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箱cao作
时间渐渐来到了黄昏。 这一轮游戏的时长比第一轮长了许多,而且因为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人们很快就感到了恍惚与不习惯。 不过温师那群人并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这让他们度过了难得的平静时光。很多人坐在原地休整。 片刻之后,学校外面忽然传来一阵sao乱的声音。有人将消息传递过来:外面来了一群敌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老的男人。 是温师亲自来了? 他居然也进入了冰狱? 这么一想,余泽也有点好笑。简於生居然不仅把普通人拉入了游戏,还把这些木偶师也拉了进来。 而且还进入了同一局游戏…… 肯定是简於生故意的吧,这样的恶趣味。 于是简於生和温嫋一起去了外面。温嫋说她厌烦了温师不停的追杀,她想做个了断。她的确使用了温师的女儿的身体,这一点不可否认。 而简於生原本不想让余泽一起出去,但是余泽还是硬要跟上来,最后简於生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果然是温师来了。 温师现在用的是老人的外表,和余泽此前在冰狱中见过的一样。不过此时的他面目阴鸷深沉,让人有些畏惧。不少玩家都聚拢在周围,窃窃私语。 温嫋上前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温师。” 她依旧是那个神情怯怯懦懦的小学女教师。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在温嫋与温师对峙的一瞬间,余泽感到了些许的异样。 这不对。他想。 在简於生的口中,温婼是被温师娇宠长大的女儿。她甚至可以每次出门都换一个木偶。她的本体,不应该是这样的。怯懦、温柔、弱小。 ……为什么每个木偶都会有固定的性情?就像是一张贴在脸上的假面,撕也撕不下来。 就比如简於生,为什么他每换一个木偶,都会换一种性格? 余泽突兀地就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一时有些走神,当他回神的时候,温嫋与温师的对话已经进行到另外一个阶段。 “你为了你的女儿来找我?”温嫋冷冰冰地说,“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像是将温师指控为一个残忍的人,而温师对此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划过简於生,最后又回到温嫋的身上:“如果你不相信这个理由,我也可以给出另外一个理由。 “什么?” “为了一句话。” 温嫋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个年老的木偶师。 温师说:“每个人的灵魂上都有针脚。” 这个老年木偶师用苍老的、平缓的声音慢吞吞地说出了这句话,临近黄昏的小学街道泛滥出一阵令人胆寒的凝滞气氛。 余泽猝然打了个寒战。 简於生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在冰狱的游乐场里。 每个人的灵魂上都有针脚。 他曾经以为,这句话的重点,在于灵魂上的针脚。 可是现在,温师的语气,将他的思维导向了另外一个维度。 ……每个人。 每个人? 为什么会是每个人? 怎么会是每个人? 木偶师将灵魂与木偶缝制在一起,因此会在木偶上留下针脚。可为什么这句话是每个人,不是每个木偶?是每个人? 余泽下意识看向了简於生。 简於生也在看他,但是当他们对视片刻之后,简於生便将目光挪向了温师。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冰冷的表情,这是余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简於生,仿佛摒弃了一切的情绪。 简於生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师恶狠狠地瞪着他。 在他说话之前,一个冷硬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我也想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泽惊诧地看向来人。是薛枯。 这个看上去十分年幼的小姑娘,僵硬地挪动着脸部肌rou,露出一个十分可怖的笑容。她说:“我也想听听。” 温师看到薛枯的一瞬间,露出了厌烦而带着些微恐惧的表情,他下意识说:“你怎么还活着?!” 薛枯冷冰冰地说:“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这四个人,温师、温嫋、薛枯、简於生,围成一个圈,各自有着各自的秘密。 余泽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 他说完这句话,这僵持的四个人像是瞬间松懈下来。薛枯垂下了眼睛,温师低声冷笑,简於生抱臂站在原地,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戏谑而浪荡的笑。温嫋也在笑,依旧是那样怯懦的、宛如飘絮一般的笑。 周围有许多人在围观。这群玩家大概以为这是什么背景设定,余泽听到一些人在说根本听不懂这个游戏的背景是什么。 余泽自己的脑子里还一团乱麻着。 他沉默了一会,发现这四个人谁都不说话。于是,他斟酌着问:“那句话,有什么含义吗?” 简於生叹了口气,说:“亲爱的,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他像是沉吟了一会,然后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余泽困惑地问:“每个人?