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双性少年初长成

    相思宫，位于沧澜国西北青凌山顶，乃是二十年前崛起的江湖情报组织。

    相思宫门人武功以独门心法“相思意”为基底，糅合各家所长，练成了路数诡谲多变的上乘武功。

    相思宫暗桩遍布大江南北，公侯王爵，乞丐小贩，都可能是相思宫的情报来源。据说只要出得起价钱，上至“皇帝今天什么颜色内衣”，下至“村头母猫怀着哪只公猫的崽子”都能打探到。

    相思宫现任宫主名为寒霜华，有着最清冷的名字，最明艳的容貌。她座下有四徒，首徒顾竹风，次徒庄青，三徒花盈袖，以及小徒弟寒晓星。

    三位大徒弟在江湖上时有走动，也是名声在外的场面人，只是小徒弟还未出宫游历。江湖众人只闻其名，未见其面。虽有遗憾，但是从他三位师兄就可以窥见这位小公子的风采，必定也是光风霁月，人中龙凤。只是，众人不知的是，寒小公子之所以迟迟不肯出宫走动，是因为他……沉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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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上午，相思宫藏书阁的小暖阁内。

    一少年正端坐书案前，摆弄着一个小盒子。那小盒子赤金为底，花纹繁复，还嵌着几颗红宝石，灿灿生辉。然而如此华丽的物件，在那白玉一般的手指中也显出几分庸俗，更难比得上那少年美貌分毫。

    那少年穿一件青色水波纹长衫，简简单单的衣服在他身上，却有一分飘飘欲仙的神韵。生得唇红齿白，雪肌鸦发，尤其那一双带笑的杏眼，熠熠如天上星，令人见之欣喜。满头乌发用一个小银冠束成马尾，垂落在他雪白的颈间。一双红唇水润可爱，只是他此时正暴殄天物一般，恨恨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少年正是寒霜华小徒弟，相思宫四公子——寒晓星。

    “哎，怎么回事，怎么就是打不开呢？”他蹙眉叹一口气，声如真珠落玉盘。

    这盒子金贵，但是对寒晓星来讲，它最大的价值在于这是一个精巧的机关盒。这个盒子他已经摆弄半个多月，仍然没有打开。夏蝉初鸣，天气渐热，他难免更加烦躁，忽听得外面有人朗声唤他“小星儿！”

    少年立马眉开眼笑，起身朝门口扑去：“师兄！你回来啦！”

    一身深蓝劲装的庄青大步走来，把飞身而来的小师弟接个满怀。庄青是寒霜华次徒，长得英俊高大，星目剑眉。他出身镇守西北的威远将军府，当年寒霜华下山游历，见他骨骼精奇，遂收为弟子。

    庄青抱着小师弟，低头见他红扑扑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笑眼，不由一时失神。他毕竟是将门后人，不能常住相思宫，因此总是将军府相思宫两头跑。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才回相思宫一趟，只觉得每次回来，小师弟都出落得更加好看，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的那种好看。

    这两年，寒晓星个子抽条一般猛长，好像转瞬之间，原来那个小团子就长成了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郎。眉眼舒展，长得越发精致，偏偏又还留着几分稚气，让人想捧在手里怜惜。

    庄青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不知从何时起，回相思宫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见到小师弟。就像这次回来，明明该像往常一般先去拜见师尊师兄，他却迫不急待跑来见寒晓星。把寒晓星抱在怀里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赶夜路奔波回来也值了。

    夏衣料子又滑又薄，庄青清晰地感受到寒晓星柔韧的腰肢，细腻的肌肤，他控制不住地轻轻摩挲了几下，几乎要为那绝佳的触感喟叹出声。庄青稳稳心神，心中暗骂自己怎可轻薄师弟。偏偏寒晓星时隔一月再见师兄，很是开心，紧紧搂着他脖子，脸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问道：“师兄这次怎么回去了这么久？”

    说话之间，气息喷在庄青胸膛，激得他气血翻涌，用尽毅力挣扎着把师弟从身上扒下来，故作轻松地说道：“还不是我大哥，天天抓着我比试武功。他天天输，连输半月还不罢休，我这也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庄青在家也排行老二，还总被三师弟花盈袖调侃“天生的万年老二命”。他上有一兄，下有一弟一妹。

    寒晓星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庄家大哥…确实有点儿不自量力了。”

    这倒不是寒晓星瞎拍马屁，在他们师兄弟四人中，庄青功夫的确是最好的。他们四人都由师尊因材施教，所以风格各不相同，但庄青武学天赋最好，成就最高。一声“青云公子”，江湖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庄青得了师弟夸奖，很是受用。拉着他边往外走，边说道：“走，看看师兄这回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你肯定喜欢。”

    庄青疼师弟，满满一大包里装满了时兴零食，精巧玩意儿，但寒晓星最喜欢的，还是一本偃甲大师墨珏新着的机关图谱。

    “太好了师兄！有了这个，说不定我可以打开你上次送我那个金盒子了！”

    寒晓星如获至宝，赶紧捧着那本书回书案前开始拜读。

    相思宫藏书丰富，诗词歌赋，武学秘籍，民间百术，可谓应有尽有。寒晓星勤奋好学又求知若渴，每天除了练武，就是读书。他尤其喜爱机关偃甲之术，也小有所成，所以庄青在外面看到什么新奇机关就带给他，那金盒也是一个月前，他偶然淘到带回来的。

