声音淡淡的,却重击在梁若华的心头,“寡人没记错的话,昨夜该是你守夜吧。” “才来大明殿几天,就学会渎职了?” 梁若华脸色发白,腾地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宫道上,“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哼。” 但天子似乎并未有治罪的意思,只是轻哼一声,至少梁若华没察觉出来其中含有什么的惩戒的意味,松手任幕帘放下,方道,“寡人罚你今晚你一个人值夜,不许再玩忽职守。” 梁若华面上透出喜色,连忙伏在地上,道,“谢陛下。” 而等到梁若华午时回房时,才发现云溪眼尾微红,只怕是刚刚才哭过。 梁若华问他发生何事,他又只摇头不肯说,弄得梁若华很是惴惴不安。 若不是云溪做错了什么,惹得陛下不高兴了? 可联想到天子之前对自己的宽容和恩荣,梁若华又觉得陛下着实不会是随意迁怒于人的人。可云溪也不会故意去惹恼陛下,只盼着今晚值夜时若是有机会,再寻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事情原委。 是夜。 晚冬初春,温度并未温暖起来,倒是前朝时宫中盛种杨柳,每逢春天,空中便就尽是杨絮、柳絮了。 而到了本朝,天子体恤百姓,文文铜钱用于刀刃处,便一直未曾挖去杨柳种上旁他。 梁若华提了盏油灯,衣着整齐,绕过抄手游廊,往全天底下最尊贵人的私居中去。 梁若华心下有些不安,毕竟今日本该有年长的太监与他一起值夜,好避免他犯什么错,冲撞了圣面,而且分值前后夜,不至于过分疲惫,老太监广生说这是今圣体恤;可今日圣上钦点,分明是要罚他,一人独守一夜。 便说那时,梁若华方到殿门口,便见院门口停了顶精致小轿,一位美人正从那帘中走出,正巧与梁若华对上眼来。梁若华一怔,便赶忙低下头,怕自己冲撞了贵人。 那美人倒也未说什么,只是经过他时娇笑一声。梁若华头便低得更深,耳根也红红的。 那轿边立着个鹅黄色掌事太监官袍的身影,拾阶走近来,朝梁若华啜笑道, “公公瞧着眼生,可是新来陛下身边的?” 梁若华见他友善,便点头。 “那云平愿斗胆提醒公公这殿前的规矩,”那自称云平的三十来岁的太监先是一俯身,方凑到梁若华耳边,“娘娘们侍寝,公公只需在暖阁休着,不必去打扰……” 最后几个字隐没在含糊字眼中,只是说者也好,听者也罢,都已经心领神会了。 梁若华点点头,低声谢过,往那日见到老太监的暖阁去。梁若华又怕殿内有需要,便不敢真歇下,只是约摸过了一两个时辰也没什么动静,便有些昏昏沉沉,便解去外衫,盖上棉被。 等梁若华眼皮沉得要睁不开时,殿外又有一阵动静,梁若华便凑到支窗边,看到那顶小轿子落下,那瘦若纤柳的美人钻入轿中,那抬轿的太监又熟练地、静悄悄地把人抬走了。 第一次瞧见宫中侍寝的模样,他心中有些新奇。又想起自己作为值夜太监,应当要候立在陛下屋里,那屋里墙角会铺一张毛毡,就是负责值夜的太监可以坐立之处。 抬手捏紧外衫,梁若华蹑步坐落到毛毡上。他不自觉试图嗅嗅,可屋中并未如他所想留下檀腥的性爱气味。 倒是他努力吸鼻时不小心吸入柳絮,于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阿啾——”梁若华连忙抬手捂住,祈祷天子没有听到。 “梁若华,上朕跟前来。” 那飘渺带着些无奈的声音自大殿中央的龙床帘帐后传来,梁若华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地走到床前。 只见帐中人亲自掀起帘来,这让梁若华想起白日里宫道的召见。只不过此时的陛下身着寝衣,并不如白天时见得威严,而且——是仰望着自己的。 是的,当今圣上略带着些疲惫的凤眼,昂首盯着梁若华的涉世未深的杏眸了好一会,蓦然笑了。 梁若华不明所以,而后手臂突然被卸力,皇帝手一拉,自己便半爬在龙床侧沿了,身上披的外衫落在地上。 皇帝的凤眸兴致勃勃地看向他,就像欣赏一幅他书房中的藏画一样,梁若华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浓郁的酒香,浓到梁若华光是呼吸,觉得自己都要醉了。 那攀在梁若华半截莲藕似的小臂上的大掌顺着手臂向上,梁若华便觉得那掌与他肌肤相接之处都发着颤,直到那手停在他中衣的交领上。 “可以吗?” 喝醉酒的人的眼神发亮,语气也软软的。 “臣……臣不敢。”梁若华想抽身走,只是到底不敢,于是身子僵在原地。 那醉鬼听到这话,便摇摇头, “今夜不谈君臣,若华只许说自己愿意不愿意。” 呃。 梁若华心里默默吐槽,难道他还真能拒绝吗? “我是明君,”对面的人儿像是读懂了他在想什么似的,阖上眼,竟然自夸起来, “你不同意,便只管说。” 梁若华默然。 摸在他衣襟上的手正要收回去,他咬咬牙,回攥住了那人的手。 大概是对方的体温太温暖了。 做这样心怀天下、文韬武略又宽仁恤下的天子的枕边人——哪怕只是一瞬——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便是飞蛾扑火,他也心甘情愿。 梁若华只见对方扬起个邪笑,用更大的力气回握他小臂,将他拉入明黄层层纱帐堆叠之中。 轻质纱帐再次落下,盖住欲浪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