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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三章 恋卿(令会林上官容)

    提示:本章情节紧接第126章 上官容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令会林说完那句话之后,等了几秒,发现披着盖头的女孩儿只是愣愣地坐在那,没有回答的意思,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醉得并不深,摇晃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后,扯开两扇门,就要出去

    “且慢”,女孩儿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令会林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结果眼神就黏在了她身上

    上官容自己掀开了盖头,她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在京城一众官家小姐之中,也就只有长公主的家世能压她一头,这一身结婚的喜袍首饰,更是极尽奢华夺目

    只见上官容头顶金丝镶玉钗,身披罗云绣凤袍,额间珠翠一点,眉如黛黛远山,指甲上的蔻丹衬得一双小手肤如凝脂,此刻正紧紧地攥着帕子,她眼神没半分厌恶或不屑,好像很快下定了决心,说道:“夫……夫君若是就这么走了,妾怎么帮你隐瞒?”

    说完,她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涂在了床上早已准备好的帕子上

    令会林眉毛一扬,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缓缓地关上了门,一步两步,又走回了床榻边坐下

    上官容从小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一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跟爹爹承认自己喜欢新科状元,这一下子做出如此“惊世之举”,这么做,等于欺骗了国公府,欺骗了长辈,欺骗了皇宫里那一位……一时间,她越想越怕,不由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脸色发白

    令会林叹了口气,默默地观察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胆识是有,也够聪明,就是这干坏事的心态,仍需培养,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变温和了许多,鬼使神差地,拉起了上官容受伤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上官容这一下受的惊不轻,她直到成亲这一天早上,才被嬷嬷拉着,红透了脸看过几张春宫图,知道那夫妻床笫之事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连图都没好意思看清,哪里经历过这种真正的肌肤之亲?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啊!”了一声

    门口守夜的嬷嬷听了这么一耳朵,欣慰地笑了,又避远了些,远离那喜房

    上官容匆忙想把手指抽回来,令会林却抓紧了她,含混说道:“别动!”

    上官容立刻不敢动了,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令会林,不一会儿,脸就彻底红了

    令会林的唾液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他还得多含一会儿才能止血,但上官容不知道,她只觉得男人的体温通过那根要命的手指传了过来,半边身子都跟火烧一样烫,脑子里一团浆糊,呼吸都要凝滞了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令会林放开了她:“好了,明早即可愈合”

    上官容脑袋里嗡嗡地,没听清他说啥,呆呆地问了一句:“啊……啊?”

    令会林抿嘴笑着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痣刚好对着上官容的方向,离得这么近,那个人的体温好像都能透过床板传过来,连呼吸都听得到……上官容的呼吸又是一窒,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有得心梗的风险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令会林骤然动了,看那姿势,竟然是要压上来,上官容犹如惊弓之鸟,“啊啊啊”地捂着脸倒在了被褥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

    就这胆量,还敢假洞房欺骗皇帝?令会林沉默地看了她半响,琢磨了半天没想通这女娃娃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上官容半天没等来下文,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打开一道缝隙,透出一片通红的脸颊和大眼睛看他

    只见令会林一脸淡然,缓缓开口:“今晚我就暂时睡在外间,娘子可否分我一床被褥?”

    上官容斜眼一看,发现令会林单手抓在她身后内侧的那床被子上,被自己受惊之下给压住了,抽不出来

    原来……原来不是要……

    上官容感觉自己像一壶烧沸的水一样“扑哧扑哧”地冒着热烟,好……好丢人……

    她赶忙直起身子,往令会林的方向挪了挪,令会林扯过两床被子中的一床,就要起身,结果没成想,繁复的喜袍被上官容无意之间坐在了屁股下面,他又喝了酒没站稳,一扯之下,仰面就倒回了床上,令会林怕压着小姑娘,反应很快地转身,单手撑住了床板,结果这个姿势好巧不巧,就脸贴着脸压在了上官容身上,只差一点点就能亲上

    床板被他这么用力一拍,发出不堪重负地“嘎吱”一声,门口伺候收拾的侍女听到声音,红着耳根加快脚步走了

    令会林刚喝过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他潋滟的眉眼离自己这样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心跳可闻

    上官容的心脏犹如被绑上烟花,“嗖”地一声飞上了九霄云外

    “真奇怪”,令会林心想:“我是不是该吃抑制发情的药了?”

    令会林瞬间起身,脸色难看地扯过被褥,角度刚好遮掩了下体,他知道人间的姑娘最重清白,若是被自己“轻薄”了,没法再嫁给心爱的人,说不定要自寻短见,这次他稳当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内间,草草在地上铺了个窝,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令会林念着清心咒,沉稳呼吸,压下欲望,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净了,灵敏的狐狸耳朵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上官容下床了

    她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试探着走到了外间,声如蚊呐:“夫君……睡了吗?”

    ……你这样让我怎么睡!,令会林故作平静:“何事?”

    上官容刚刚看到他面色不虞,没敢靠近他,隔着几步远,怯怯地说:“洞房可以不入,但还是想和夫君喝杯酒”

    “……”

    她说:“现如今,阉党乱政,父亲与内阁首辅张大人是至交,国公府自然属于士族一派,你能中举,也是张大人亲自阅卷,算是他的嫡系学生,陛下赐婚,就是让你与士族一派牢牢绑在一起,借助国公府的力量,匡扶朝纲……就算不为今晚你我洞房,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也该干了这一杯”

    这次,令会林“嗖”地一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眼神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姑娘,一个晚上而已,她到底有几面,还有多少自己不了解,不知道的“她”会呈现在自己面前?

