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记忆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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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轮清点果然是困难重重,除了要熟悉冰库里的货架类别和标签信息,还得和之前的手写记录册做对照,确保信息的录入没有任何纰漏。 季明礼整个人裹在厚重的防冻服里,像个米其林一样在通道里慢腾腾地挪动,粗大笨拙的手套时常会抓不紧马克笔,给记录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阻碍。 不过这些都在意料之中,除了耗时耗力一些,基本上难不倒他。 季总监秉着白天好好干,晚上更要好好干的积极心态,在极高的效率下,顺利完成了总经理亲自委派给他的第一次冰库清点任务。 他脱下那套沉重防冻衣、摘掉手套和面罩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要西沉,橙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圣罗德海岸线,为即将到来的夜幕描摹上无边无际的柔美余晖。 回办公室需要从大堂穿行,季明礼一边走一边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就在他即将走向电梯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有些凶巴巴的吆喝—— “走走走!别搁这儿摆摊,我们这里可不是菜市场!” “这位大哥我求求你,我和女儿已经一天没东西吃了,如果明天再凑不齐学费,她明天就不能去学校上课了……” 季明礼脚步一转,回到大门口,便看到警卫正在驱赶一对母女。俩人穿着破旧,但也算整洁,中年女人局促不安地提着两篮橙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将她挡在台阶下的男人,声音里夹杂着哭腔:“我不会妨碍你们,卖完这最后两篮,我们马上就走,求求你了!” 小女孩躲在母亲身后,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有些害怕地用手拽着自己的母亲衣服一角,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不安。 季明礼刚一走过去,警卫大哥就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季总监!我这就叫她们离开……” 说着就要去拽那女人的手,母亲下意识往后一退,连忙去护正被她提在手里的那一篮橙子,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孩子!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季明礼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那女孩儿,他朝一旁的警卫温和一笑,道:“你先去忙,我来和她们说吧。” “好的!” 警卫小哥也觉得这事儿难办,如获大赦般地匆忙走开。 季明礼转过头,就在母亲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时,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问道:“小meimei,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温润,语气柔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陈婉。mama叫我婉婉。” 孩童清脆的嗓音像铃铛一样,一双稚气灵动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明礼。 站在一旁的妇女先前以为这男子也是要来赶她们走的,此时看他似乎并没有要上前赶人的动作,原本充满戒备的眼神也缓了不少。 “上学了吗?”季明礼又问。 女孩儿点点头:“嗯!刚上一年级。”说完,又有些低落地垂下头,“可是,老师明天说我不用去了……大哥哥,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会的婉婉,mama明天就会把学费交给老师,她不会赶你走的!”女人忙弯下腰柔声安抚着,“我们婉婉是全班最聪明的孩子,老师不会不喜欢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季明礼眨了眨眼,唇边的笑像三月暖阳,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夹,将里面所有的现金全抽出来,指了指那两筐橙子:“哥哥有点渴,想用这些钱,换你的水果,婉婉同意吗?” 女孩不太明白他手里的纸是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母亲,女人反应过来,连忙推拒:“不不不,这太多了……我只剩最后两筐,先生您给我一张就好了!” 她感激地望向季明礼,将多余的钱退了回去。季明礼也不多劝,他以平视的目光看向小女孩,半蹲在她面前,问道:“婉婉,帮哥哥把橙子提上去吧。哥哥一个人提不动。” “婉婉去吧,帮哥哥把橙子提到大门口。” 女孩很听mama的话,点了点头。 季明礼左手拿着一筐,让婉婉走在自己的右侧,和她一同提上另一筐。女孩看着瘦弱,手劲却比同龄孩子的大不少,显然是吃过不少苦,一定没少干家务活。 走上台阶后,季明礼转身,将刚才那些被退回来的钱又塞到了小女孩的怀里。 婉婉连忙摇头:“mama会骂我的。” “不会。”季明礼含笑,“你帮了哥哥一个大忙,哥哥当然该用这些来作答谢你。要是mama问起来,你就这么回答她。” 小姑娘拿着钱,有些犹豫不决。 季明礼再次蹲下身,半跪在地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婉婉明天要去学校,要好好读书,考试要拿第一,将来,才能好好保护mama。对吗?” “对!哥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mama的!”婉婉扬起头,握紧手里的钱,语气坚定。 海风吹拂,晚霞将女孩的脸庞照得光彩动人。 季明礼伸出手,“来,拉勾勾,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哦。” 婉婉勾住他的小手指,稚嫩童音里满是信心:“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娘俩离开时,季明礼站在台阶上朝她们挥手。婉婉扭过头,冲他喊道:“大哥哥,再见——” “再见。”季明礼唇边笑容依旧。 贺文彬靠在大门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当季明礼拿着那两筐橙子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和面无表情的上司撞了个正着。 “总经理,加班辛苦了。”季明礼走向他,面带微笑:“刚买的新鲜橙子,送您一个。” 他从框里拿出一个最大的,递给了贺文彬,目光依旧七分恭敬三分挑衅。 错身而过的时候,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说:“多吃水果对皮肤好,摸着舒服。是吧?总经理。” 贺文彬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握紧了那个橙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季明礼走出很远,他仍旧独自站在原地。 那天晚上,季明礼留在公司加班,难得没有再追到家里来sao扰他。 贺文彬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大病初愈的身体总有种乏力感,从浴室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昏昏睡去。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淅淅沥沥的雨巷,昏暗的路灯,有一个瘦弱的少年,独自蹲在角落里,手上攥着半块被雨水淋得皱巴巴的面包。 明明饿得几乎站不起来,却还是努力冲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朦胧雨幕模糊了视线,他看到自己走到那少年面前,缓缓地,将手中的伞递了出去。 …… “!” 贺文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呆坐了好几分钟,才翻身下床,套了件外衣,来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夹在食指间,却没有抽。 贺文彬很少抽烟,不,应该说他几乎从不抽烟。夜晚的海风不大,却带着驱散不了的凉意,如同梦中的细雨,绵绵密密,永无止尽地下着,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将他罩在其中,呼吸困难。 他从不缅怀过去,即使是在梦中。 月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他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上。散开的领口间,那块玉发出柔润古朴的光泽,在岁月的洗礼下,仍旧还保持着最初的颜色。 贺文彬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着玉身,睫毛低垂。 整整十年,他把一个人锁进了心底深处,不轻易触碰,也不曾遗忘。 他从来没有梦到过他,一次也没有。 在季明礼出现以前。 贺文彬眼前浮现出季明礼将钱递给那对母子时,唇边泛起的温暖笑容,一瞬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几乎和男人脸上善意的微笑完全重合。 那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男孩时的场景。 贺文彬自嘲地摇了摇头,漂亮的眉微微蹙起。 他一定是病糊涂了,怎么会把那个狡猾又恶劣的男人和故人联系在一起。就算名字里有一个字是相同的,两人之间也有着云泥之别。 况且,季明礼的样貌和记忆中的人完全不同。 在露台站了良久,他掐灭了烟,推门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