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蒋/林 被送天价礼物礼物，房号多少我去找你
蒋东隅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他说，“注意这件拍品。等叫过三次价，就举牌吧。” 他作了个揖，“拜托了，苏先生。” 苏岱影说，“你想要拍的是这个灯啊。”他想，如果能亲手拍下到喜爱的拍品，也算不错的体验，他默认了会帮蒋东隅这个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说，“可是我都没有那个牌子。” “我的给你。”说着他从后面把托盘和里面的竞价牌都给苏岱影，“尽管举，不要怕。”蒋东隅说。 苏岱影感受到他的诚意，终于点点头答应了，垂下的睫毛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好。等下就听你指挥了。” 三次竞价后，蒋东隅轻声说，“举牌吧。” 苏岱影果断地举起手中的木牌。那时他感觉到好多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有动摇。 他听见蒋东隅说，“加五万，喊二十一万。” 苏岱影说，“这里出价二十一万元。” “二十一万元！二十一万第一次！” 前排有人又加价道，“二十六万！” “二十六万元！二十六万元第一次！” 蒋东隅声音沉静，“再叫。” 苏岱影举牌道，“三十一万。” “这位先生出价三十一万元！三十一万第一次！三十一万元第二次！” “还有没有要参与本次竞拍的，如果没有更有效的竞价出现，十秒倒计时后这件琉璃珐琅铃兰灯将归为这位先生所有。” 这回没有再人叫价了。 大厅里窸窸窣窣有人讲话，三十多万的价格，寻常人家可以买一辆不错的车了，虽然对这些不缺钱的商人或名流来说并不昂贵，但这样的价钱去买一盏小夜灯，不如去买一樽能放在客厅里供人欣赏的花瓶。 “苏小少爷怎么这么敢拍啊，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知道啊，还是没见识，这种东西不值那个价。” “年轻人，看样子也就拍着玩玩吧，懂行的人都在等压轴的拍品，那才是大件。” 苏岱影听见前排的人议论说。 “三十一万元第三次！倒计时——十、九、八……” “成交！” 当主持人的铜锤一锤落定，敲在木板上，苏岱影松了一口气——那感觉好像敲在他的心里，有种无法名状的满足和惬意。 “感觉怎么样。”蒋东隅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站起来问，“我们出去吧，别的我不想看了。你呢？” 苏岱影还有点没缓过来。额角有几滴亮晶晶的汗，他的眼睛里也是，碎光闪闪看回去，“很棒。”这种把最爱的东西收入囊中的感觉，和掌握命运一样，会有瘾，他想，怪不得这么多人想金钱和权力，想要绝对的掌控力。 “那就好。其实你胆子比我想象的大。”蒋东隅摸一把小美人汗津津的手心，压低声音道， “也比你自己想象的大，是不是？” 苏岱影刚想回答，就被他拉着从侧门出去了。 他们先去无人的大厅里，供应餐食的地方取了点点心和酒。蒋东隅说，“去透透气吧。去天台？” 说是天台，其实上去才知道只是个不大的观景台，但因为整栋房子建在山宇中，四下看去景观格外高远清晰。 他们碰了下杯，之间的不快随着晚风消散。 “其实我也喜欢那个灯，”苏岱影喝了点酒，笑起来，开始实话实说，“能亲手拍下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等你拿回去放在家里，可不可以拍张照给我？近一点的。” 蒋东隅愣了下说，“好。” 苏岱影拿出手机，把二维码给他扫，拿回手机时他看到蒋东隅的头像，一朵墨色睡莲。 蒋东隅认真地在备注里打好自己的名字发过来，又道，“这次真的是来对了。” 苏岱影：？ 蒋东隅深深看着他，“下午在酒店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网红之类的。”他比划了一下苏岱影的站姿，“很吸引人，但也很……轻浮。” 他的杯口低于苏岱影的，主动同他轻轻碰杯，“是我偏见了。” “能认识你这样的艺术家，也是我的幸运。”苏岱影转过身，道，“你说我比你想象的有胆量，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我有底气。”他说。 蒋东隅把手肘搭在露台边，笑着揉了揉头发，“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苏岱影说。 “真是啊，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世界上最蛊惑人心的，一是赞美的话，二是美貌。”蒋东隅贴耳上来道，“……经你口说漂亮话，两样占全了，谁能活。” 他们又在露台上说了会儿话，不过是带点暧昧的闲聊；然后蒋东隅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苏岱影觉得没趣，就也下了楼。 林踪找到苏岱影的时候，他正在挺偏的一个影音室里坐着，吃一小袋餐厅的妙脆角零食。