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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将办公厅前围得水泄不通。 十二点,确实是最好时机,人类的兴致被调到阈值,能引起的恐慌也成倍增加,就仿佛刚刚那段话是段南歧在故意引导他的。 什么是时机。 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 谢陨星不免怀疑,在那同时,他又开始懊恼,为暴哭而羞愧,好在他还年轻,但年轻不能作为没用的借口,因为知道了裴渊的摄像头,从此他在行动前都会观察并把摄像头打掉,这次也一样,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谢陨星总归会沉得住气,但围在厅前的小孩子们显然沉不住气,惊吓的哭声冲破云霄:“mama——mama——” 即使站在人群外,谢陨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发黑浮白毛的躯体。 嗡嗡乱叫的蝇虫围着一具肿胀男性尸体,白毛和污绿渗出腐烂的皮肤,肠子、内脏、血水淅淅沥沥从尸体流出,那些黄白色蛆虫顶着腹腔往外淌水,脑浆已经被挤爆了,被寄生虫吞噬得只剩下头盖骨,颅顶几根稀疏白毛。 人们在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人眼尖认了出来,议论纷纷:“这不是D教授吗?” “D教授是谁?” “就是之前那个上过报纸的特别俊俏的白大褂,也是杜白仑研究所的前任掌管者,出自已经没落的南平谢家,听说是研究什么基因链,结果弄得病毒变异了被抓进局子了,好像就自杀了……” “没进局子吧,不是说以反人类罪被直接枪毙的吗?” “不知道都有可能反正死了就对了,谢家的人基本已经死绝,只留了个小孙子还姓谢,就在附中上学,我儿子就跟他同班,叫什么谢……谢……” “谢陨星。”谢陨星提醒道。 前面的人惊悚地回头,谢陨星趁机从其肘下穿过去,半点没停顿,挤开人群,悲痛欲绝地扑了上去:“爷爷——你死得好惨——” 本来就在封锁人群,没料到跳出来一条漏网之鱼,警卫举着电棍赶他,谢陨星躲开他们,期间手指一不小心碰到尸体软绵绵的皮肤,一堆白色虫子喷涌而出,直接溅了谢陨星背后的警卫满脸,恶心得人直往后退。 这种丧心病狂的物理攻击很快就击退了大部分的警卫。 谢陨星掏了一把虫子,天女散花般扔了出去,把警卫逼得连连后退,他趁机抱住了尸体。 他心底对爷爷很是抱歉,为避免脸上溅到血粪,他把放在谢平栾腐烂肚子的手挪到了头盖骨上,抱着谢平栾的尸体,大声嚎哭起来,目眦尽裂:“爷爷……是谁挖了你……” 这一嗓子哭得足够震耳欲聋。 谢陨星自导自演,坟墓,确实是谢陨星亲手挖的。 谢陨星那天去墓地,就是为了挖谢平栾的骨头,从墓地里出来到撞见言柯,书包里放着的,都是谢平栾的骨头,所以他才会在言柯替他擦手指污泥的时候忌惮慌乱。 他挖自家祖坟的原因有四。 一,向L表明自己的立场。二,暂时排除嫌疑。三,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四,万一芯片随着爷爷一起下葬了呢。 即使第四点不对,光是前三点原因的驱使,谢陨星也不得不这么干,唯一的坏处就是谢澜知道后会伤心,但是目前为止,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等谢澜回来之后发现父亲的坟墓被人刨了,估计会崩溃吧,但谢陨星不会被怀疑。 因为谢平栾的尸骨被人挖了,是谁都不可能是谢平栾那个叫谢陨星的欺师灭祖的孙子挖的,他们最多怀疑Z。 三天前,谢陨星在陈冶那里,用一张空头支票来买来了一个叫Z的虚拟账号。 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利用Z这个账号,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Z最后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那一条把人们的目光焦点放在韩媛的强jian案上,韩媛出自西南韩氏,曾经遭遇过谢氏打击最终一败涂地。谢陨星把谢平栾的尸骨挖了再栽赃嫁祸给Z,大部分正常人的想法都会是。 ——西南韩氏回来复仇了。 向谢家,向对不起它的新水各个家族们。 谢陨星躲在虚拟网络的背后,人人只会想到是韩氏,不会有人想到是他做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和动机。不止如此,他还可以利用谢平栾的尸骨借机在亓见清面前卖惨一波,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彼时他只要等着自以为是的猎物跳入他的掌心。 