但是针脚……” “因为,这就是木偶师啊。”温师的语气阴森森的,“木偶师,不就是那些在舞台上cao纵着假的要死的木偶,给观众表演舞台剧的木偶师吗?你觉得,什么是木偶,什么是观众,什么是木偶师?” 在沉默之中,温师癫狂的声音越发响亮。 “每个人、每个人类都是木偶啊。观众,不就是高高在上的这个世界、这个命运吗!”他像是自暴自弃地大笑起来,“每一个人,都不过是被设定好的木偶。身体、灵魂,被木偶师用针脚缝合起来。然后,按照设定好的路线,按照命运,按照剧本,在这个世界上演着舞台剧。 “命运啊、命运!这不就是命运吗?命运为每个人的灵魂留下针脚,针脚便是判定每个人的标记,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性格!独一无二的设定!独一无二的针脚!没错……木偶师为命运服务!勤劳的木偶师,每天缝合多少个人类?总有个标准吧?总该有吧?命运会评定好员工的,会的,木偶师为命运工作!工作!” 他疯疯癫癫地说着。 但是余泽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木偶师的设定了。他想。 或许是因为已经见过了足够多的病毒,他已经不那么容易震惊了。 他想,这应当是木偶师这个病毒发展到最后的样子。也就是说,最后,全世界的人类都会变成木偶,他们的灵魂上都会留下针脚,人生的轨迹从一开始就被固定,就像是一场舞台剧,剧本早已经写好。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最初的那个木偶师是从冰狱中出来的,病毒怎么说都应该是冰狱。木偶师只不过是借助了冰狱的力量,将自己的“设定”推定到了每个人类的身上。 ……可是,冰狱,和病毒的概念,有些不一样。 冰狱应当是依托于人类的,毕竟那个小男孩死后成为了冰狱;可是病毒,病毒不是地外文明吗? 还是说,冰狱并非只是依托于人类的想象力,它可以依托于任何生物、任何种族的幻想,只不过在来到地球之后,人类的想象力才加入了冰狱的力量之中? 或许后者的猜测更为准确。 可是这样的话,时间顺序不就乱了吗? 他陷入到自己的思绪里。 有那么一瞬间,许多简於生曾经说过的话在余泽的脑海中划过。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说:“冰狱,是恶魔封印之所。”他复述着这句话。 他看向简於生。 简於生正眯着眼睛笑。他说:“亲爱的,你发现了。” 余泽瞪着这个家伙。 简於生对他说过,犯了错的木偶师会被关进冰狱。 他说过,孩子们将从书籍中走出来的人物称为恶魔。 他说过,小男孩拥有将虚拟的人物变为现实的能力。 他说过,那个木偶师是第一个从冰狱中走出的人物。 他说过,小男孩死后,灵魂化为深渊,成为了冰狱。 余泽曾经问过长发的简於生,问他,真的会有父母把孩子的名字取名为冰狱吗?长发的简於生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草,这个该死的简於生又欺骗了他……不,应该说,简於生把这些信息打乱了顺序告诉他,然后,误导了他。 他以为小男孩就是冰狱,这让他觉得冰狱是依附于人类的,让他以为人类的作品组成了冰狱中的一切。他以为一切的源头在于小男孩将书中邪恶的木偶师带到现实,那之后,冰狱出现。 不,不是的。这个逻辑出现了问题。 冰狱的出现,比小男孩,要早得多。 冰狱是恶魔封印之所,按照简於生的说法,恶魔就是那些书中的人物……那冰狱是什么地方? 是想象之乡。是创作、妄念、欲望、幻想的融合。是虚幻的梦境。 就好像那些人类笔下创作出来的人物,他们会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文学,所有的作品,一切想象力的产物……其中的人物,全都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叫做冰狱。 但是,不一定只是人类。 所有生物都有可能。当然,也包括那些地外文明。 小男孩的能力是将虚拟的人物变为现实,倒不如说,他是一把钥匙。他可以打开通往冰狱的大门,让冰狱中的那些人物来到现实。这样的能力或许是冰狱来到地球之后的异变。活着的时候,他只是一把钥匙;死后,他的灵魂化为深渊,与冰狱融为一体。 不管有意无意,小男孩打开了冰狱的大门。木偶师从冰狱中走了出来。冰狱中的人物是虚幻的、被设定出来的人物。他们本身就带有剧本,本身就拥有固定的命运轨迹。 而木偶师的身份,更加重了命运层面的滑稽性,像是一种刻意的嘲讽。木偶师就是木偶,同样是被命运玩弄的存在。 从这一刻起,冰狱的力量就渗入了地球。就像他在梦境中看见过的那些画面,人类的生命被截取成了不连贯的、重复着的片段。他们也成了虚幻的人物了。 这是最终的改造结果。 最初出现的那个木偶师痛恨冰狱,而温师却不知道冰狱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并不是诞生于冰狱的。在最初的那个木偶师被小男孩杀死之后,温师开始向冰狱献祭。或许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慢慢发现了真相。 而简於生是这一切的过程中,最为奇妙的一环。一个人类,居然成为了冰狱的主人。他与成为冰狱的小男孩做了交易。他一半的灵魂来到了冰狱,在与小男孩残破的、恶意的灵魂碎片斗争之后,他赢了。他成为了冰狱的主人。 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浑浑噩噩的。那场血腥的生死之争,对于简於生的伤害,或许比他口中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要更为残酷……但是,他还有一半灵魂,在冰狱之外。正常的、未曾经历斗争的、人类灵魂。 所以,他有疯疯癫癫的时候,有冷酷傲慢的时候,也有温柔仁慈的时候。 因为他的灵魂、身份,是如此的复杂。 他在冰狱呆了许多年。