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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Beta的爱情该是什麽样的？

    他的寝室门口被挂上了一条领带。看来他的室友又带了女性回宿舍了。

    他皱起眉头，转身离开宿舍。

    他曾经以为没什麽Alpha的地方，就不会有这种事。

    他无法理解热衷於对同为Beta的女性zuoai的室友的想法。就如他无法理解在半夜的校园里亲热的Beta们的想法。

    他想过有一天，他或许会遇到一个能够与他共度余生的女性Beta，但他想像不出自己和对方zuoai的样子……如果想要小孩，Beta之间比起zuoai，明明还有更有建设性的做法，而如果不是为了繁衍，他就更想不通Beta需要zuoai的理由了。

    「总共是OO。」

    从大学附近的杂货店走出来，他踮量着口袋里的现金，往旧街区的方向走。

    在距离一两站的地铁之外，治安相对不那麽好的旧街区里，才有一些足够便宜他负担得起一夜住宿的旧住宅。

    「嘿，你怎麽又在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晃悠了。」

    从老旧建筑的室外梯翻下来的小孩像是在这片街区长大的，他熟知这里，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接受一夜住宿的便宜租屋。

    他将从杂货店买来的巧克力棒棒糖——那是他老家那边也有的品牌，廉价但口味经典——递给男孩，

    「我还给你带了牛奶，你知道今天这里哪里适合住一晚吗？」

    「就算你是想省钱，我得说这对你来说不是个好主意，杰克。」

    「我已经带了要上供给你的牛奶了。」

    他将从杂货店提出来的纸袋向上提了提，在男孩眼前晃了晃，示意道。

    「…米斯缇太太那里的房客最近都搬走了，我想她不会介意你只想暂住一晚的。」

    ＊

    「你说，我室友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要和女友亲热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吗。」

    在他们坐进他今晚的住处，一个只有一张床和一组桌椅，不到三坪的房间後，他忍不住向口中叼着棒棒糖转开了牛奶瓶的男孩抱怨道。

    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啄了一口开瓶的牛奶。

    「OO大学可是全国排名前几大的大学，身为Beta，他就不能好好念书吗？」

    「又不是那些无脑的Alpha，只会靠暴力和性展现自己的强权。」

    「但事实不是，不好的Alpha会做的事情，不好的Beta也会做吗？」

    男孩耿直、但又好像不太介意话题内容的插话道，杰克被打断了话，也被男孩所说的内容转移了重点。

    「但这不合理。Alpha和Beta从生理系统上就有所不同，Alpha多数的冲动顷向源自於他们青春期中信息素的剧烈改变，但Beta不会经历这一阶段。」

    看见男孩茫然的神色，他忍不住提出更多内容补充说明。

    「我比较偏好的一种假说提出人类特有的三种生理系统：

    Alpha的演变目的是为了避免人类族群的灭绝，Alpha拥有在自然界中更容易存续的构造，强壮、适应力强，即使将一名Alpha丢进无人岛或北极求生，他们也能够活下来并随时找机会为人类延续後代；

    Omega的演化则是为了使人类形成稳定的族群，因为Alpha虽然擅长适应环境，却不擅长适应彼此，这从历史古蹟挖掘出来的古代族群中，O系社会存在的比例能够间接支持这个论述；

    而Beta就是在此之後，为了使人类形成社会演化而来的生理系统。因为不用受到基本生存与族群数量的困扰，Beta的生理系统更加稳定、不容易受外在因素影响，这使得Beta不容易被人类的繁衍本能分神，能够更长时间的专注在促进社会进步的行为上，这也是为什麽历史上的学者大部分都是Beta的缘故。」