谢陨星之前假扮裴迟屿的母亲裴伊,也不是心血来潮,他在只是不断地唤起裴渊的记忆,让他旧时luanlun的罪孽苏醒。原因无他,他要利用裴渊的愧疚,来把这场局搅得更乱。 乱而后定。 一个发疯的裴渊足够吸引走亓见清的注意力,即使不疯,短暂的反常也足够让老狐狸犯疑心病了,亓狐,亓狐,亓见清之所以被很多人私下里叫做亓狐,就是因为他的多疑。 谢陨星知道亓孟身边有很多双眼睛,所以必须一一除掉那些障碍,为了达成目的,他只能借力打力,试着把爪牙一一剥掉,并不损一分地抽身而出,等他离开的时候,人们想要报复的就只有一个叫Z的空头人,Z干的事,关他谢陨星什么事。Z被认作是西南韩氏的人,他谢陨星明明是被韩氏报复的重点对象之一,亲生爷爷的尸骨都被人挖了,凭什么怀疑是他做的。 彼时所有的怀疑都不会落到谢陨星身上。 谢陨星不想当一辈子的小丑。 他心底早就算计过,池也和谢陨星的名字只能同时存在一个,要么做永远比亓孟矮上一截的谢陨星,要么当踩在所有人头顶的池也。 被人拖到角落里后入、颜射、koujiao、偷情乃至于雌伏男人身下,对谢陨星来讲都不算屈辱,就算让他爬下来给白舜水当狗骑,他也都能忍,直到亓孟半开玩笑地说让他嫁给自己。 被当成女人,被豢养,被卸掉爪牙,连成为最卑微蝼蚁的能力都没有。 谢陨星原本还在假哭,结果胡思乱想到真的难过起来了,下巴紧贴着谢平栾的头盖骨,眼泪吭哧吭哧地掉。 他哭得感染力十足,旁边看热闹的女人触景生情,也跟着抹眼泪。 有人拿出手机“咔擦咔擦”地拍照录视频,发表。 谢陨星对着镜头,哭得更汹涌眼泪横流。 亓孟听到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他柔弱不堪的小可怜正趴在尸体上抽噎得死去活来,白嫩的脸颊上水光涟涟,泪珠顺着红肿的眼角流转,哭得颤颤,潋滟又风流。 顶着那样脆弱可怜的脸,做出的动作却堪称恐怖。 那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压在黑黢黢的腐尸发绿的皮肤上,伸进尸体皮肤底下里搅了一遍,似乎都能听见腐烂的内脏被搅动的声音,带出了点黄白色絮状不明物。 然而做这个动作的主人还在哭。 边挖人肠子边哭不太好吧,但是其人毫无知觉,指甲盖拉着丝,什么令人心惊胆颤的东西都从腐尸里掏了出来,在确定它胃里确实没有芯片后,谢陨星手指伸出来在衣服前襟上擦了擦,继续捧住头盖骨啜泣。 谢平栾的身上果真也没有芯片,这说明谢陨星短期内拿不到研究所,研究所本来是谢陨星和L做交易的最大筹码。 但失效了。 谢陨星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头越来越烫,越来越沉,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在发高烧,但他已经没力气管了。 他们身后,紧跟着停下一辆黑色汽车,几个黑衣保镖率先下了车,手持枪支并成两排,迎着中间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来。 亓见清走向谢陨星。 谢陨星抬起烧得发痛的脑袋,朦胧中看见亓见清蹲下来,嘴巴张张合合,到最后他和谢平栾的尸骨分开,被亓孟用外套包着背起来。 谢陨星眼前一黑,透过沾满泪珠的长睫,看清亓孟陷在朦胧水汽里的下巴,以及影影绰绰出现的人影。 他还想再看,就被人扛上了肩膀,眼前一阵眩晕,谢陨星听到一个略微嘶哑的声线:“我带你回家。” 那声回家让谢陨星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喘着粗气说:“哥哥。” 亓孟动作顿了下,手掌搭上谢陨星攥成拳头的手,轻轻拍了下,嗯了一声。 谢陨星高烧把脑子烧得有点糊涂了,加上这顿真假半掺的痛哭,精神也不济,两条胳膊从亓孟脑袋两边垂下来,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晕晕乎乎地告黑状:“哥哥,你的猫好讨厌,每次都看着我们做,给他绝个育吧。” 亓孟心头略微有点难受,沉默着背着谢陨星往车上走。 谢陨星嗅到了一股尸臭,又开始在背上抱怨。 他忘了这股气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这时候才想起那句去看医生。 但谢陨星浑身都烫得厉害,像火在烧,又见哥哥不理他,有点委屈地抓了抓那颗后脑勺上的头发:“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谢陨星。” 那略微冰冷的语调把谢陨星震醒了,他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是亓孟并非是裴迟屿,用轻咳掩饰尴尬:“早……早啊……” 亓孟叹了口气,也不想怪谢陨星,只是说:“你这段时间住我家吧,外边都不大安全,难保不会遭到韩家人的报复。” 