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莫里斯叔叔
莫里斯开着车到了一个停车场将车停下，开了车门下车走到旁边看着正准备下车的临沭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然后微微俯身打开车门伸出了手：“我牵着你吧，临。” 临沭就这样仰头望着莫里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或许是对着光的原因显得格外清澈，也显得里面的情绪如此明显，就仿佛是一簇火花在眼底燃烧，让他这一一个与之对视者都感觉有些战栗。 临沭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的视线向下移动，然后他看见了莫里斯的嘴角，看见了他微微滑动的喉结。临沭的视线从莫里斯的肩头手臂上划过，最后停留在那只宽大的手掌。 这只手掌不久前在雪地的意外翻滚中将他抱住，在今天早上为他拿上锅碗为他煮了一碗面，而现在，这只手掌伸到他眼前。 临沭看着莫里斯手掌间的纹路，慢慢笑了，他重新抬起头看向莫里斯。 莫里斯紧张的等待着临沭的动作，他知道依照临沭的性格应该不会拒绝他，但是，他依旧害怕依旧忐忑。 大概是他太过在意，太过期盼，所以无法不害怕，不忐忑。 但是这样的等待，又让他快乐，他只要一想到一会儿临沭的手掌会搭在他的手上，他可以握住临沭的手掌感受着临沭掌心的温度，他的心脏就控制不住的跳动，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在战栗着，在兴奋着。 仿佛，临沭是他的烈酒，让他想到都忍不住产生醉意。 莫里斯等到的，是临沭的微笑，是放在他手心的手掌，还有临沭带着轻松的回答：“好啊。” 莫里斯在临沭的手心与他的手心接触的时候，就感觉一股电流从自己手心里窜出，一路抵达心脏。 砰——砰——砰！ 莫里斯听着自己仿佛要把他的耳朵震聋的剧烈的心跳声，感觉自己有些失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在人间，要不然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眼睛里只有临的笑容，能够感知到的只有临掌心的温度呢？ 这一刻，世界上似乎只有他和临了，或者说，这一刻，临成为了他的世界。 这一刻，他目之所及，心之所想全是眼前这个人，他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来自东方的精灵，更是他等了三十六年的幸运。 莫里斯想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临沭的手掌，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它的主人一并抓在手里，再也不放手一般。 莫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有些眩晕的脑袋，然后向后退一步，另一只手放在车门旁边，然后望着临沭轻声说：“下来吧。” 临沭看着莫里斯的眼睛说：“好。” 然后他就着莫里斯的手下了车，他的腿还是有些疼，但是还好，并且莫里斯的手臂承受了他大部分的重量。 临沭下车站好之后轻轻动了动肩膀，然后拿过了车里的手杖站好才转头看着莫里斯笑着说：“还好出来的时候带了手杖，不然真是不方便。” “当然，这样你也会方便一些。”莫里斯说完之后想了想，然后将自己和临沭握在一起的手拿起来晃了晃轻轻地说：“但是我还是想你有了它之后，依旧会觉得我的胳膊是最好的手杖。” “噗，”临沭看着一脸认真地莫里斯忍不住笑了出来“莫里斯，而且你是在和拐杖比较谁更好用吗？” 莫里斯看着临沭笑起来的时候弯起的眼睛和嘴角，感觉就像是看见了最美丽最清澈的湖水。莫里斯在临沭笑容的感染下也笑了起来，等到听完临沭的话他想了想说：“当你的拐杖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作为一根拐杖能够帮助到你让你更加舒心的话，我想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做最棒的那一根。” 莫里斯说到这里认真地与临沭对视，然后轻声说：“毕竟能够成为对自己爱的人来说有用的人，那才是最重要，也是最让人开心的，不是吗？” “话并非这样说，”临沭牵着莫里斯向着旁边的超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爱情这件事并非有用没用可以说清楚的。” 莫里斯听完之后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看着临沭的侧脸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并没有反驳临沭的话，只是附和的点点头说“也是。” 莫里斯注视着临沭，在心里默默的想，但是你还没爱上我啊，临，这怎么能叫爱情呢？ 莫里斯有些想要抱抱自己身边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需要他人的拥抱来安慰激励自己，他的童年，似乎每个人都在教他勇敢、坚毅、自己做选择。 最后他成功的成为了一个勇敢、坚毅并且有主见的男人，他从主母的庄园离开去求学，他从巴黎离开去旅行，最后到了安纳西。 他从热闹的大家族走到自己一个人的家，他一直享受着这样的状态，一个人守着自己的酒馆和酒庄，看看葡萄，看看葡萄酒，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听听客人的故事。 他以为他会一直享受这样的状态，他以为自己会和最开始预想的那样一个人过完这一生，最后葬在家族的墓地里。 直到现在，他想让自己的生命里多一个人，只要他愿意踏进自己的人生，走进自己的未来，那么自己的一切可能都为他敞开。 就算不愿意也没关系，自己可以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已经过了轰轰烈烈的年龄了，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自己不会有必须拥有临的想法；不幸的是，他无法像个少年一样向临展示自己热烈的，不顾一切的爱意。 他只能谨慎而又小心的展露自己的爱意，害怕触犯临，也害怕让临有负担。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他还是个少年就好了。 他可以每天采下开得最美的蔷薇花送给临，对临露出最灿烂的微笑，如果临不接受自己便将蔷薇花从临的窗口丢进去。 他可以每天都在临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分享自己的一天，缠着临撒娇，或者说每天都趴在临院子外面的栏杆上等待开门的那一刹那肆无忌惮的对临招手。 