    「……这是你最近的作业吗？」

    「……」

    确实是他这学期的自由选修课，但他感觉自己这整段话都被丢进了牛奶里。

    「我的意思是，如果爱情是源於人类的繁衍本能，对Beta来说，爱情就不是必须的。」更何况他室友那根本称不上爱情。

    省略了关於性行为和比较负面的部分，他试着简单总结他的论点。

    「可是米莉说过，人都是需要陪伴的。而伴侣关系是人们之间最亲密的一种陪伴形式，一段好的伴侣关系，需要具备爱情、能力和责任，虽然我也不太懂这些……」

    人中都沾上了一圈奶印子的小孩，到底在说些什麽，他能够理解多少自己所说的话呢？

    杰克忍不住抽出手帕，帮小孩擦了擦嘴。

    「你说的米莉，其实说的挺好的。只是我想，原生自AO关系的伴侣这个词，不需要拿来直接套用在Beta的人生里。」

    短暂的沉默持续了一小片刻，他放下手，身体转回原位。

    「你未来想要拥有一个伴侣吗？」

    「我不知道。但米莉说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属於自己的伴侣的。」

    「听起来真不错。」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平常在街上巡巡逻，向你和其他小孩子收收保护费，」

    男孩随手举起已经吃光的棒棒糖棍示意所谓的「保护费」。

    「只要少一点人在我的地盘上做坏事，我觉得就挺好的了。」

    杰克笑了，为男孩认真的童言童语。

    在这座城市里最贫困的地方，他却从一个孩子身上看见了金黄色的未来。

    但比起等待未来，他还是该来解决自己的现在才是。

    他训斥了总是将不同的女性带进他们寝室的室友，平时还算友好的室友却在这时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抵上墙面。

    这和高中时学校里的Alpha胁迫他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就懂了。

    没有了Alpha的地方，仍会有Beta争抢着复制Alpha的行为，因为他们仍将Alpha当成了权力的象徵，并没有想清楚Alpha的不良行为只不过是受到生理的影响。或许那孩子说的没错，有好的Alpha也有不好的Alpha，只不过是他高中的Alpha都很差劲，正如他大学里的少数Beta，还能够超出他想像的比Alpha还要差劲，因为有好的Beta，当然也有不好的Beta。

    ＊

    距离与洁失去联系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第一周他焦急，第二周他茫然，第三周他难过，但到了第四周，仍然没能看到她的身姿，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身边没有她的气息，他开始冷静。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差点忘了。在遇见洁以前，学生时代早已磨光了他的浪漫，他或许是一个拥有自己的热忱的人，但那热忱从来都不是对着情爱的。

    在他们最後一次约会的隔天，他慌乱的想要确认他被打乱的计画有没有漏馅，他先是去了洁的家里，发现她不在家，接着他去了洁工作的地方，确认她今天是不是上班。

    「她今天排休了，怎麽？如果是她把你炒了你才这麽慌乱，我就没有理由跟你提起她的行踪了。所以来点好消息吧？」

    「别妄想了。我跟洁还甜蜜的很。」

    那个曾让他忌妒了很久的Beta一如往常地在店里，杰克垂着眉尾，眉头微皱，语气生硬的回答对方。明明对洁没有恋爱意图却总是贴着她，姣好的脸蛋和对洁的莫名亲近总让他的警惕心狂震。但他不再需要一直向他宣示主权了，他只是要找洁。

