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想起来了,一切,全部都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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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o立刻尖叫起来,捂住了自己的手。她抬头朝巷口看去,只见危家羲站在那里,手中举着枪,枪口直直冲着自己。 危家羲一人站在那儿,目光中仿佛要迸出火来,满满地都是怒气,握着枪管的手紧得青筋在手臂上隆起,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握稳这一支手枪。 Yoyo倒抽一口气,一瞬间真的认为危家羲要开枪打死她了。 另外那三个男生,早在枪声响起时就跑的没影了,只剩下云少锋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危家羲没空再去纠缠Yoyo,快步跑到云少锋身边蹲下,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皱着,两只手都捂在小腹处,似乎痛得厉害。 “少锋,你怎么样了?”危家羲伸手去扶他,云少锋却十分痛苦地哼了一声,仍是闭着双眼,身体蜷得更紧了。危家羲心底一沉,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连忙掏出手机打了999。 三十分钟后,亲王综合医院的急诊室外。 危家羲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撑着膝盖,脑袋低垂着,眼圈泛红。他脑中仍残留着刚才在白车(救护车)上,急救员问的那句话,“目前出血的症状和先兆流产非常相似,患者有没有怀孕的可能?”他当时竟然一时回答不上来,而现在坐在这儿,他依然回答不上来。 他不知道,虽然第一次之后,他有提醒过少锋要记得吃药,少锋也答应了,之后的一两次他们都有好好地做足安全措施,可万一就是第一次,运气这么好呢?可都两三个月了,少锋也没有跟他提过?当然,他也可能是不想自己担心,或者自己也没发现。如果真的有了,现在是适合生孩子的时候吗?他应该怎么做?结婚?让少锋搬过来住?可是他现在还是受保护的证人,如果他真的怀孕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开庭前将身体养好,不知道能不能保证安全?到底……要怎么办? “先生,这里不可以吸烟的。”一个清洁工人走近了危家羲,提醒说。 危家羲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一支烟,此时正在自己指尖冒着刺鼻的白雾。他听见清洁工人的提醒,没有向往常一样赶紧道歉扔掉,心中反而有一丝不耐烦,想叫他走开。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事情太过棘手,还是因为做了坐馆之后连脾气也变臭了。大概还是因为后者吧,危家羲自嘲地笑了笑。 “先生?麻烦你熄了?”清洁工人再次提醒。危家羲这才清醒了一下,也不答话,将烟随手按熄在地上,然后将烟头扔到了清洁工人的扫把底下,任由他扫走。 危家羲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后背靠在了长椅上,他的身后,便是云少锋的急救室。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六年前也是这样,他在里面,自己在外面。一墙之隔,一坐一卧,就这么划开了六年的时光。 杨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接到危家羲的电话后就马上赶了过来,“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危家羲缓缓站起来,愁眉紧锁,“还在里面急救,有先兆流产迹象……” “流产……?”杨震愣了愣,随后压低声音问他,“你们又……搞成这样了?” 危家羲十分难堪地点了点头,“我提过他要吃药,他也说会吃,谁知道还是会……” 杨震叉着腰想了一会儿,又问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搞成这样?WPU那边我去谈了一下,才现在给你们一点时间,他们一会儿也是要过来的。” 危家羲抬手揉了揉额头,轻声回答:“几个之前跟着危家义的人动的手。我赶过去的时候,见到忠仔躺在地上,来不及去看他怎么样了,进到一条巷子里就见到他们几个围着少锋,还想开枪打他,被我赶走了。” “哪几个人?你能认得出来吗?”杨震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名字你知道吗?不然就做个外貌拼图?” “不行,这件事不能靠警察解决,”危家羲摇了摇头,“我已经将一个大佬踢进差馆了,不能再把自己手下的人也送过去。” 杨震皱起眉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现在已经是一副坐馆大哥的派头了?做事情还不依法律,依江湖规矩了?” “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危家羲烦躁地回答,“而且那个女生……算了,也没办法告诉你,现在我只需要你尽快安排开庭,不要再拖了。” “到底怎么了?阿羲,你这副样子,我会很怀疑你的状态,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又走了不归路!” 此时,急救室的门帘拉开了,云少锋躺在病床上,由护工推了出来。 危家羲着急地凑了上去,见到他仍然昏迷着,面色苍白,心里痛得呼吸困难。 “我们先送他上病房。”护工没有停下来,仍然推着云少锋走进了电梯。危家羲转头去问急救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手套:“怀孕十一周,现在BB没事了,大人之前有失血,身上有几处软组织挫伤,手臂伤口缝了两针,可能还有轻微脑震荡,但他现在不能做MRI,所以要等他醒来之后再观察。总体而言还是安全的,放心吧。” 说完,医生便掉头去忙其他的了。危家羲听见最后一句话,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杨震,想说些什么。 