谢陨星忽然一抖索,语气紧张起来:“亓孟。” “我在。” “快去救我哥哥,他要被裴叔叔打死了。” 亓孟原本想说死了更好,但耐不住谢陨星的再三恳求下,只得勉强答应,裴家距离这里很近,几步就到了,还没进门,就瞥见中间颓然倒下的身影。 瓷器被摔得稀碎,年过四旬的男人坐在地板上,失魂落魄,双目猩红,如丧家之犬。 谢陨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忽地扯住了亓孟的衣角:“停下。” 亓孟果真如谢陨星所说,停下来脚步。 在那不远处,裴迟屿抱住他的父亲,镇定地把父亲安抚下来,明明是儿子抱着父亲,可是被抱住的父亲此刻更像个孩子,一身酒气灰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寂静无声,可谁都好似听到方才老人心底嚎啕大哭的声音。 年轻的儿子安抚苍老年迈的父亲。 用家人间平常的眼神,这种眼神在很多场合里都很平常,父母对子女,母亲对孩子,长辈对晚辈,可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裴迟屿的脸上。 因为那不是一个怪物该有的眼神。 尤其是当裴迟屿望着他父亲,似乎已经从百年的luanlun史里脱身而出,如一个旁观者望着那一幕,仿佛那些深深跋涉的痛苦都已经消散了,他放下了。 人的一生都是活的极度撕裂,一些能把人压垮的东西让他们透不过气来,但生而为人又必须苟活,从那天裴迟屿对谢陨星说,我会一直看着你时,谢陨星就深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地在黑暗里跋涉、奄奄一息却永无止境,永远活在痛苦里。 可是他凭什么,一点点地走向光明,扔下一个谢陨星独自在阴暗无人的角落里痛苦挣扎、永无解脱。 他说:哥哥,不要让我失望。 他还是让他失望了。 谢陨星呆住了,咬住汗涔涔的嘴唇,面色苍白。 裴迟屿抬起头,忽然深深朝谢陨星看了一眼,那一眼,清醒而痛苦。他眼底色赤含璋,冷映青天,空荡如南飞归雁,全然是谢陨星看不懂的东西。 所有的猜测都成真了。 谢陨星感到血液一寸寸地在变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摆钟发出沉重的一声,惊醒了所有僵住的灵魂。 谢陨星宛如受到剧烈欺骗一般从亓孟的背后跳下来,飞冲向裴迟屿,一拳头砸了下去,裴迟屿被他打了也毫无动静,只是看着他。 谢陨星提起裴迟屿的衣领,撕心裂肺地吼:“不是你说,我们是同类吗?” 裴迟屿脸上浮起苍白的笑意:“我学会爱了,是你教我的。” 谢陨星尖叫:“骗子!骗子!” 谢陨星的手指深深陷入脸颊,灵魂像是四分五裂,让他几乎站不稳,他倒在裴迟屿身上,手掌掐着裴迟屿的脖子,仿佛要掐死对方一般。裴迟屿任他掐着,寂静的瞳孔里深黑一片,照出谢陨星的样子来。 谢陨星崩溃地咒骂:“你在骗我!你装的!” 裴迟屿的脸庞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头连脖颈的肌肤因缺氧而泛红,却笑了起来:“是啊,我在骗你,你不敢,但是我敢。” 爱是勇敢者的游戏,习以为常的是性,但几乎没有人敢去尝试它。家族百年的luanlun史,混淆了性爱的界限,谢陨星确实不敢,他不会爱人,也不会爱人任何人,甚至惧怕被人深爱。 尤其是……被另一个动了真情的怪物。 谢陨星手指无力地从裴迟屿身上滑了下去,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在裴迟屿的眼里看到的东西让他极度恐惧,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门外走。 身后浮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谢陨星,不要走。” 谢陨星回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哥哥,我恨你。” 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同伴,让他知道他在世界上最后的朋友也得到了救赎。 窗外的摆钟滴滴答答流过白猫粘稠湿泞的脚步。 摔滚进玫瑰园里。 谁人都知道,玫瑰寓意着爱意,它在苦难中笼罩了整个惨淡的家族,曾经是裴伊种下的,经年不灭,长在灵魂深处,泛出藤藤蔓蔓的枝桠。 亓孟跟上谢陨星想去牵他的手,却被推开了。 那双灰瞳空洞,毫无生气,他如上了发条的人偶,彻底地、摇摇晃晃地走向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