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像穿越了
戚风是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的。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和一勾弯月，还有不断在眼前扫过的阴影。他激灵一抖，渐渐发现那是某种动物的尾巴，同时自己鼻子尖儿也传来了一股浓郁扑鼻的粪味儿。 近在咫尺。 戚风一骨碌就坐起来了。他扭头一看，一个肥硕的驴屁股摆来摆去，尾巴驱赶着蚊蝇，屁股后面挂着的兜子里，装着它拉出的鲜粪。至于戚风这个自小城市长大的孩子为什么能认出是驴，因为它马上就发出了极具特点的“昂昂”声。 这动静他还是认识的。 “大人！大人醒了！”在他的耳边，想起了粗嘎的少年嗓音。戚风看着眼前红褐色头发的雀斑少年那激动得快昏过去的表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某种沉重的声音在靠近，戚风抬起头，看到稀稀拉拉的队伍尾端，一匹浑身披挂着铠甲的大马，驮着个同样全身铠甲的骑士靠近了马车。 那一身铠甲都呈暗沉沉的灰蓝色，看起来像是从里走出来的狼骑士，致密的金属在夜色中几乎没有多少反光。那狼头形状的头盔把骑士的脸完全遮住了，只有头顶的深蓝色长缨在夜风里舞动。 戚风一时有点迟疑，这是搞什么，cospy吗？ 这时候，身边扑来的热气让他扭过头，他这才看到还有一位骑士，从马车前进的方向过来。他穿着亮铜色的铠甲，精密的锁扣构成了长衣般的铠甲，白披风在夜风里舞动，头盔则是王冠的样式，下面同样罩着完全挡住脸的面罩。 铜色骑士抬起戴着金属手套的手，将面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激动的脸：“傲天大人，你终于醒了！” 外、外国人？戚风吃了一惊，还有，那腔调古怪的傲天俩字，和后面一连串发音奇异的语言，是怎么回事？他是听错了吗？ 只是，为什么听到那语言，他脑子里像是慢了半拍似的，不仅反应过来意思，还确定这里面唯独“傲天”俩字是汉语，其他的都是那种没听过的语言？是毛子语，还是霓虹语，还是思密达语？都不像……就算自己没学过这几种语言，也能依稀分辨出来，他确定这种语言他从来没听过。 戚风张了张嘴，想问出一句话，脑子却同样像是浆糊一样，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最后出口的，则是那种戚风从没学过的语言：“我这是在哪儿？” “傲天大人，你在去往领地的路上啊，明天早上，我们就能抵达了。”铜色铠甲下面露出的脸庞近乎喜极而泣地说道，“大人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你们是不是什么恶搞节目组的？快手还是抖音？”戚风这次本能就用汉语说话，说话速度反而流畅很多，就像，就像没有过脑子一样……这么说好像有点骂自己，总之，不像之前那种语言，就跟说英语似的，自己还得脑内组织一下。 骑士一脸懵逼地看着戚风，呆了几秒才说：“大人，你为什么突然用神语说话，属下，属下听不懂啊。” 戚风沉默了几秒，他决定在能判断自己究竟身处哪里之前，暂且先不开口了。 “我现在头有点痛，想休息一会儿。”戚风换成那种语言，慢吞吞地说。他这倒不是推脱，而是头真的有点疼，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脑袋上还包着纱布。 “都是属下保护不力。”骑士利落地翻身下马，铠甲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那位沉默不语的灰蓝色骑士也同样下马，加上马车周围的七八个随从，全都跪在了地上。 ……戚风默默无语，他摸了摸脑袋，舔舔嘴唇，又咳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醒了之后，脑子都不太清醒，记不得发生什么了。” 万用借口，失忆！不过戚风没敢说自己完全失忆，因为这两个骑士看起来不像通常穿越开局配的小丫鬟小厮老头子老仆之类的好骗，他不敢确定自己说自己完全失忆了会发生什么。 “可能是魔浊感染了伤口，等到了领地，在圣光沐浴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亮铜色骑士担心地说，“都是属下无能，没想到让那魔物伤到了大人。” emmmm……对方说的话，自己反应一下都能明白过来，有点像在做英语听力，但是作为一个还在熬夜背四级单词的渣渣，自己听听力的时候反应可没有这么快，这么准确，能把每个词都听懂。 这个很容易理解的句子里，魔浊，圣光，魔物，是三个很神秘的单词。 因为前两个的发音很近似汉语，戚风很确定骑士说的就是汉语单词，魔物这个词，则是evil monster，是英语。 所以这一句话里，骑士在他本身的语言中，又掺杂了汉语和英语，比那些装逼的选秀评委还过分。 而且戚风很确定，自己这个还有点昏沉沉的脑袋，反应出来的也是三种语言。由于他更熟悉汉语，所以最先反应出来的是魔浊和圣光，其次则是本土语言，最后则是英语魔物…… 正是这种诡异的混搭让戚风很纠结。因为按他混迹起点网文多年的经验，穿越之后全世界说汉语的多半不是什么设定严谨的正经世界，更别提还掺进来英语。所以现在戚风更倾向于这是个恶搞节目，骑士嘴里说的那种语言完全是为了哄骗自己胡说的。 但这就和自己能够理解对方语言矛盾了。 这也是最让戚风害怕的一点，他很确定，自己是平白无故掌握了一门新的语言，虽说反应慢了点，却比英语还熟悉，至少能过六级…… “你们已经尽力了。”戚风挥挥手，含糊地说。他虽然是个学渣，但好歹在学生会混了四年，或许距离真正油滑的“社会人”还差得远，却也不会傻到这时候追究那起自己完全记不起来的事故。 亮铜骑士和灰蓝骑士对视一眼，还是亮铜骑士开口道：“大人，你昏迷的时候我们一直点着圣油灯照路，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释放圣光术？” 这又说的是个啥，为啥我能听懂却理解不了？戚风默默看了骑士几秒，摸着脑袋说：“我头疼……” “明白了，那我们就先拼着消耗圣油，争取早点抵达领地，确保大人的安全。”亮铜骑士也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就翻身上马，“所有人，加紧行程，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走到城镇。” 围绕着马车步行的人共有七个，在他们手里火把的照耀下，脸色都有些不好，却没有谁开口反驳。 “大人，你在马车上休息吧，我一定会保证大人安全的。”亮铜骑士保证之后，就和灰蓝骑士分开，一前一后，将车队包夹在中间。 戚风装作揉脑袋，偷偷观察着周围。他发现自己躺的马车，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破旧，本来应该是一辆挺豪华的马车，但是周围的车厢已经完全损坏了，只剩下断裂的木材茬子，现在就剩个车板了。而车板上除了他和铺在身下的被子，就是放在车头的箱子了。 那箱子十分巨大，黑漆漆的，表面还有亮银色的金属花纹，上面没有锁头，只有个看起来很漂亮神秘的圆盘。 他又看了看周围，除了跟在自己身边的红褐色头发的少年，还有六个人，其中四个人两人一组，挑着两口木箱子，另外两个一起协力推着一辆双轮车，车里也放着三口箱子。 太寒颤了，也就比唐长老好点。 看了这么一圈，戚风就感觉到一阵晕乎，但这时候他不敢晕倒，强撑着往前面看去。只见在车队最前面，亮铜骑士骑着马，手里多了一根长杆，杆子顶端吊着一盏油灯。他的手臂夹着长杆，稳稳地一晃不晃，油灯的光稳稳地洒落下来。 顺着光看到地上，戚风的眼睛微微一愣。 因为灯光落到地面，却洒开好大一个光圈，将所有人连同马车一起罩在里面。那光圈的边缘十分清晰，而且还沿着圆弧，间隔均匀地亮着文字。 他扭着头，转了一圈，那字体狂放而凌乱，仔细看去却又种异样的美感。 因为那分明是汉语的草书。 他仔细辨认，发现写的是：“光照之地神圣长存，诸般邪恶不可靠近。” 就在他刚刚辨认出文字的时候，光照不到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大片翅膀扑扇的声音，黑压压的影子从黑暗中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