杨震却摇了摇头:“你上去看他吧,我在这里等WPU的人过来就好。” 危家羲感激地点点头,跟着上了病房。 昏迷中的云少锋,似乎正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一直眉头紧锁,呼吸急促,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睡得十分不安稳。 危家羲坐在他床边,不断地替他擦着汗,观察着输液的状态,握着他的手,偶尔轻声唤他的名字。 WPU的人后来过来了,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安排好人手在病房外守着。而杨震则离开了,毕竟他的工作也很忙,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墨超打了好多个电话过来,但危家羲没有心情接。 云少锋在一片黑暗中,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他的意识却像是进入了一条昏暗的隧道之中,无重力地漂浮着。他奋力张开双臂,十根手指的指尖都触碰到了无形的障碍,他将双手收回,发现指尖上粘着好多好多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没有形体,似乎是透明的,可他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异物的存在。他将双手举到跟前,发现在自己手掌中,指缝间,浸透着的,穿插着的,粘附着的,全都是可读可听可见可感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些记忆本来在哪里,现在又是怎么出现的。或许是倒地时,脑袋狠狠撞向水泥地的那一下,那种无法忽视的疼痛,将一个压瘪了的铁盒子给撞碎了。或许是此刻萦绕自己的味道和声音,消毒水和过分洁净的床单,小轮子在地上的摩擦声,叫号和警报的铃声,极少生病,却偏偏能记得医院的感觉。或许是小腹处那熟悉的剥落感,那种让人心碎的坠痛,那种失去血rou的绝望,太过于难以忘记,所以他一直记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我曾经也这么痛过。而当时实在太痛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忘记。 然后云少锋就醒了,忽然地,睁开了双眼。 此时天已黑了。坐在床侧的危家羲立刻察觉他醒了,关切地凑了过来,“少锋?你感觉怎么样?” 云少锋先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眨了眨眼,然后才看向危家羲,眼中平静似冰,虚弱但敏锐。 “少爷。”云少锋说。 危家羲呼吸一滞,睫毛狠狠颤了颤,双眼中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一般,平和之下压抑着覆雨翻云。他知道这一声称呼代表着什么。 “阿锋……”危家羲应了一声,狠狠咬了咬自己的牙槽,然后伸手去握云少锋放在小腹前的那一只手。 云少锋没有拒绝。他当然不会拒绝。 他想起来了,一切,全部都记得了。 云少锋第一次见危家羲的那天,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算是危俊林的养子。社团中不时会有骨干成员,或者就是普通打手,在干肮脏活的时候丢了命,或者去蹲牢房了。这些人留下来的孩子,自然有社团负责照顾。如果孩子的另一个双亲还在,多数就是给点抚恤金的事,但如果都不在了,社团就会把孩子养起来。云少锋不是唯一一个从小就得到红盛照顾的,但他是唯一一个待在危俊林本人身边好几年的。 原因很简单,他的年纪和危俊林的小儿子最接近,那个是他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却没有带回来的儿子。 云少锋亲生爸妈死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就被危俊林抱走了,在识字的年纪之前,一直被危俊林亲自养着,带在身边同吃同住,还叫过他两三年爸爸。但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还是回去跟自己的远房亲戚住了。当然,期间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都是危俊林自掏腰包,逢年过节也会派底下的人送点礼物过去,但没有亲自出过面。后来,云少锋读书读到中二,就不太读得下去了,虽然成绩不算太差,但也不拔尖,不像是考得上大学的样子,升学显得有些可有可无。那些远房亲戚就想趁早让他出来打工,可他们自己也就是普通星斗市民,能给他找到什么体面工作?兜兜转转,又找上了危俊林。 再见面时,云少锋当然还是记得,小的时候是怎么被危俊林照顾的。虽然谈不上有多富庶,危俊林也不是无微不至的金牌保姆,但吃穿不缺,添衣加被,喂奶喂饭,都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亲自上阵。在云少锋眼中,危俊林是天大的恩人,倒是他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去做他儿子。 云少锋走进小洋道九号五零二,危俊林坐在里面,见到他的时候难得地笑了一下。 “……危爷。”云少锋小声喊。 不叫爸爸了。危俊林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但也料到了,不算太难过,拍了拍云少锋肩膀,对他说,在我这里做事情的话,就要记住第一条,除了我的话以外,别人的话,不要听。 于是云少锋留在了危俊林身边。一开始都做的是一些很简单的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替他安排一些杂物,几点钟去哪里喝茶见什么人,谁打了电话过来说了什么。看上去琐碎,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因为和危俊林有直接关系的人事物,现在云少锋可以接触到几乎一大半了。没过多久,整个红盛的都知道了,危俊林身边有一个姓云的毛头小子,而且不能随意碰。危家除了危爷,危二叔,危家义之外,这个姓云的小子最为人熟知。没错,云少锋就这么被划入了危家人的范围里。 云少锋在五零二住了两个月又十天之后,他第一次见到了危家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