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Lambert，19岁，双性恋。在同性之间……是0.5，具体视情况而定。”

    照明灯，反光板，摄像机。

    镜头的中央孤零零坐着一名少年。

    在他对面的大屏幕上，“自我介绍”几个大字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你有多少次性经验？分别和男人还是女人？”

    “……三次。”少年似乎十分拘谨，答话时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第一次是和女人……余下两次是和男人。”

    屏幕上的问题又换了。“现如今，你如何看待双、同性恋中较普遍的约炮、滥交现象？”

    少年紧张地直起背来，“我、我从来没有滥交过！身边也没有那样的人！要问我的看法么……唔，滥交当然是不对的……除了传染疾病、危害健康，也有悖道德伦理，是不值得提倡的行为。择一人终一生，我是一直抱持着这种想法……而且，这和性向没有直接关系吧？毕竟，如果单纯按人数来说，滥交的异性恋才更多一些才对……”

    “你认为性爱的本质是什么？你对性爱的态度是？”

    “性爱……”一缕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少年视线游移，偏过头轻咳一声。“我认为……性爱是感情的升华，是一份神圣而不可玷污的美好。我愿意和相爱的人一起体验这件美好的事……而不是为了追求快感，在一个个陌生人身上辗转求欢……以上。”

    ＊＊＊

    录制结束后，少年离开了场地，到剧务那边去领取报酬。

    只是薄薄的一沓，他却仿佛很开心地露出笑容，道谢后抬腿要走，片刻后又踌躇着转过了身。

    “那个，请问……如果节目播出，我的个人信息会公开吗？”

    剧务抬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眉眼覆在棒球帽的阴影里，但鼻梁及下颔的线条却很优美。他有些忐忑似的轻咬嘴唇，那副模样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不会的。”一贯不理人的剧务难得和颜悦色，“经过后期处理，你的面部将被遮挡，声音也会发生改变，即便是熟人也很难相认。至于在摄像时说的那些……你应该用了化名吧？”

    “是、是的。”

    “那就没问题了。”剧务冲他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你的模样，还是在校生吧？录制辛苦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再次合作。”

    “啊……是！”

    少年受宠若惊地伸手去接名片，不料快接近时，对方忽然手腕一翻，将他的手整个攥住了。大惊之下，男人已趁机凑到他耳边，暧昧湿濡地咬了一下。

    “当然，有那方面需求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在这一行有很多门路……好好考虑考虑，嗯？”

    ＊＊＊

    好容易摆脱了剧务的纠缠，少年仓皇失措、磕磕绊绊地跑向走廊另一头，绕过了楼梯拐角，他的步履陡然放缓，用袖子狠狠去蹭被舔过的耳廓，同时面露憎恶鄙薄之色。

    “恶心的老男人……真倒胃口。”

    他用挑剔的目光瞥了眼袖口，干脆脱掉外套丢进门外的垃圾桶里。

    手机屏显示下午三点整，因为被sao扰，比预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

    少年不爽地“嘁”了一声，灵活的手指解开胸前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

    “喂，葛兰学长吗？啊、是银赫哥啊……没什么，就是结束晚了一会儿……你们会等我的吧？……拜托了。”他边说边走向后巷停靠的一辆黑色帕加尼，在行人艳羡的瞩目下，姿态潇洒地甩上车门。

    “哦，对了。”少年顿了顿，掏出裤兜里那张名片，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有一个人招惹我……你也知道，我最近不方便出手。谢谢……留他一条命就好，我不想闹太大。”

    “呵呵，回见。”

    按掉电话，他心情大好地拧开了音响，伸手去够挂在后视镜上的银坠子。

    手心合拢——一只小小的、金属蓝色的恶魔翅膀。

    用力踩下油门的同时，轻微地“喀”声，银饰在他耳垂上闪过一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