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事故
寒假伴着凛凛寒风来了京城,许山柏考完了期末,收拾完东西回了自己的公寓。 这公寓是他自己多年来的积蓄买的,当时他提出自己要一个人出去住时,爷爷跟他吹胡子瞪眼,差点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的确,他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做,作为一个omega,独居太危险了。 许山柏自己不觉得,不会做饭就点个外卖,清洁可以找钟点工,这里离学校和公司都很近,来回也方便,他觉得自己不该什么事都依赖爷爷。 曾黎又来了电话,在那头哭爹喊娘,说自己在外边漂泊,一个人孤苦无依,一定要许山柏早点过去找他。 许山柏最近心情不算特别好,觉得跟曾黎去散散心也不错,就让助理给自己订好了机票,第二天就飞去了美国。 头等舱人不算多,许山柏坐在舱舷边,看着外边的天空由暗转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 曾黎接到他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冲过来抱住许山柏,许山柏没有防备,被他抱了个满怀。 “宝贝儿,想死我了。” 曾黎比之前又长高了不少,他手长脚长,几乎把许山柏整个人搂在怀里。 旁边一群金发碧眼的老外见到两个气质不俗,登对非凡的两个东方面孔抱在一起,不少人都暧昧欢呼,吹了几声口哨。 许山柏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星眉一皱,轻轻踹了曾黎一脚,却不忍推开他:“真想我你早就回来看我了。” 曾黎一噎,放开他,故意调笑道:“哎呀,人家这边太多美人都等着我疼爱呢,哪有空去找你这么个没风情的omega。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身边放着这么个大帅哥都不知道珍惜。” 许山柏淡定地把他脑袋一捧,认真端详了许久,才道:“我看看这张脸,哪儿帅了?” 曾黎挣开他冰凉的手,道:“滚蛋吧!走,这太冷了,我带你去暖和的地方吃饭去。” 许山柏打了个哈欠,“不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时差还没倒过来,没胃口。带我去你的房子吧,我想补觉。” 曾黎思考了一会,没再坚持:“也好。”说完就开车带着许山柏回了自己的房子。 进了门,房间里的布置还算整洁,只是各种各样的乐器曲谱堆满了桌子,挂了满墙,旁边的沙发还堆着几根琴弦和部件,窗帘遮住了外边的光,给这间房子添了几分阴暗。茶几上放着一堆空了的牛奶盒子,几根没吃完的香蕉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这还算正常,只是房间角落堆放的几件紧身运动的衣服让许山柏有些惊讶。 以曾黎享乐至上的人身信条和天生优势的alpha身材,他是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去锻炼的,因为只要吃得不是太多,alpha的基因就会帮助他保持住自己完美的身材。 许山柏一直有定时健身的习惯,他曾经拉着曾黎一起锻炼,但是被人家健身房以“调戏omega教练”的罪名赶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敢和曾黎一起去过健身房。 角落那些衣服看起来皱皱巴巴,明显是被人穿过,而且曾黎虽然玩得花,但是从来不会主动往家里带人。 那这些衣服就只能是曾大少爷自己的了。 万万没想到,高中测个一千米就要哭爹喊娘的alpha曾黎先生,竟然主动运动了! 许山柏有些不可置信:“这些衣服……是你的?” 曾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痛苦的像是吃了屎:“还不是我那个补课的华人老师!” 曾黎是个半路出家的艺术生,自身的艺术素养自然不如那些从小练习的同学。偏偏曾父是个什么是都要求完美的性子,曾黎出国后自己一个人无法无天就算了,成绩居然一塌糊涂。曾父气不过,找了个自己当兵时的战友,那个战友之前是军乐团的琴手,退役之后做了个音乐老师。 战友正好在美国,于是曾父就拜托自己那个战友给曾黎补课,顺便帮他看着点儿子。 