    Beta看着转身就走的友人的男友，回想起早上看到的友人也是有些急匆匆的样子。

    「你怎麽来了？今天你不是休假吗？」

    「你有什麽事要问我？」

    「这家店在哪里？」

    拿着戒指的盒子问他店在哪里，他原本以为是为了某种准备，但男方的反应看起来，这两人之间，绝对至少有一方失误了…？

    但他虽然看起来八卦，其实对探听别人没有提起的消息没什麽兴趣，所以直到洁在他面前露骨的躲她自己的男友，他才意识到有什麽发生了。

    「真遗憾，你错过她了，她今天提早下班了。」

    「她才刚走，你没遇到她吗？」

    「她今天没排班，你去其他地方找她吧。」

    当他再一次替洁糊弄走她的男友，他终於忍不住问了：

    「我都帮你挡掉他那麽多次了，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怎麽了？你们分手了？」

    「……杰克跟你讲话的时候为什麽这麽帅？」

    「蛤？你捂着鼻子犯什麽花痴啊？」

    他看着从柜台後面探头出来的洁，觉得自己的好心都被丢到垃圾筒里了。

    「所以你们没有分手？」

    「分手……喔。」

    洁又缩回柜台後面了。

    「怎麽了？分就分了没分就没分，你是那麽不乾脆的人吗？」

    「我……我不知道。」

    「杰克好像想跟我求婚，我也摸到了他外套口袋里的戒指盒子，所以我就把它拿去退货了。」

    「蛤？？？」这是什麽清新脱俗的反应？？？「可是你不是……」

    「我反悔了，逃跑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他值得一个更好更安稳的选择。」

    「…你伸出手。」

    ——啪！

    他重重的打向了她的掌心。

    「嗷！好痛。为什麽打的是我叫痛的也是我啊。」

    她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她自己被那一下打的发红的掌心。

    「不行，你再伸出来给我打一下。」

    「但就算你再打先痛的也是你啊。」

    「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

    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报复性的用力按了按，但她仍然看起来没有多少反应。

    「虽然比起那个Beta我当然更想站在你这边，但你这样太糟了，洁。」

    「你不该替他人做选择。」

    「最最至少，你不该擅自帮别人处理他买的戒指，如果他其实不是要给你的那怎麽办？」

    「诶？」

    洁的表情一片空白。

    ＊

    或许是他做错了什麽事。

    或许是她发生了什麽事。

    是她不能见他，还是她不想见他？

    是他不够爱她吗？是他做的不够好吗？是他哪个姿势做的不合她心意吗？

    还是她终於发觉的他的劣根性？

    醒醒吧，杰克。是她离开了你。

    你被她骗了。

    她才没有骗我。

    她是最好的。

    她爱我。

    杰克停止了思考。

    ＊

    到了第四周，杰克就不再来到她的租屋处试着找她了。

    她松了口气，这代表她不用再把自己的上班时间跟他的排班时间错开，也不用再从窗户出门了。

    同事的假说一度让她动摇，但她真的不适合思考，至少她制止了自己做出拿着戒指质问对方这种蠢事，如果他有其他对象，那是好事，不是吗？

    这光是想想就让她受不了，但她可以做到的。她已经做到一半了，她说不出放弃的话，但她做到了，现在，她只要再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他就好了，首先，那些东西必须去除她的气味。

    ＊

    在第五周，杰克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里面有他的一些衣服和物品，还有戒指。

    这代表着什麽，似乎相当明确了。

    至少她没有骗你。

    不，她确实还是骗了你。

    她说她爱你，但她却立刻离开了你。

    你们一周至少能够在地铁偶遇两三次，她明目张胆的在躲你，在她说爱你之後。

    她反悔了，她怎麽可——

    ——不，她爱我。

    杰克试着在家中翻出属於她的东西，却发现几乎什麽都没有，他狭小的只有几坪的空间里几乎没有留下多少她的使用痕迹，也没有她的物品，如果让他回忆，似乎只剩下一点她一个月前躺在他床上的模样，他几乎是习惯性的坐上了床将手伸到他底下，却发现他的生殖腔口紧闭又乾燥，他随即将两手都改放到前端，结果却是直到他磨得都痛了才射出来了一点点。

    他向後让自己倒在床上。

    她爱他，但他大概是不再爱她了。

    不然要怎麽解释，从上周开始，他就不再会想要她了呢。

    ＊

    在太阳西下的某一时刻，小麦会呈现一种美丽的金黄色，他的目光总是会被那一刻的景象吸引，就像现在一样。

    在足足的两个月後，他见到了她。

    只是一霎那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的身影，却令他的心脏急促跳动起来。

    下一刻，却是愤怒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