那是宴会厅南边的一个小房间，银幕上播的是艺术家的个人传记，漆黑的房间里，黑色睡莲沐浴着晨露，折射出紫蓝色的偏光。 林踪推他一把，“好啊，我就猜到，你又跑到这种乌漆麻黑的地方！” 苏岱影不说话，抬起头，就冰凉的嘴唇亲了亲他的脸颊，林踪没想到他突然这样，刚要滔滔不绝的嘴也卡壳了，搞得那个吻就像一个奇妙的禁言咒。 半晌，苏岱影才问他，“聊得怎么样？” 林踪伸了个懒腰顺势靠在他肩上，“嘿嘿，有个现代剧男配，说定了给我。还有几个生活用品大使什么的。” “那还不错啊，”苏岱影说，“我们林大帅哥业务真不错，总能说服别人爱他。” “那可不！”林踪说，“唉，我在外面努力讨饭为生活，你倒在这给我消极避世，灯一拉电影一看，舒服得很。” 苏岱影偏过头，在投影千丝万缕的光线里幽幽道，“我遇到了个人。”又见林踪好像浑然不觉的样子，才问，“刚你没去拍卖会吗？” 林踪抢过他的零食袋子，仰起头往嘴里倒，囫囵着说，“我在楼上陪人嘛，没赶上。好玩吗？” 苏岱影笑起来，把手边的水递给他，“就那样。” 这时苏岱影的手机里叮咚一响，他拿出来看了眼，是蒋东隅发来的，那人在里面很直白问，“晚上还回悦榕庄吗？” 苏岱影飞速回了个“是”，在林踪的脑袋挤过来之前摁了锁屏键。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林踪又来吹胡子瞪眼那一套向他撒娇。 “家里的事。”苏岱影只说。 [消息]蒋东隅：房号多少，我回去找你。 苏岱影看了眼，没回。 “累了吗？我们回吧，我都饿了。”林踪打了个哈欠，长而大的眼睛溢出一点泪水沾在睫毛上，他看了眼苏岱影手上的白间金迪通拿手表，“都快十二点了。你等我一下下，我去说一声再见就回来。” 苏岱影点点头。 等他和林踪在门口汇合，他的豪华奔驰车也刚好驶来停在门口，林踪拉着苏岱影的手往外走，这时有侍者抱着精美的木盒找到他，“苏先生您好，这是刚才的拍品，请您收藏好。” 苏岱影皱了下眉，又很快微笑起来，“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我不是拍品的主人。” 侍者恭敬道，“我们也是听从安排，特地来交给您的，不会错。” 苏岱影转过去看林踪，林踪在一边抱着臂看戏，“你拍的？你哪来的钱啊……” 他没空和林踪解释，想还是低调为好，上前去把东西接过，签了名，钻进车里。 “哼，你这才叫业务能力强，苏苏。”上了车，林踪酸道，“谁看上你了，这么下本，里面是什么啊？” 他思考了下说，“靠啊，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什么小灯吧！” 苏岱影：…… “看来真是。”林踪啧啧地去摸盒子上贴的嘉德专属封条，“他连打开都没打开，就急忙送你。” 苏岱影说，“你不了解情况，别乱说。” 他掰着手指算，“是不是祝老先生的儿子？听说他的小儿子刚办了成人礼，今年也该有十九岁了，可以谈恋爱了！” “是不是苏苏，啊？不是吗.....那还有谁，不会是哪个富婆jiejie吧，今天这场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富婆吗......” 苏岱影轻锤一下他的背，“别想了。” 林踪脑袋绕过来亲他，“是是是，我是不了解。不过，都到咱手上了，你不想打开看看吗？我都好奇了。”他说。 苏岱影轻轻撞一下他的额头，“回去再说吧，我先眯会儿。” “别吵我。”他说。 林踪只好气鼓鼓转向另一边。过了会儿才说，“其实你就算一晚上不见人，我也不会怪你。工作慢慢多了，我也能养得起你了。” 苏岱影笑一笑，只当他开玩笑，“养我你一辈子都要倒贴钱。” 回去时比去时车少，要更快。没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回到了悦榕庄门口。 苏岱影一下车就清醒了，晚上的风还是挺冷的，林踪握了握他的手，“东西在后备箱。看看吗？” 苏岱影想了想，就去开后箱门。林踪在边上看着他把那个木箱抱出来，然后放在车尾巴上，慢慢的撕开封条。光那个木盒看起来就精致得夸张，可能是什么名贵木材吧，林踪想，买椟还珠里的被买下的盒子大概也不过如此。 苏岱影拆了半天，那件珍宝终于露出原样：那灯装在一个同透明盒子里，像保存手办一样的方式，大小则和一个普通闹钟差不多。 林踪凑上来，撑在车后盖上看，每个铃兰的小碗都是一点灯芯，淡蓝色的花瓣剔透明细又玲珑可爱，和真花放在一起也难辨真假。枝干和底座则是中西结合的珐琅彩制成，给这件灯具又增添了古意。 “还真挺好看，”林踪仰头看苏岱影，“可可爱爱。这得几个钱啊？六位数？” 苏岱影眨眨眼，说，“看看就行了。收起来吧。” 林踪看着他又把东西放回车里，道，“你还是拿上去吧，这样不安全。” “你没错。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苏岱影垂着头说。 林踪没憋住笑了，“哎呦，等哪天你缺钱了就拿去当了，这不就又有用了？”林踪拍一下他的背，“别cao心了，走吧，回去整宵夜吃。” 苏岱影点点头。二人一起向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