曾黎一副深恶痛绝的样,仿佛运动就是要他命一样,瘫在沙发上,“那老头,比我家的那位还古板。退役之后还保持在部队里的习惯,还用那习惯要求我!你说我一学音乐的,又不是当兵的,他非要让我每天跑个十公里,不跑就要告诉我爸停我生活费!” 许山柏乐了:“我看挺好,锻炼锻炼你。” 曾黎面朝天花板长吐了一口气:“我每天都累的要死,见到他我就腿疼,连跟o上床的时候都快硬不起来了。” 许山柏揶揄他:“硬不起来才好,省的你整天风流。” “你现在知道人家过得有多苦了吧,我现在连夜店都提不起兴趣去了,一个月能去一次就不错了。” 许山柏道:“哪里苦,什么都不缺,有房有车的,多少人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你不是有可多漂亮omega对象吗,不打算介绍给我认识?” 曾黎眼神躲闪,看起来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还……还没那么快呢,以后把最漂亮的那个介绍给你认识。”他起身走过去打开一间房门,“那什么……这是客房,你不是要睡觉吗。我……我出去给你买点午饭吃。” 自己穿上外套就跑了。 许山柏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微微好了一些。 “叮~”许山柏被一阵熟悉的铃声惊醒,静谧的房间将任何一点动静都衬托的格外刺耳,许山柏迷迷糊糊地将手伸到枕下,拿出手机,懒懒接起:“喂?” “爷爷?怎么了?” “什么?!” 许爷爷的声音像是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季家的私人飞机在降落途中出事了。季明在飞机上,老季一时间赶不过去,你先去帮着盯一下,看看人怎么样了……” “好,我这就去!” 美国,某机场。 许山柏坐在车里,焦急万分。 倒不是他担心季明的安危,只是那件事调查清楚之前季明不能出事。万一季明有个三长两短,那线索就彻底断了,说不定……他就再也见不到季松寒父子了。 曾黎也正色起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伸向副驾驶,握住许山柏颤抖微凉的双手,道:“你别太着急……应该不会有事的。” 许山柏没说话,双手冰冷,交叠放在膝前,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片慌乱,总觉得不安。 唇瓣被牙齿咬着又松开,唇上褪去血色又开始充血。车子一点一点靠近目的地,他就一点比一点更加难受几分。 事故发生的地方并不是机场的主要跑道,曾黎把车子开到附近,前面已经被警戒线封锁,曾黎用英语跟旁边的警察沟通了几句,又出示了证件,他们就被放了进去。 虽然已经清了场,但是警察,消防员,医护人员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算很少,现场一片喧闹,不远处就是熊熊燃着的飞机残骸。 十二月份的北美冷得让人胆寒,但是天气却晴的格外好,正值傍晚,天边已燃了层层红霞,被夕阳拉长了延伸到整个天际。 周围的建筑并不算高也离得较远,那通红的火光就与远处的霞光连接到了一起,从许山柏的角度看去,像是血色漫上了天。 旁边无数的人跑了又跑,许山柏焦急地看着一具具尸体在担架上被盖着白布从自己眼前抬走。警方在他面前站定,让他依次辨认,他一步一个看着那些被剧烈的撞击和爆炸弄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其中一具手腕上戴着一块高级定制的劳力士,许山柏努力辨认出,是季明。 他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半跌在冰冷的地上,嘴里喃喃:“不!不!” 曾黎以为他被吓坏了,一把冲上来搀住他,让人把尸体抬走了。 许山柏回过神,看向旁边金发碧眼的警察,用英语道:“警官先生,他是季家的总裁,私人飞机的主人,季明。” 那警官做了个难过的表情,祈祷了几句,手中记录了下来,又道:“我很遗憾,先生。哦对了,那边还有一个幸存者,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是他不肯和我们交流,也不肯接受医生的帮助。我们希望您帮我们劝劝他,毕竟我们还需要他协助我们去做笔录……先生?先生!您先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