那个暗无天日的、混乱的、虚幻的世界。 当余泽意识到自己甚至在怜惜简於生的时候,他绝望地在心里泪流满面……他想,他这是被简於生忽悠瘸了吗? 老实说,他现在发现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太影响全局。特局那边一早就将这次的病毒命名为“冰狱”,说明他们早就将目光放在冰狱身上了。 但是,简於生毕竟误导了他。 ……可是余泽居然懒得生气了。 反正简於生就是这个吊样。 和他生气都没劲。 冷笑。 当余泽陷入自己的思维的时候,薛枯忽然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们都成为了命运的木偶?” 温师看了她一眼,冷笑起来:“的确如此。但是你,你不过是一个失败品!” “是啊,一个失败品。”薛枯说,“一个因为你们父女两个永生的妄想而诞生的失败品!” “永生的妄想?!” “失败品?” 温嫋和余泽的疑问几乎同时响起。 简於生看了看薛枯,又看了看温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温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要做木偶师,永远做木偶师。我不要做命运的木偶,我要打破这该死的命运轨迹。” 薛枯的眼中现出恨意,她近乎不可思议地反问:“你已经拥有足够的木偶了!谁也不知道你的本体在哪里!这样,还不够?” 温师冷笑着,他傲慢地说:“那只是木偶!需要我的灵魂的入驻,那才是我!可惜,人类的灵魂终究是过于弱小了……像温婼那样,灵魂每转移一次,就会虚弱一些……这样的话,总有一天,灵魂会归于虚无!” 听到这里,余泽忽然胆寒。 他想到,简於生对他说,温师十分宠爱温婼这个女儿,为她准备了无数个木偶,每次出门都会更换。他还说,温婼很特殊,那些被杀死的人类灵魂都被温师强大的灵魂吸引过去了,无法被温婼吸收。 ……可是,如果温师真的宠爱温婼,他会自己独自增长力量,而放任女儿的灵魂逐渐虚弱吗? 温婼,恐怕也不过是温师的一个实验品。 怪不得,这个所谓的,被温师娇宠着的女儿,居然会表现出柔柔弱弱的性格。她所谓的去海外帮助父亲解决冰狱这个心头大患,怕不是一场逃亡? 在这种情况下,温婼死后,她的本体中居然诞生了一个全新的意识,拥有全新的针脚……怪不得温师会疯狂追杀温嫋。与其说是为了女儿复仇,倒不如说,他看到了永生的希望……或者说,绝望? 温师还在继续说话:“……我必须要进行实验!而你,为了如此伟大的目标献身,难道不会感到荣幸吗?!” “荣幸?”薛枯尖叫着,“我的荣幸,就是为了你那个狗屁目标,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你玩弄着灵魂与身体,灵魂在身体里进进出出,逐渐虚弱,不能始终留在身体里,到最后,都无法cao控自己的身体吗?!” 温师不说话,却依旧冷笑地看着薛枯。 或许他在想,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实验品。 大概那么四五个呼吸的时间里,全场一片寂静。余泽忽然想起了此前与薛枯的接触。这是个沉默寡言却十分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很多特局的调查员为她感到惋惜,因为她的外表停滞在了十二三岁,也永远停滞在了恒定不变的冰冷表情。 这意味着,当她遭遇不幸的过去的时候,她的年纪只有十二三岁,还是花骨朵儿一样娇嫩的少女。 这样的遭遇的背后,只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贪婪自私的欲望。 在所有人陷入沉默的时候,这两个女人,温嫋与薛枯,她们同时冲向了温师。温师使用了老人的身体,无法反抗年轻的女人们。温嫋禁锢了温师的躯体,而薛枯,这个外表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掏出了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了温师的胸口。 她尖叫着:“你这么相信命运,命运有没有告诉你,你会在这个时刻被我杀死!被我杀死!” 第一刀。 “你不可能获得永生!” 第二刀。 “命运在此宣判你的死刑!” 第三刀。 有泪水从薛枯始终无法做出任何表情的脸颊滑下。 她痛哭着。 温师的眼睛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枯。 温嫋轻柔地说:“您知道吗,木偶师也是会死的,就如同温婼。”她看着温师的眼睛,残忍而快意地说,“到时候,您的本体,就如同温婼的本体一样,觉醒一个全新的意识,取代你!” 两个女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当温师死亡的时候,玩家们面前同时弹出一个界面,告知他们这一轮游戏已经结束。 余泽站在那里,看着温嫋与薛枯。她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他想,其实命运也挺简单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对任何人仁慈,不对任何人残酷。 为什么总有人觉得命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多年之后,必定翻车。 ……说起翻车,余泽就想到自己。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想法,然后无语地心想,没错,没错,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迟早会翻车的。 他哀哀地叹了口气。 此时,简於生凑过来,温柔地对余泽说:“这一轮游戏结束了,你通关了,亲爱的。” 余泽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忽然觉得他话里有话。