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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宾主尽欢的饭局,与局外人

    42 .

    谢愉说冷菜在外头订的,刘煦冬还以为是什么凉拌菜,结果回去的时候正巧碰见两个外卖员,一人提着两个半人高的保温盒从电梯里出来。

    “先生,您订的餐。”

    外卖员是餐馆的服务生,说是上菜的顺序由淡到咸有讲究,为了顾客的用餐体验,可以在旁边伺候着吃完,然后再收拾盘子带走。

    谢愉嫌麻烦,就指着客厅桌子朝那外卖员说,“不用了,就摆那上边吧,小盘放外面。等吃完了我再打电话叫你们来收盘子,服务费会照常给。”

    结果摆盘将近十分钟,客厅那个大圆桌上放了一桌子。

    周遭的小碟子上放着天妇罗、寿喜烧与手握寿司这些,朝里边一层是分成小碟放的四人份刺身,是常见的老三样,秋刀鱼、牡丹虾、生蚝,最中间是一个格外大的盘子,上面巨大的虾壳上面码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虾rou,下面的干冰挥发着,冒着丝丝白汽,还配了一小盒鱼子酱。最后几份味增汤没地方放了,搁在了茶几上。

    谢愉炒的红烧蹄筋和芹菜豆干,以及那一盘凉拌菜也夹在其中,在一桌子摆盘精美的日料中显得格格不入。

    坐下来之后,刘煦冬笑着朝谢愉说道:“叫谢副破费了。”

    谢愉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盅清酒:“还行吧,难得吃一回而已。你不用客气,跟小衡一样叫我哥就行。”

    圆桌旁边一共摆了四张凳子,谢衡低着头呆坐在刘煦冬旁边,浑身僵硬,像一具木偶。

    刘煦冬却没发现身旁谢衡的异样,听了谢愉的话格外兴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敬谢愉,“嗳,敬谢哥一杯。”

    “嗯”,谢愉不咸不淡答应了一句,抬手跟刘煦冬碰了一杯,在嘴边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刘煦冬倒是一干而尽,余光瞥见谢愉只是“沾唇”,也没吭声,但不再劝酒了。

    饭桌上只剩下筷碟碰撞的声音,偶尔刘煦冬说几句话,谢愉就出声回复他只字片语。

    刘煦冬也听出谢愉话里的敷衍,但四个人的饭桌上总要有个说话的,不然这饭吃的就太诡异了,就在他绞尽脑汁找话题的时候,开始后悔答应谢愉这个饭局了。

    跟谢衡一样沉默的,还有谢愉旁边的蒋倩。

    不过蒋倩只是懒得插话,她从头到尾埋头吃饭,手里小细筷子精准而优雅地夹起鱼片,蘸醋,放进嘴里咀嚼,一气呵成,甚至还就着谢愉炒的菜,吃了大半碗米饭,吃完跟谢衡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刘煦冬看了看旁边的谢衡——他盘子里的那两块寿司恐怕吃了有些时候了,上面的生鱼片被挑出来放在了碟子上,筷尖挑着米饭蘸了寿司醋朝嘴里送。

    正巧谢愉电话响了,摸过手机,去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饭桌上只剩下刘煦冬和谢衡两个人。

    “不对你胃口么?”刘煦冬侧过头问谢衡,可能是怕阳台上的谢愉听见,还特地压低了声音。

    谢衡摇摇头,“没事,不用管我,你快点吃完就行。”

    刘煦冬这才看见谢衡泛红的双眼,“你眼睛……哭过了?”

    “不是,刚才在厨房被烟熏的。”谢衡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米粒,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他一直不善于说谎。

    刘煦冬自然看得出来谢衡在骗他,“是不是你哥对你说什么了?还是什么别的事?”

    “别问了,跟你没关系,你快点吃完,我们俩一块走就行了。”谢衡开始不耐烦了,他最近似乎变的脾气很差。

    谢衡跟刘煦冬的相处一直是用“你”、“我”,这种代称,很少用“我们”,刘煦冬乍一听还有些不习惯,但很快欣喜就盖过了谢衡说谎造成的不适,他点点头,手从桌子下面摸上谢衡的大腿,色情地摩挲了两下,“今天去我那儿吧,嗯?”

    谢衡不想答应,可是他迫切地想从这个地方离开,所以并没有出言拒绝刘煦冬的提议,只是推开刘煦冬的手,“别这样……”

    “这是干什么呢?”谢愉刚挂了电话,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朝客厅这边看过来,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么?还特地等我不在的时候咬耳朵?”

