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午饭
莫微对待课业一向十分认真，是属于那种晚上还会借助梦世界回顾课程的人。而坐在他身边的杨熳明显已经开始走神，到后半节课的时候干脆侧头趴在了课桌上，半眯着眼打盹。大学的老师明显没闲情管这些不专注的学生，对此视而不见。 现今教学早已实现无纸化，学生都是通过课桌上的屏幕调取学习资料或撰写笔记，不过莫微还是习惯带一本纸质的笔记本，正面记录一些专业的重点，背面则记一些日常的备忘录或是心情，闲暇时可以偶尔翻阅。 杨熳半睁着眼，有些懒散地看着莫微的侧脸，莫微眉眼柔和，初见觉得有点江南水乡的韵雅，似乎很容易接近的模样，但时日久了便会发现他温和下的疏离。 杨熳从小到大基本都是班里很受欢迎的人，他性情开朗，待人热情，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是一直是班里的运动会主力，到了大学还是校篮球队的成员，是学校里有名的阳光帅哥，而且平易近人，脾气极好。他的朋友一直很多。 大一军训的时候，杨熳就和莫微搭过话，他的回应温和有礼，但始终给人一种距离感，杨熳还是更习惯和那些能一起打闹开玩笑的朋友相处。但他偶尔也会观察莫微，然后便发现这个人似乎一直没有要好的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偶尔与他的眼神对上，便会望进一片平淡的空茫。而在上课的时候，他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睛专注内敛，显得格外认真，杨熳有时候听不进课的时候便会借着趴睡的姿势悄悄看莫微的侧脸，如此课时便会变得格外短暂。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回他坐到了莫微的旁边。或者是今天一开始教室里的人太少，看到莫微身旁空出的一大片空间，杨熳忍不住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他发现自己原来挺想跟他说说话的。近看他的睫毛更清晰了，又长又密，好想用指尖轻轻拨动那些睫毛啊，应该很软吧。杨熳忍不住想着。 上午的课程结束，莫微将笔记本收进了黑色的背包里，便打算如往常一般径自离开了。但他的背包卡带被一股力扯住了，回头便看见杨熳笑得灿烂：“莫微，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等到莫微与杨熳、陈法、乔洲衣三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他还有一点困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杨熳这样自说自话的人呢。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路上全是成群准备去吃饭的学生。莫微听着一路上杨熳和他的小伙伴们笑谈，竟是少有地融入了这一幅“校园上食堂图”。 吃饭的时候，四人小桌，莫微旁边坐着陈法，对面则是杨熳。隔壁桌子也是坐了四个学生，正在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聊得正是昨日公测的“虚幻现实”。 “要不是眼前的系统面板，我当时真的以为是现实。”隔壁桌一个男生兴奋地说道，“当时睁开眼，我就在自己宿舍床上，我的天，我还以为机子忘记开了呢。” “这游戏还可以调时间，我昨天把自己调回了十岁的时候。”另一个男生接道，“去了一趟小时候老家的那个公园。” “十岁？十岁能做什么？”最开始那个男生挤眉弄眼道。 “咦～～你好邪恶哦，你还想做什么啊。”一个女生笑嘻嘻地说道。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的思想才邪恶吧，”那男生满不在乎道，“而且多得是那种游戏。” “虚幻现实里面我记得是禁止十八禁的吧。”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生慢悠悠说道。 “禁止是禁止啦，不过一个单频梦世界，听说发布才一个多小时，就出来各种补丁……” …… 旁边聊得开心，杨熳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所以这游戏就是把现实世界复刻？” “当然不只是复刻啦，”陈法劲儿明显还没过去，“你可以将世界背景调到任何时间点，不过你自己的年龄也会跟着调到那个时间。在这个游戏里你可以做全年龄向的任何事情，”陈法笑得有点暧昧，“据说以后还会推出新的玩法，像是增加魔法世界背景，个人年龄脱离世界时间线等等。” “这不会影响到隐私问题吗？”杨熳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莫微。 “可能吧，”陈法抓了抓后脑勺，“反正玩之前有好长的几百页隐私声明来着，我没仔细看。” “玩之前玩家必须同意个人信息采集。”乔洲衣语气平淡，“而游戏公司则保证不将敏感信息授予第三方。” “敏感信息具体是？” “你可以今天好好读一下那几百页的游戏声明。” “额……”杨熳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最讨厌看书了！”他眨了眨眼，俊朗的外貌配上天然的神情，显出几分俏皮。“莫微，你会去玩这个游戏吗？” 莫微一直在安静吃饭，听到这个问话，他将饭菜慢慢嚼好咽下后，简洁回道：“不会。” “啊，果然，”杨熳偏琥珀色的眼瞳静静注视着莫微的侧脸，脸上是一贯的明丽笑容，“感觉莫微不会喜欢这种类型呢。” 后来杨熳三人又聊了聊这个游戏的价格，以及之后陈法他们请客的具体要求，间或引着莫微说上几句。莫微一般都是有问必答，但基本不怎么主动聊天。 吃完午饭，陈法和乔洲衣便先离开了，杨熳还跟着莫微，一副要一起行动的模样。 “你下午有课吗？”杨熳很是自来熟地凑在了莫微身侧，莫微不习惯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便见杨熳露出了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神，一脸“你竟然嫌弃我”的控诉表情。乖乖的模样像是一只大型金毛犬一般。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莫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杨熳。 杨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立刻雀跃道：“今天下午有院内篮球赛，来体育馆看看吗？” “我下午有兼职，不能过来了。”莫微很是自然地接道，“我得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向校东门走去。 杨熳那句“我能一起去吗”卡在喉间，有些愣愣地看着莫微离开的背影。“不会被讨厌了吧。”他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些微沮丧的神情更显出几分少年气来。 在他身后陈法和乔洲衣默默走了过来。“哎呀，人气王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陈法一边幸灾乐祸地说着，一边揉乱了杨熳的头发。 “你们不是走了吗？”杨熳跳着避开了陈法的魔爪。 “这不是想见识一下某人的魅力嘛！”陈法有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对上他连你都要铩羽而归。” “怎么突然和他打交道了。”乔洲衣似是不经意问道。 “啊……”杨熳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毕竟一个班嘛，而且都大三了，还没说过几句话来着。” “知道鳗鱼你是交际狂人啦，”陈法不在意地揽过了杨熳的肩，杨熳比他高了不少，这个姿势明显有点累人，“他不去体育馆，我们哥几个陪你去，再叫上隔壁宿舍那几只猴子一起。” “哈哈哈……好呀。”杨熳笑容灿烂，似乎没有任何影响。“还有今晚你们可必须得上线啊。” “啊！这……团战都结束了……等下周再上也一样吧……” “你还要玩你那个虚幻现实啊？” “害！这不都在玩嘛，你也去试试。说不准，在游戏里，你和那个莫微会变成好朋友呢。” “游戏里的顶个屁用。” “哎哟，你还真想跟人做朋友啊。” “……” “我看这游戏里跟现实还真没太大区别。” “陈法，原来你还是现实游戏虚无主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