莫里斯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想象的那些画面，忍不住笑了。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了临沭疑惑的表情，莫里斯悄悄往临沭旁边靠了靠，语气有些欢快的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嗯。”临沭看着莫里斯带着笑意的表情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莫里斯有些孩子气，就仿佛是一个小孩发现了什么东西被人看见之后偷偷的背到身后说没有的样子。 明明莫里斯的样子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小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依旧觉得有些像。 临沭看着莫里斯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去拿推车的样子有些失笑，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等莫里斯将推车推出来之后就和临沭进了超市，莫里斯一手推着车子一手牵着临沭感觉有些吃力，于是就转头问道：“临你可以挽着我的胳膊吗？” “好。”临沭看了看自己和莫里斯牵着的手还有前面的推车点点头，之后就放开了莫里斯的手转为挽着莫里斯的肩膀，他透过莫里斯的衣服都可以感受到莫里斯结实的臂膀。 临沭感受着自己手下的肌rou，然后微微转头看了看莫里斯，或许是西方人的原因，或许是运动的运动，莫里斯要比他强壮许多，但是却不显得壮，而是穿衣显瘦脱衣显瘦的类型。 临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些细啊，他忍不住这样想到。 “临，你苦恼什么吗？” 耳边传来莫里斯带着关心的声音，临沭抬起头就看见了莫里斯关心的眼神，他从莫里斯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不禁失笑。 明明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会纠结这些呢，或者说是可在骨子里的好胜欲？ 想到这里临沭笑着摇摇头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突然发现莫里斯你比我强壮太多。” “啊，”莫里斯想了想低头看了看临沭和他比起来的确显得纤细的胳膊，然后又抬起头有些宠溺的笑了：“或许是饮食习惯的差距吧，但是临你这样的身材也非常完美了，如果你真的长成我这样的身材才应该苦恼吧，毕竟上帝每一次的分配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不是吗？” “说得也是，”临沭说着耸耸肩：“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个高中生一样在是否强壮这一方面生出好胜欲来。” 莫里斯看着临沭脸上有些玩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忍不住说：“临你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临沭听见莫里斯对自己的形容挑了挑眉说：“为什么会觉得我可爱，这应该是形容小孩子的词语吧。” “不，临。”莫里斯认真地看着临沭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形容所有美好的人与事的词语。而且，”莫里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戏谑地对着临沭眨了眨眼睛说：“你对我来说也算是小孩儿吧，所以形容临你可爱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好吧。”临沭挽着莫里斯的手慢慢走在超市的过道上突然说：“那你可以算是我的叔叔吧，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呢？” 临沭转过头看向莫里斯，眼里全是笑意，然后微微歪头笑着说：“莫里斯叔叔？” 临沭说完之后就看见莫里斯的眼睛里全是惊讶，身体也有些僵硬，然后他看见莫里斯的耳朵悄悄地红了起来，无声宣告着自己主人不明显的情绪。 临沭看着莫里斯的表情莫名有些出了口气的感觉，他转回了头不再看被自己一声叔叔弄得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莫里斯，而是开始轻轻的哼起歌来显示自己的好心情。 莫里斯很快从那声“叔叔”带来的惊讶与害羞中抽身之后，就看见了临沭满脸愉悦的表情，活像是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争的小将军。 莫里斯看着这一刻和临旬没什么区别的临沭只觉得心跳的欢快，他想，大概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临，他都会喜欢到发狂吧。 莫里斯想到了临沭刚刚的那一声“叔叔”，将自己的手在推车的栏杆上换了个位置，似乎只有掌心传来的微微冰凉的触感才能缓解他的燥热，让自己从那样让人疯狂的的愉悦中抽身。 或许就是这样提醒着他与临的年龄差的带着些禁忌意味的称呼被临带着笑意的声音叫出，才让他如此震惊，如此局促又如此沉溺其中吧。 莫里斯听着临沭轻轻哼唱的那首歌，就这样默默的靠近临沭，挽着临沭继续推着推车向前，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两边的商品。 莫里斯看着临沭的侧脸或者是背影，看着临沭转过身与他商量的样子，看着自己手上推车里的商品越来越多。 他感觉那个推车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一点点的被临沭填满，最后再无一丝空隙。 莫里斯提着满满的商品往商场外走，当他们走出商场，阳光照在身上如此温暖。 莫里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然后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临沭，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在这熙熙攘攘的世间找到了他的幸运，他爱的人。 “走吧，我们回家。” 莫里斯听到临沭这样说着，他稍微握紧了临沭的手却没有敢太过用力，然后轻轻说：“好。”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