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尘埃落定（二）

    ＂恭喜。＂一个袖月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斯年带领了他所有下属进了莲花池。

    袖月比起从前，个性已经温柔太多，可是见了斯年依然皱眉。

    ＂斯年，多谢。＂桑榆流玉般的手指拿出了甘露瓶来，她抹去凌菲认主的痕迹交给斯年。

    ＂该说多谢的是我，没想到桑榆殿下仍然信守约定将凌菲交给我处置。＂斯年咬开了指尖，在甘露瓶上滴血认主。

    斯年自烈焰中取出凤凰尾羽，将它淬炼成平安锁，上面刻着莲韵两字。道，＂我做了一个小法器给莲韵，戴在身上可以防身。＂

    ＂拿凤凰尾羽做的怎麽会是小法器，你谦虚了。＂桑榆代替袖月收下。

    昔日凌菲曾拿斯年母亲的神躯炼成情丝，戕害了不少人，凤凰身上最宝贵的便是尾羽，斯年这份礼送的不轻。

    袖月潋灩的美目看着斯年，红唇掀了掀，最终吐出字句，＂二哥，谢谢你。＂

    斯年笑着回话，＂没想到凌菲是死在你手上，想不到啊。＂

    这句话让袖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凌菲不是让娘亲杀了吗？

    斯年见袖月一脸迷惑，主动解答，＂你不晓得你的龙脉在哪里吗？你的龙脉便是蛇族领域，跨越了蛇族圣地莲花池。莲花池受凌菲污染，所以你的龙脉一向黯淡，多亏了桑榆附着在你前世灵骨的丰厚神力，否则龙脉受玷污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将灵骨分离，放入变成血池的莲花池中，净化了莲花池，所以莲花池能够吸收龙脉的龙气，顿时满溢出来，撑破了凌菲储存灵力的宝石。桑榆殿下趁机将凌菲魂魄收入甘露瓶中，凌菲可能不知，她霸占桑榆神躯，其实桑榆仍能控制前世神躯，甘露瓶认凌菲为主，久而久之她便懈怠了，不知道桑榆亦能驱动甘露瓶。＂

    桑榆为了今日这局不露痕迹，曾在十四岁冒险进甘露瓶，白蛇真君紧跟着她进甘露瓶，差点死於甘露瓶侵蚀。桑榆为了救白蛇真君，心甘情愿为他破身，怀了今生的袖月，稚龄生子。

    桑榆笑着补充，＂凌菲喜欢学我，长年带着蛇神的耳环，这副耳环只有蛇神能驱动，亦附着我的神识。她以为耳环只是一个储存灵力的神器，我便不着痕迹地吸收她的灵力，并且以此窥视她的踪迹。＂

    若不是袖月误打误撞将灵骨放入莲花池里净化莲花池，桑榆本来打算抓着凌菲进莲花池，以今生神躯净化莲花池，再以耳环里长年储存的蛇神之力打破凌菲额间的宝石，再来便是号令甘露瓶收凌菲神魂。

    桑榆殿下此战之後必然重伤，若能余一口气，她打算用尽全力救灵蛇，自己陪着白蛇入轮回。

    没料到袖月爱女心切为了救莲韵愿意舍弃一切，剥离前世灵骨进莲花池，此举救了桑榆，桑榆的蛇神之力达到巅峰，山河图又在她手，她不但救了灵蛇真君也救了白蛇真君，一家团聚。

    佛子寂念走了进来，亦跟桑榆道喜，＂恭喜一家团聚，明珠入掌。＂他以舍利子串了小叶紫檀的佛珠作为贺礼。

    ＂青云，该是我们谢你才是，怎好收此重礼？＂

    ＂凡所有相皆虚妄，又何分贵重与轻贱？重礼与轻礼有何区别？＂青云笑容慈悲，颇有得道高僧的模样。

    白蛇真君代替桑榆收了礼，＂多谢了，老朋友。＂

    青云与斯年今日一直守在莲花池外，斯年画了绝灵阵等凌菲，只差一撇便能完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事实上云霜跟容大河也来了，云霜一直放下不下和亲的四姐，前阵子又接到姐夫往生的噩耗，知道斯年要守莲花池便自告奋勇跟容大河一起来，知道四姐一家平安便离去。

    桑榆属下捧了一个锦盒进来，说是蛇神殿下今生的弟弟所赠。桑榆开了锦盒，里面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赤狐裘，能避火亦能御火。

    斯年看了赤狐裘笑了，＂银霜前世是赤狐飞昇，想必是他飞昇时褪下的皮毛。＂灵犀飞昇时褪下一件金色皮裘，差点被小少爷用凤凰火祸祸，气得她打了小少爷屁股。

    灵犀的皮裘堪比人间最坚固的铠甲，一般兵器无法轻易穿透，能在战场的箭雨甚至於火箭中毫发无伤。桑榆与袖月曾经受困天坛的绝灵阵，又遇上向克烈雄兵的漫天箭雨，牺牲了一队的龙骑兵跟白蛇真君才逃出，若能得灵犀的金狐裘，万箭不穿，全部的人可以全身而退。

    ＂小霜儿怎麽没进来？＂桑榆嗔了一句。

    斯年看向袖月，袖月看着他冷笑一声。斯年抱拳道，＂之前为了内子多有得罪，曾让袖月迁怒云霜。＂

    ＂二哥曾让我被追杀了十年，这句得罪倒是轻飘飘。＂

    ＂二哥真心实意地跟你道歉，我帮你做一件事作为抵偿，期限一样为十年。＂斯年个性洒脱，最不喜欢亏欠於人，此件事情是他理亏，他允了袖月承诺。

    若有得选择，他也不愿意拖累袖月。他们一起下凡，只有把水搅浑了，才能改换云霜姻缘，若叫云霜嫁龙太子，那算什麽，无缘无故本该无情无爱。

    容华是山河图主人，若大肆杀戮，人间沦为地狱。他失去灵犀，容华失去银霜，袖月依旧会让龙太子追杀，人间又变成炼狱，此为四输。

    他改了云霜姻缘，救了灵犀，又救天下苍生，只是袖月仍然要被追杀。斯年那时想着，袖月是龙子，又有黑蜧神蛇之力，被追杀应当不要紧，毕竟要杀她也不容易。

    他跟裴清也是这样过日子，他有一世被裴清鸩杀，差点被龙脉吸收，他简直恨透了裴清，天界相见，他一再挖苦裴清。裴清与他的个性相仿，欠人的必定会还，炼了瘴疠之气交给容大河救他。

    他们诡异地形成一种平衡，互相陷害的同时又会互相帮忙，毕竟是兄弟，只是袖月这事他做得不地道，女孩子柔弱，不像他们皮韧。

    斯年此时还不知道裴清被山河图易了性别，又跟厉封敖有了夫妻之实，怀了身孕。袖月生孩子他不奇怪，裴清生孩子才真的惊掉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