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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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雾发散的速度几乎是眨眼一瞬,冷别易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包裹在其中。 容从文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双眼疯狂,他狞笑着开口:“冷别易,你为什么要出现,又为什么要占据属于我的一切?” 一声清脆的“铮”的声音响起,蒋先生抱着琴的手微微颤抖,他那把琴上的一根线断裂开来,飘飘然飞到空中消散开来。 林宗主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而是一跃到容从文面前,阻挡对方在想要从中作怪。 连银丝都断了,这毒雾到底是什么作用,他还无法断定。但容从文却是明显入魔了。 “容从文,背叛宗门入魔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哈哈哈哈入魔又如何,你们这些虚伪的自诩名门正宗,我不屑跟你们站一起。” 林宗主手中灵剑浮现,寒光刚一点,就有一大片毒雾朝他喷溅过去。林宗主的剑法凌冽,剑意凶残迅猛,庞大的压力透过毒雾朝容从文倾斜过去。容从文心里一跳,即使他清楚宗主大乘的实力,但在对方领域展开的时候,他还是无法避免的被狠狠压制住。 但即使这样,容从文依旧有足够把握:“你如果想你徒弟的宝贝道侣死无葬身之地就直接杀了我,要不然的话就劝你乖乖停手。” 林宗主冷笑一声,手中剑法依旧没停,直逼迫的容从文不停后退。他之前灵力就消耗许多,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林宗主的攻击。 再者大乘修士在他的域中对付一个凝脉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是林宗主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容从文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林宗主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他身后有无数虚幻的黑手撑着容从文,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 容从文一连承受林宗主那么多的攻击,即使看起来很是凄惨,可他还是站着,当真是顽强。 丰戈面露焦虑担心,他可以感觉到冷别易的存在,虽然对方没有回应他,但那微弱的心跳声还是让他安心不少。 只是他不知道那黑雾笼罩冷别易过久,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只是将他困在里面,丰戈相信容从文不会这么气定神闲,还拥有足够的把握才是。 只是他现在不敢开口怕影响师父,宗主实力是强,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时间焦灼下去,林宗主停下手来。 这次他可以确定容从文身后的那些手影吸收了他的攻击,并且变得凝实起来。林宗主了解过这种魔邪的功法,那是魔修给自己养的傀儡,他们让人或者妖变成容器,那些攻击的力量就会被他们储存起来,一旦达到临界点,那么它就会直接爆炸。越是实力强悍的人的攻击力爆发出的越是恐怖的力量,毕竟它吸收的不是只有一点。林宗主无法保证他能承受起自身力量的反馈,但就算他停手,这依旧是明晃晃的威胁。 尤其是这种功法只有已死的那个魔修修炼而成,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容从文是怎么成为魔修的傀儡,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林宗主有这个顾虑在,确实不敢直接杀了容从文。这已经不单是冷别易的生死问题,而关乎到整个修真界的安稳。 毕竟那个大魔头到底是活着还是后继有人,都不是一个让人能开心起来的事。 “刚刚不是出手很狠辣吗,怎么现在反而胆怯了,宗主,你说是吗?” 容从文那双眼睛流露出nongnong的戏谑和蔑视,他周身的黑雾变得更浓,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吸收到灵力,身后那些影手似乎蠢蠢欲动要冲出来。 林宗主眯了眯眼,明白这件事有些难办。他不确定容从文是自愿成为傀儡还是被引诱的,但以他现在疯狂的劲,告诉他真相的话只怕会拖着这些弟子一起死。 “哎呀,看来这具傀儡不错。”一个阴冷玩味的声音在容从文头顶响起。 那些影手晃动起来,就好像在欢迎高兴一样。 林宗主心里一惊,他大乘期却察觉不到那个声音的存在,而且现在还在他的领域里,也就是说要么对方实力比他强,要么他有特殊的法宝在身。 大乘期的修士寥寥无几,林宗主很快排除这个可能,也就是说对方不但有能欺骗护山大阵的法宝,实力还不俗。 容从文瞪大了瞳孔,警惕的四处张望,“谁?!” “我们见过一面,你不记得吗?那时候你不是就怨恨着冷别易吗,现在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来吧,只要你答应我,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一个妖媚冷艳的青年出现在容从文身后,那些影手犹如物归原主,很快就缩到他的身后。 容从文起初没想起来,但在见到那张脸时他记忆就清晰了。 当初就是他伪装成宗门弟子说些讨厌的话,而后容从文知道冷别易在冲击突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虞莲莲的灵宠下毒,随后让他前往冷别易那里。没想到这个冷别易也是命硬,竟然这几番下来都还活着。 “我为什么要信你?”容从文冷笑。 “因为你不得不信,毕竟你这个傀儡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傀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容从文眯起眼来,他瞪着青年,但内心却莫名传来一股不安慌张感,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指使那些浓雾攻击向青年。 