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我只觉不配做你表兄，无颜面对你面对姑母”

    “岚哥，这是你我间的事为何要扯上母亲”，顾桓抓着他的手臂不愿松开，好似一松开两人又会如此没有交谈的连度数日，“岚哥你可知你每每这般不理不睬的模样都叫我难过的吃不下饭，难道岚哥是嫌我身体发胖所以要叫我受些饥饿之苦？岚哥你竟如此嫌弃小弟”

    萧岚一愣，见他目光真炙一脸认真却不禁噗嗤笑出来，连忙别过头去：“不……你这般挺好，”说着又无心的连说两遍挺好。

    “岚哥我是认真的，你怎可取笑我？”

    “不……不是取笑”，说着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你仍和我如以前一般做兄弟便好吧，埙篪相和……”一来及时止错亡羊补牢，二来他好放下心中愧疚，少些觊觎之心……

    “岚哥，”顾桓喊着他，双目满是受伤，好似下一刻便会有什么东西落下，可他看着他最后也只是突然笑着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萧岚听他声音有些强忍什么，不由得心下一沉也失了去书阁的念头，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此时离放学还有些时间，所以即使先生恩准可提前离开还是会有不愿归家的人结群玩闹着。萧岚跟在顾桓身边，看着他的侧身欲言又止。

    忽的有喊他名字的声音传入耳中，抬头看去只见顾桓那高大的身影罩在了他的前面。顾桓生的比他高挑，要略微仰视才能看见脸，而他此刻眉心微锁，俨然一副生人勿近模样。而他身后还传来一阵哄闹声。

    “咦，顾桓你也太护着你表兄了，哈哈哈哈，本想着拉萧岚一起玩闹，竟被你搅黄了哈”

    “我说顾桓你玩的好好的怎么走了，原来是去寻萧岚了，你怎离他一步都不舍啊”

    “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天还早这般心急作甚”

    萧岚看去原是玩闹的人方才将水要泼向他，结果被顾桓挡下，此刻正谈笑着想再拉他们一同耍玩。

    萧岚平日里与他们不算亲近，便想着礼貌拒绝，却听到顾桓先他一步答道：“你们玩便是”，言简意赅，语气带些不悦的让他们都愣住了。

    等他们回过神时只见两人皆已离开，而方才那表情带些愠怒的人让他们仍有些错愕——平日里哪里见过顾桓生气模样，真是活久见。

    萧岚被拉着走，从那力度与步伐也知他是心里有了怨气，只是不知那是被泼了水的怨还是先前因他有意冷落他后刻意压抑着的怨。

    再看他后背，那本就薄的衣衫已是湿的彻底。这天虽炎夏但终归是将近日落又下了场雨降了温，干的没这么快，若不及时更换也怕会着凉。夏天着凉一事并不少见，也并不比其他时候要好受些。若只是着凉倒也还好，就怕引出其他疾患。

    眼见着快步急走后就要到家，想着拉拉扯扯也不甚好看，便略微用力挣脱了钳制的手，道：“你且先去换身衣服”，顿了顿，“其他的之后再说”

    顾桓眉心一皱，却又拉起他的手自顾自的往房间走去，面无表情，仆从们见他衣裳尽湿便想询问可要热水，却皆被随之投来的凌厉眼色劝退。

    他们见自家少爷如此不免有些惊讶。说他是生气又不尽像，只是面无表情看似冷漠，可要说是其他也不尽然，反正只敢各自猜测而不敢声张讨论是因何故。

    眼见着要进他的房间，萧岚心下一慌又要挣扎，却见他扭头看了眼自己，而他竟因看到那猜不透的眼神而愣的忘了动作，回过神时人正站在房内，而顾桓也松开了他的找寻着衣物。无心地扫视了眼房门，竟是被顺手扣上了门栓——似是要与外界彻底隔断了去。

    “顾桓？”萧岚心生担忧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顾桓看似找着衣物却将找好的衣物放在桌上，而后来来回回翻箱倒柜般不知找何东西——或许并非找东西，只是借此发泄心中不快。

    只是因何？是……因为他？

    心中一沉，道：“顾桓你……你别找了，”说着拿起衣物走到他身侧，“先把衣物换下吧”

    只是话音刚落，背对着他的顾桓忽的转身捧着他的脸不由分说地亲吻起来。那吻的力度大的让他招架不住，双腿一软连连后退几步。

    “呃……”

    萧岚有些喘不过气，好在顾桓很快松开了他，只是未等他从中缓过神竟又被他抱进了怀里，那胸膛发着热，可手顺势摸上顾桓的背——是湿透后存留的一片凉意。

    萧岚刚要微恼他这突来的动作，却在听见顾桓低声问的话时愣住了片刻：“岚哥，我问你，那日你写的诗到底是写给谁的？”

    萧岚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脑中一想起那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来便止不住的心跳加快，唯恐被窥探什么的连忙道：“……不过是随手抄的，你……”

    顾桓却将他打断：“岚哥你说实话，那句……究竟写给谁？”那日他的神情他历历在目，又怎会相信只是随手抄写，当初不过是不好多问才顺着他的台阶没有深问而已。

    萧岚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想要解释一二可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出言。他知若是自己一再强调便是能糊弄过去，可他脑子全是两人此刻的心跳声，并不同步相通却叫他心乱如麻无法思考。

    顾桓这般语气分明是猜到了什么，若是一再辩解岂不是掩耳盗铃多此一举？可难不成要他坦然告知心中龌鹾，然后看他心生间隙厌嫌？

    “岚哥，你我明明都已亲密无间，为何还要有所隐瞒？是当真没有，还是有难言之隐？”顾桓浅吻着他的脖颈，紧抱的双手毫不松懈半分，“岚哥之前不抗拒我，那说明喜欢之人是男子吗？岚哥不愿告诉是怕我传出去？还是说……”

    顾桓故意停顿了下来，让萧岚愈发心慌无力，可张口后依旧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顾桓见他毫无所动，便叹了口气接着道：“还是说岚哥喜欢的是书院里的人，怕我知道后心生他想而排斥你们？”说着忽的想起来什么，“难不成那夜你醉酒后是将我错认成他？难怪前几日你竟默许了我做那事……原来如此”

    “不……不……”萧岚跟着想起那夜在花丛中的颠鸾倒凤，不禁眼昏头胀，脸上一阵发热。

    “不是什么？”顾桓苦笑着，“那夜岚哥明明如此热情地迎合着我，可事后却又如此绝情……原来是因为想到对心上人的不忠而觉羞愧所以有意躲避？”顿了顿，“岚哥你明明皆被我说破了却又要强装解释，可最后却又只说个不字，打哑谜似的让我心神不宁，难道你是想说其实那诗是写与我的不成？”

    那一连串的话语让萧岚心虚不已，好似有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可泄，那快速跳动的心脏更是让他有些难以喘气，浑身上下无一不在诉说着煎熬。

    顾桓见他不愿开口便以为惹恼了他，满是失落神色的缓缓松开了束缚：“岚哥……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如此无礼地擅自猜测”

    萧岚觉环抱的热度消失时当下一愣，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着，数不清的情绪在脑中奔涌而过，心下一横，竟脱口而出：“那诗确是写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