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下完了。 许南想。
妈的,这下完了。许南想。 工资没了,到哪里去吃呢,哪里又可以睡呢。 许南一瘸一拐走在大马路上,两侧栽种了很多的大树,树荫成席。 多少年以后,如果我和赵进在一起,我们一定要在夏天的时候在树荫下乘凉。 赵进不久前身份证名字那一栏还写着元彬彬三个字,就在许南在外的那一个月认祖归宗了,亲爸赵健明,一家上市企业老总,听说也是白手起家。 走到了赵进家门前。 赵进一开门,也是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嗯……找到……算了,进来吧。” 许南推开他,走进屋里。 许南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摆出来藐视一切的造型。如果忽略他此时仿佛刚从工地上出来的衣服,被外头毒阳光晒得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和磨破了的手,这样的造型还可能有几分威慑力。“你以为你能躲开我,别忘了,我们在一起可生活了四五年!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找你,可花了不少功夫! 赵进坐在沙发上,手轻轻放在许南的手上,“过得还好吗?” “你觉得呢?”扔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想我会不会过得好。 人呐,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进,人是你强领的,也是你强扔的,好事都让你占了,我要是照单全收,顺了你的意,真拍拍屁股走人了,别人不会夸实诚,心里玩骂我傻逼的。 淘不出来金,这次我也要刮你一层皮! 赵进捏捏他的手,确实瘦了,也变黑了。许南原本手指纤细。还记得许南刚来的时候,瘦在他的手指骨节上体现得尤为明显,赵进是看着许南一点一点手指变得白皙,漂亮,一点点看着rou长出来,可以说,许南是他一点一点养出来的。 现在他看着再次变得黑瘦黑瘦的手指,赵进问自己,受苦和自由,许南到底需要哪一个。 许南被摸得舒服,他多想就这样靠在赵进怀里,他们俩都多久没见了。 许南一把把手抽出来,“摸够了没有。” 许南问:“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没什么技能,出社会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你先给我指一个,让我能混口饭吃。” 赵进想了想,说:“我们公司还缺一个部门实习生。” “行,要做些什么?” “打杂,复印,有个带你工作的,帮他倒到水什么的。” “行吧。”许南还是有些忐忑,不过一口应了下来。 许南做得好,做得好,许南默念,是男人就得这样。 二楼转了一圈,房子小,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阳台,一个小客厅,就没别的了。 许南走到楼梯边上,头伸着往下,问:“我住哪?” 赵进正在和最近谈判的一个律师打电话,“随便!” “王律师……合同上写着……你再看……胜诉……好好……不是问题……那就行……谢谢……改天请你喝酒……行行行……没问题……” 许南试探地走进唯一的卧室,甫一进门,鼻子里便充满了烟草,和赵进独有的气息。 看起来赵进也是匆忙般进来,连被子都是批发的白被。 许南轻声轻气地把门关上,再在把手上拧了几圈,蹲在床旁边,把头埋在被子里,鼻子还是原来罗兰味的洗衣液的味道。 阳台开着,阳台挂绳上晾着几件赵进的旧衣服,一件牛仔裤,一件花衬衫,一件白色短袖。没有了当初挂在外面的风铃。 许南自己搬了个椅子在衣柜上面找到一床铺盖,抱着铺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许南感到被窝很温暖,他再一次沉醉进了那些温柔的过往里,一觉醒来,头上闷出了一头的汗,暗骂自己不争气。 已经下午5点了,楼下飘上来一股香味,馋得许南吞了吞口水。 赵进正坐在客厅,电视机上传来主持人带你吃美食的声音。 许南坐上椅子,问:“你不来吃饭吗?” “吃。”赵进起身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下。 许南吃着,桌上是炖的排骨汤。赵进做饭一直比许南好。 赵进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里,“尝尝。” 许南想象着,自己把筷子一放,说:“我自己会吃,用不着你给我夹!”想想就傻逼,还是算了。找点别的方面折磨他好了。 赵进递了碗汤过来,“尝尝,盐没放多,今天汤熬得不错。” 许南接了过来。 “你这些天在外面每天吃什么?” 吃你妈逼!许南想。 “吃什么,鲍鱼,红烧rou,鱼翅煨燕窝,古皇帝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你妈逼!”许南筷子一撂,大声说。 赵进过来直接一个大嘴巴,“找打。”赵进说完,瞪了他一会,转身走了,许南看他一转身,想着是踢他上身还是直接扑上去,踢他肯定能把他撂倒,然后他有很大可能正面跌倒在地板上,地板上大理石的,够硬,鼻梁骨估计搞不好就给他摔断了,然后结果是什么呢?许南想。如果他还能站起来的话,估计回头只有我被打的份,然后我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那样算来,出气也就这一次。如果是直接扑上去打他,除非一玻璃瓶往他头上贯掌握先天优势,否则他一回头肯定又是一顿猛削。 可见,硬面刚不是最佳方案,但这口气不能不出。 许南脑子一冲,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闭上了眼,往自己头上一打,许南一趔趄,赵进听见一声闷响回头看,许南懵懵的,这怎么跟电视剧里不一样,酒瓶里酒还是满满的,瓶子也没碎。许南危急之中定睛一看,狗日的玻璃瓶大概足足有5毫米厚。 电光火石之间,许南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新的境地,于是他拿起酒瓶的尾端,再次狠狠砸向了自己的头,上一次可能姿势不对,这一次红酒瓶应声而碎,紫红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哗啦啦掉在地上,一些紫红色的液体从许南的头发上流下来。 “许南,真是…够了。你……哎……” 许南微微笑了一下,想这一下总算挽尊了。呼,松了一口气。 赵进静静地看着,脸上出现了一种许南从未在赵进脸上看到过的奇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