然而让他惊愕的是,浓雾仿佛有意识一般躲避开,甚至主动消散在青年周围。 林宗主手中灵剑横起,剑意直凌凌朝青年攻击过去,魔修出现,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先斩杀对方。而且他看出来这个青年知道那个邪功,说不定就是对方将容从文改造成傀儡。不管怎么样,林枭必须要阻止青年继续说下去。 青年轻松躲过,他身形缥缈,来去之间无影无踪,但他并没有出手。 “你以为你能cao纵那些毒雾是自己的能力吗?” 容从文感受到强烈的威压,他这时候反而能够清晰的意识到他跟大乘修士的差别,但正因为这样,活过一世后容从文很快想起前世听过的传闻。 一个天赋异禀的魔修无意中得到陨落的大魔头的功法,随后他习得了炼制傀儡之术,按道理说魔修应该要行事低调,敲不作响的就搞起事业。结果这个魔修却狂妄的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修真世界格局,于是在炼制了一个傀儡之后就去大宗门挑衅,不幸的是飞升大能刚好回来,所以这个魔修还没成就一番事业就跟傀儡被灭的干脆利落。 容从文那时候只是当做一个有点让人想要发笑的传闻听听,但现在那个青年如此说,不祥的预感滋生起来,并且愈演愈烈的快要膨胀开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 容从文不管不顾的攻击过去,但他身体各处却发出骨头仿佛碎裂的声音,沉重的跌倒在地。 “哎呀,傀儡还想攻击主人,谁给你的胆子。”青年邪肆的笑起来。 他夸张的展开身体,那些影手朝四面八方攻击过去,飞快的吸收茫然的弟子身上的灵力。那些弟子身体一软,根本抵挡不了那些影手的攻击,而且他们反应不过来,纷纷晕倒在地。那些影手吸收足够多的灵力已经凝实粗壮,它们变得更粗更长,直接朝林枭和丰戈他们攻击过去。 林枭心里一惊,手中灵剑刚抬起,一道道琴音就“铮铮”响起,它形成的音域包裹住他们。 蒋先生飞到林枭身边,抱着琴直视前方。 林枭心顿时安定下来,自嘲的笑了下,他这悠闲安逸了几十年,竟然已经丧失了这点血性。不过只要有换花在,那么哪怕前面有多少腥风血雨,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有蒋先生音域加持,林宗主抵挡住大部分的影手攻击,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由丰戈还有其他赶来的师叔们应对。 那些影手虽然有实体,但它们被功法攻击断了之后依旧飞快生长出来,源源不断,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们必须要控住那个青年,这样的话才能解决这一切麻烦的源头。只不过这个年轻人狡诈的很,他根本不往前强出头,而且就算有危险,他也会拿容从文来吸收他们的攻击。容从文就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但他已经是青年的傀儡,他就只能怨恨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容器。 无法接受这样结果的容从文愤怒的大吼:“这个魔修根本不成气候,林枭亏你还是大乘修士,结果面对这样一个废物还束手束脚,你真是丢了宗门的脸!” 丰戈听到这话只觉得容从文是不是受刺激发疯,他竟然敢跟师父如此说话。本来还想着制伏容从文替他求情,但丰戈现在有些迟疑,这样的师弟还值得他这么做吗? “丰戈,师兄,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再死一遍!” 容从文生怕被当做炮灰,他想要靠近丰戈,却被林枭一道剑意给横档在前面。 “容从文你勾结魔修,残害同门,你现在还想做什么?” “你!你污蔑我!我不认识什么魔修,师兄,你信我,你知道我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是不是!” 容从文惊恐的看向丰戈,他有种可怕的预感,如果大师兄不开口的话,他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他上一世窝囊没了,本以为这次复活回来能够改变他的命运,但却要在这时候死去,容从文无论怎么样都不甘心。 丰戈神色复杂,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问题,似乎在容从文兴冲冲的要带着他去冷别易的宗门后,这一切就乱套了。 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冷别易,道侣被毒雾吞噬,丰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让他痛恨而绝望,连师父都没有办法,那冷别易是不是要永远被困在那里面。丰戈试图呼唤冷别易,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安感逐渐弥漫心头,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容从文歇斯底里过后突然异常的平静,他笑容满面的看着丰戈,声音柔和的说:“大师兄,你总不想冷别易跟我一起死吧。” 丰戈心头一颤,尽管预料到这个可能,他还是满脸沉痛的看着容从文。 “师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让你救我,你无动于衷,而我一旦提到冷别易这个贱人的名字,你却表现的这么激动,大师兄,我陪在你身边二十几年还比不过这个没几个月的吗?” 丰戈只是神色淡薄的看着他:“情爱之事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之分,我始终将你当做师弟至亲,除了这并无其他想法。” 容从文嘴角咧开,平静的跟丰戈对视。他早该知道丰戈冷情决意,上一世的他就是如此,哪怕到飞升也没有跟谁成为道侣。容从文以为他重生一次,未卜先知的他能够改变自身命运,能够跟丰戈在一起,结果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痴心妄想罢了。因为救了丰戈而得到的一点照拂,容从文还以为他是特殊的,现在看来是多么讽刺。 “这样的话,师兄,你知道冷别易会怎么死吗?” “容从文,我知道你本意不是如此,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真是好一出师兄弟情深,”魔修看够戏,玩味的拍掌,他笑着说,“但如果我说容从文你只要杀了你的好大师兄你就能够活,你会怎么做?” 容从文眼神阴郁的瞪着魔修。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很威风,我告诉你你等下就会被老祖挫骨扬灰。” “哦?那你倒是让他出来啊,不会只会说空话吧?” 魔修狂笑,在这一刻哪怕是大乘修士也拿他没办法,他根本就没在意容从文的话。 丰戈感受不到冷别易的存在,他面露焦急,但不敢开口说,生怕会影响到师父的决定。只不过冷别易在毒雾里呆的越久,不安定的因素就越大,丰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为什么容从文要这么做,为什么他们所期待的百年大比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地上躺着的师弟们还生死不明,那些影手还在不断的攻击他的同门,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容从文咬着牙,然而他不记得上世魔修是在什么时候被消灭的,就连那个老祖是谁都不知道,但他清楚的感知到他的生命力在流失,力量一点点溃散,也许他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怎么不说话了?这就是大宗门吗?原来一个魔修就可以让你们束手无策吗?那我可真是太有面子了。” “你确实有面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魔修身后响起。 魔修心头一惊,他拥有一个法宝可以探知到周围所有灵力所在,但直到那个声音出现,他都没有感觉到。 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已经高到这个法宝能感知到的力量,这绝对不是他一个元婴期可以应对的。魔修几乎是在那个声音响起后就打算要逃走,只不过他这个念头刚浮起,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就斩杀了他所有的影手,而那些影手在被绝对的实力碾压后根本无法再生。魔修发出哀嚎的声音,他连接着影手,那种痛让他整个人都要晕厥,但却又疼的清醒过来,如此反反复复煎熬中,他终于看到说话的大能的脸。 “麻烦,不过一时没看,倒是混进来不少小虫子。” 老祖手抬起,那长剑散发出一道寒意,那道光让魔修心悸,他根本抵挡不了,只要面对绝对是被一招秒杀。 “阿政,先留着一条命。”另一道清冷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一根嫩绿的柔弱的藤蔓缠在了长剑上面,就是这样的看似轻易可以斩断的阻止了那道剑意。 “还用问什么,无非就是那家伙的后辈贼心不死。” 尽管这么说,那位老祖还是停了手。 这一出反转让在场的修士都愣住了,但不包括容从文。 容从文知道那其中一个老祖素来仁慈温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求救:“老祖!老祖,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我跟魔修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他!求求你救救我!!!!” 那般撕心裂肺的丑态哪里还有容从文曾经的模样。 里很少描绘容从文的心理,除了开头他喜极而泣的发现自己回到几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宗门前途不可限量的内门弟子,丰戈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攀的大师兄,他们或许能够重新来过,只要容从文借用他们有过的一层救命之恩,容从文在好好经营,不再跟上一世一样结交其他人太过亲密,他想大师兄肯定能够理解的。丰戈本来就应该理解,他又没有跟他们结成道侣关系,他根本就不应该生那些气。 “真是难看,这届弟子的心理素质怎么回事。”低沉男音不悦,“幸年,都说了棍棒出孝子,你这不敲打,他们根本就没有危机感。” “……能不能着调点。” 幸年老祖无奈,他的道侣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魔修听着他们随意的谈话,如此轻松就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所毁灭,而他只能悲愤和怨恨的等死,哪怕他有多么想要反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知道就算做再多也于事无补。正是因为这样,这两位老祖才连一个正眼都没看他。实际上这倒是魔修误会了,飞升大能不用看,只要感知到就行,所以一旦他要是有什么动作的话,只怕是会被 直接灰飞烟灭。 丰戈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已经飞升的老祖回来看他们了。 他先是欣喜,但很快又担忧的看向那一团毒雾。丰戈鼓起勇气开口:“两位老祖,那毒雾里有我的道侣,能求你们将他救出来吗?” 幸年老祖犹豫了下,他瞥了眼身边的道侣,对方全然当做没看见,只是漫不经心的在玩那些还苟延残喘的影手。没想到这么久,这玩意还能跑出来,别说还有种怀念,因而老祖可以说是全身心的在逗那些瑟瑟发抖的影手。幸年一看,知道对方是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要解决并不难。 “我可以帮你将他救下,但这个毒雾清除,可能会有副作用。”幸年老祖说。 丰戈心里一跳,他无意识拽紧手腕,低声问:“老祖,只要你救他就足够了……后面发生什么我都心里有数。” “好,不过我可以先送你去他的内心世界。” 丰戈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慢慢点头,“麻烦老祖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丰戈才意识到冷别易对他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