    虽然知道从谢愉的角度看不到刘煦冬的手,但谢衡手还是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坐在旁边的刘煦冬捕捉到了谢衡的神情变化,他不着痕迹的把手从谢衡腿上拿开,“没有,我刚才跟谢衡在说你手艺好呢。”

    谢愉挑了挑眉毛,慢慢踱步过去,“是么?我还怕生冷海鲜跟热菜杂在一块你吃不惯。厨房里煨着汤,你等会留点空肚子喝,正好也解解酒。”

    刘煦冬笑着点点头,指着桌子上见底的日式清酒瓶子:“行,不过这点酒我肯定醉不了。”

    “这可是你说的。”谢愉一改之前爱答不理的态度,反而兴致勃勃地打开冰箱,还回头问了一句:“有苦艾酒,白兰地和……低年份的红酒,你要喝哪一个?”

    “都行。”刘煦冬回道。

    谢衡皱了皱眉头,他刚才说的让刘煦冬快点吃完走人,看来这人是忘了。

    “小衡你要来点么?”谢愉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两三个的杯子。

    “不喝了,我下午还有事……”

    谢衡没说完就被谢愉打断,“有什么事推了就行,好容易聚一次,正好你嫂子出去逛街了,她不在这这儿扫兴了,你又开始了么?”说完递过去一个矮脚杯,里面装着三分之一金褐色的液体,“喏,少喝一点。”

    谢衡没法儿再推辞了。

    不过好在谢愉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谢衡身上,反而跟刘煦冬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从经济时局聊到人文地理,再聊到社会新闻和价值观……

    谢衡待在位子上,和那杯一口未动的酒对坐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从忐忑到烦躁,再到麻木,谢衡无比希望蒋倩能在这时候回来打断这个饭局,甚至贸然地给她发了个消息,然而却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最后,刘煦冬从位子上起来的时候已经站不稳了,大着舌头跟谢愉称兄道弟。

    谢愉看起来却只是有些微醺,笑眯眯地答应了,把刘煦冬送到楼下的时候,代驾正好赶到。

    刘煦冬大醉,坐在后座开了车窗还要跟谢愉扯皮。

    谢愉没搭理他,转头问谢衡:“你跟他住一块?”

    谢衡摇了摇头。

    车里的刘煦冬已经瘫在座位上睡着了。

    谢愉听了,伸手搭在谢衡肩上,“他住哪儿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谢衡推开了谢愉的手,给司机报了位置,“香榭公舍……23号”,然后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却被谢愉拽住了。

    “你上去干什么?”

    谢衡饭桌上被晾了许久,心里也有些光火,“不然待在这儿?”

    谢愉也不生气,眯着眼睛笑,“我跟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话落,谢愉又走上去拍了拍谢衡的背,然后从口袋里抽了两百块钱从车窗递给代驾司机,说道:“麻烦您给他送到家里。”

    “好嘞!谢谢老板。”

    车跟一溜烟似的开走了,喷了原地的俩人一脸尾气。

    “想见你一面真难啊,还得先把你男朋友伺候好了。”谢愉眼底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但嘴角还翘着,显得笑容异常地讥讽。

    谢衡没说话——他坐在那桌上想了两个小时,倒也想明白了,摆脱谢愉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谢愉把当年的气撒了,这样他们俩才算完。

    于是,谢衡跟着谢愉上了楼。

    但谢愉并没有如之前说的那样,跟他上床。

    这男人到厕所里,对着马桶吐了十分钟,把午饭吃的食物、喝的酒全吐了个干净。

    谢衡站在门口看着,他这才注意到谢愉右手虎口和指末关节上的红痕——应该是长期催吐被胃酸腐蚀而成的。

    谢衡去客厅倒了杯凉白开,递了过去。

    谢愉接过漱了漱口,一饮而尽,“谢谢”,他走到里面的洗浴间,开始给浴缸放水,“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做么?”谢衡机械地回答,说话的时候表情很麻木。

    捕食者不会浪费精力去逗弄放弃挣扎的猎物——谢愉不久前才燃起的兴味被谢衡的反应浇灭了,他也懒得费心思去玩弄一条没有反应、任人宰割的鱼,。

    “我现在不想做了,还有你这样上赶着找cao的?那行,我跟你男朋友喝酒太累,你能坐上来自己动吗?”催吐所致,他声音有点哑,而且语气冷漠,还带着些许不耐,像是在谈论一件令人厌烦的琐事。

    谢衡没有回答他,但也没有拒绝。

    浴缸的水渐渐满了,谢愉脱了家居裤,随手丢在地上,走到谢衡面前,面无表情道:“你这么有觉悟的话,那先帮我把内裤脱了吧。”

    谢衡刚蹲下来,手搭上内裤边沿,头顶就传来谢愉的声音:“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