    令会林酒醒了大半,看上官容的眼神也多了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他接过一个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清脆的瓷杯碰撞声中,酒液溅出少许

    他仰头一饮而尽:“为了天下苍生!”

    上官容抿嘴笑了笑,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也喝尽了杯中的酒:“为了大明社稷!”

    ……

    夜渐渐深了,令会林躺在地上,他本体是狐,火力壮,不怕冷,脑海里翻滚着无数的念头,涨得有点睡不着

    在这个朱学盛行的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想到,老国公养出的这个女儿,竟完全不是一个只会绣花弹琴的闺秀,她……她不一样

    想着想着,令会林忽然觉得有点燥热,是了……鹤族最近配出的抑制发情药,吃一次可以管三个月,现在距离上次吃药,已经两个半月了,药效渐渐消退,该补一颗新的了

    他想出屋,去自己的书房找药,又听到上官容好不容易均匀下来的呼吸,知道她容易受惊,心中一叹,解开裤带,消瘦的手伸了进去

    寂静的深夜里,帝后赐婚,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却一个睡在里面的床上,一个睡在外面的地上,男人压抑的低喘消融在nongnong的夜色之中……

    就这样,一对新婚燕尔,足足“同宿”了七夜,看来是十分恩爱的,老国公深感欣慰,与此同时,新官上任的令会林初入内阁,很快得到了首辅张大人的赏识,逐步在仕途上打开了一片天地

    次年三月,草长莺飞,春风已至,距离两人大婚,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一年多的时间里,令会林连连升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寒门学子,做到了官居五品,而且他深得张大人信任,前途不可限量

    阉党初开始时,试图用钱财美色拉拢过他,可惜新科状元不为所动,牢牢地依附士族一派,阉党无奈退去,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政治斗争,才刚刚开始

    令会林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上官容能见到他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三月的天气里,小雨初霁,春风吹来,还有股未散去的冬日寒气,上官容放下毛笔,冻僵的手放在唇边“哈”了一下

    侍女忍不住上前一步:“夫人,天还凉,咱们进屋吧”

    “无妨,还没写完”,侍女并不识字,上官容没有避讳她,拾起毛笔,继续写信,娟秀的簪花小楷逐步铺陈在宣纸上,只可惜手冻僵了,这次写出的字体也有些僵硬

    这是一封伪装完美的密信,上官容的闺中密友,嫁给了阉党一派的高官,那人权倾朝野,美妾无数,对妻子十分冷淡,这位新夫人心中苦闷,无处发泄,只好来寻上官容哭诉

    上官容先是细细地安慰了她一番,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在和令会林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冒险,通过闺蜜传信,赏花串门等等机会,从她口中套出更多阉党的动向

    某月某日,何人与何人互通款曲,某人与某人同时出现在一个酒楼里,就这样,士族之中的jian细逐步浮上水面,那些人真正值得信任,哪些人已经成了阉党的走狗,就在上官容与数个闺蜜的走动中,渐渐清晰明了

    而这些阉党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冷落的,从未放进眼中的妻子,已经不知不觉间化为了士族一派的眼睛

    上官容总算写完了信,在左下角落下了秀气的“上官容”三个字,只可惜冻红了的手不听使唤,到了最后“容”字的一捺写歪了,整个字的结构垮掉了

    功亏一篑,上官容叹了口气

    “夫人的闺阁小字甚是清丽,只是这捺还少些火候”

    令会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上官容回过头,甜甜一笑:“官人,今日下朝又晚了”

    令会林脱下官帽,放在桌上,顺手拾起她带着香风的手帕,覆在了她手上,而后,男人清瘦的手,就隔着手帕握住了她的

    轻薄的手帕隔不住他高热的体温,上官容侧脸红遍,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烧起来了

    令会林拿出另一张纸,握住她僵硬的手,就这样半抱着的姿势,在纸上写了一个“容”字,他的书法取颜体之筋,更有男子硬朗风范,但书法殊途同归,这个“容”字确实漂亮

    令会林低下头看她:“学会了吗?你再写一次试试”

    上官容微微点头,呼吸急促,鬼使神差地,她落笔之后就跟中了邪一样,明明其他地方写的很好,到了那一捺,还是歪歪扭扭,破坏了章法

    令会林摇头叹了口气,做出无奈的样子,再次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我再多教你几次吧……”

    明明没有身体接触,他的到来仿佛驱散了三月天里所有的寒气,上官容平时一向聪明,学这个字却不知遇到了什么瓶颈,竟然有越学越差的趋势,令会林足足握着她的手写了上百个“容”字,还不见好转

    他看了看上官容冻红了的鼻尖,阁下毛笔:“罢了,今日就到这吧,明日下朝我再教你”

    “甚好”,上官容脸蛋儿红扑扑的,搓着手笑道:“妾愚笨,恐一日不练忘了夫君所教,不如……”,她眼珠一转,把手帕铺在了桌子上:“官人给我写在帕子上,我日日观摩,定能得其窍门,早日出师”

    令会林看了她一眼:“你这手帕绣工精巧,若是写字,未免暴殄天物”

    “怎会?”,上官容歪了头看他:“夫君这是锦上添花,画龙点睛”

    令会林拗不过他,在手帕的角落上,写了一个小小的“容”字,墨香四溢,上官容眼底里,是掩不住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