    庄青看着这个一半时间泡在藏书阁，一半时间泡在习武场的小师弟，宠溺地笑笑。盯着小师弟粉雕玉琢的侧脸看了又看，才终于想起得去拜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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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相思宫中有一栋十丈高楼名唤明月楼，拔地凌空，飞阁流丹，正是宫主寒霜华居所。

    庄青轻功收势，足尖刚踏上露台地砖，就听屋内一女声笑道：“你瞧瞧，他可终于想起我这个师傅了～”

    庄青撇嘴一笑，知道今天必然逃不开师尊这番打趣了。

    屋内一女一男，那女子看着像二十后半，成熟美艳，正是最好的年纪，着一身嫣红的广袖流仙裙，艳而不俗。男子看着略小几岁，青竹色的长衫和玉冠更衬得他清俊矜持。

    这二人，正是相思宫宫主寒霜华，和她的首徒顾长风。

    两人正围在小几边喝茶吃点心。庄青先态度端正地给师兄行礼，然后才买一送一地敷衍一下，给寒霜华拱个手。

    寒霜华笑骂：“老二心里真是只有师弟…和师兄，倒是忘了师傅啦！”

    “……师尊说好不再叫‘老二’的。”

    “这不是逗你吗？”她顺手递给庄青一个核桃，问道：“家里一切可好？”

    寒霜华其人，也的确是个奇人。她二十年前着一袭红衣，舞一双长剑，名动江湖，建立了相思宫。江湖传说中，她优雅睿智，高贵善良，俨然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女侠。

    对此庄青想对所有小道消息表示：谣言！都是谣言！

    拿庄青的话来说：“师尊就是这全相思宫最不靠谱的人！”

    这么多年，相思宫发展壮大，分明都是靠他们四兄弟兢兢业业的努力。尤其是大师兄，阖宫上下，谁不想为大师兄掬一把辛酸泪啊！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向大师兄顾竹风。

    顾竹风人如其名，如竹间清风，乃是俊秀无双的翩翩君子，人送雅号“清风公子”。此时他正优雅地为寒霜华斟茶，然后含笑看着寒霜华毫无风度地把那一叶值一金的顶级好茶一饮而尽。眼中竟不是弟子对师尊的孺慕之情，而是深深的眷恋和痴迷。

    庄青暗叹一口气，哎罢了，大师兄痴恋师尊，想必为了师尊，做什么他都乐在其中吧……

    师徒三人就絮絮说起话来，一晃儿，已近晌午了。

    忽地一阵劲风推开屋门，随后寒晓星像只春燕一般飞了进来，衣袂飘飘落在庄青身旁，抱着他胳膊说道：“师尊，大师兄，师兄，吃午饭啦！我让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

    顾竹风忍俊不禁：“不管多少次，听星儿单唤阿青‘师兄’都是挺有意思的。”

    寒霜华也笑了：“也亏得你这个大师兄不在意，姓花那小子可成天嚷嚷不公平呢！”

    顾竹风低下头，柔声道：“只要师尊能唤徒儿的名字就够了。”

    寒霜华嘴咧得更大，浮夸的笑道：“啊哈…啊哈，风儿，师尊当然会叫你的名字啦哈哈。”

    庄青和寒晓星对视一眼，这两个人十多年来，一个不间断全方位地表白，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一个不放弃，一个不翻脸，还能维系着和谐友爱的师徒关系，也真是世所罕见啊。

    寒晓星直接唤庄青“师兄”，而不是“二师兄”其实是有原因的：

    四个徒弟小时，寒霜华经常给他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其中有个故事是一个大和尚带着三个徒弟一匹白马取经，可是那个故事里，大师兄厉害，三师兄憨厚，偏偏二师兄是个好吃懒做，长得还丑的猪精。小晓星最崇拜他二师兄了，可不愿意让二师兄和一只猪精重名，于是就单单叫庄青“师兄”了。小庄青当时心里也是美滋滋甜丝丝，对这种仿佛独占师弟的做法欢迎至极，就这么叫了下来。全相思宫只有三徒弟花盈袖对此略有微词，但是每每被庄青一顿毒打也就老实了。

    最爱闹爱笑的三徒弟花盈袖不在，只剩师徒四人一起吃个午饭，倒也是其乐融融。用过饭后，庄青陪着寒晓星回藏书阁看他心心念念的那本新图谱，顾竹风则是一如既往，继续贯彻“只要师尊闲着就陪着师尊”的人生准则。

    谁知下午，寒晓星突然就出事了。

    相思宫护卫长寒叶来报，四公子昏倒了，二公子请两位速往藏书阁。

    寒霜华和顾竹风大惊，匆匆忙忙奔赴藏书阁。两人一冲进小暖阁，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寒晓星面色潮红地躺在小塌上，外衫外裤凌乱地丢在一边，身上只穿着雪白的里衣。可是那身里衣穿和没穿一样，裤子被褪到了脚踝，下身全靠上衣堪堪遮住一点，一双白嫩的腿在被子上蹭来蹭去。上衣襟大开，露出洁白的胸膛和两点嫩生生的小茱萸。那rutou艳红，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欺负过，周围甚至还有可疑的水渍和牙印。

    他昏厥之中也极不安稳，脑袋转来动去，口中还细细叫着“师兄…师兄…要…嗯…”。

    再看一边的庄青满面羞愧，站姿尬尴，寒霜华和顾竹风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寒霜华：“你这臭小子到底还是下手了！”

    顾竹风：“阿青你是不是下手狠了点儿？”

    庄青：我不是，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