他狐疑地看着简於生,说:“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了?” 简於生欲言又止,他看了余泽一会儿,忽然倾身抱住了余泽。他克制地在余泽的唇上吻了吻,只是轻轻地吻了吻,便说:“别担心,一切都会解决的。” 余泽看着他,忽然说:“你想干什么?” 简於生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干什么?” 闻言,余泽又不确定了。 简於生这个疯子……他在心里骂着简於生。他始终无法确切地猜想简於生的想法。这个在冰狱里呆了许多年的男人,疯疯癫癫,深情又无情。 最后,余泽只是说:“别让我担心。我说的是你,你别让我担心。”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简於生笑起来,他笑得十分张狂,就好像在说,你看吧,最后你还是更看重我。 这就让简於生十分满意了。 最终余泽还是离开了冰狱,被简於生送了出去。他离开的时候应该在想这个特异事件,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地球的情况下也不伤害简於生。或者说,他依旧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想不出来的时候,他就只能拖着。他曾经嫌弃他的兄长鱼与熊掌必须兼得的贪婪,现在他却表现得比余澜还要狂妄。他要世界等着他。 但是,其余人不会让他这么拖着。 或许他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了,只不过他无法在别人做出选择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这一次,他失败了。 简於生含笑看着他离开。 有个讨厌的声音在边上慢吞吞地说:“你们这些病毒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痴情?” 简於生嘴边笑容不变,语气带着讽刺:“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讨人厌?”说着,他收起笑容,看向旁边,“我看你是想痴情也没处痴情吧?” Y先生:“……” 关你什么事! 激烈辱骂。激烈辱骂。激烈辱骂。 过了会,他心情平复下来,又回归了温和的模样:“就是没想到而已。”他打量着简於生,然后真情实感地感叹道,“余泽可真是神奇。” 简於生瞥了他一眼,说:“我不是病毒。我只是继承了冰狱的力量。” “是、是。然后现在你就是冰狱。并且你打算离开地球,不祸害人类了。”Y先生说,“余泽知道你的打算吗?” “他不知道。”简於生冷酷地说,“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你们都是这样。”Y先生摇摇头,“我认为恋人之间应该坦诚,余泽迟早有一天会把记忆拿回来,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简於生说:“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 Y先生:“……” 激烈辱骂。激烈辱骂。激烈辱骂。 “的确是需要坦诚,所以我也没骗他。或许他已经习惯我老是这样。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他不喜欢别人牺牲。不过我是自愿的……”他慢吞吞地说,随即忽然笑了一下,“所以他一定会记住我的牺牲。印象深刻。” Y先生十分幼稚地反驳他说:“你又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简於生耸耸肩,看上去不那么在意,然而却咬牙切齿地说:“那还不是怪你做出来的好东西。” Y先生说:“那可不能怪我,要怪余泽的运气。”他笑着往简於生心口插刀,“你看看,谁让你这个时候才被抽到?” 简於生冷笑。 这个疯子十分不甘地看了看余泽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 Y先生说:“好了,快点滚吧。再不走,这个世界又要被玩坏了。” “哼,这个世界……” “你想干什么?就算你掌握了冰狱的力量,也不能为所欲为。” 简於生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怔怔地看着这个世界……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永远留在这里。他想永远留在余泽身边。 该死的命运,永远令人生厌。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先走了。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多多照顾余泽。” Y先生心想,你妈的一群恋爱脑。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说:“我会和余泽谈谈。他需要知道真相。”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一部分。” 简於生说:“最微不足道的那一部分。”他冷笑一声,“你这样的办事风格,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说着,他的身影渐渐消散。 Y先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离去。他想,你当然是无法理解的,你是冰狱的主人,你无所不能。不只是这位冰狱的主人……还有那一位,那个深海的怪物。以及,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即将抵达地球的许多位……大人物? 他们都高高在上,只是有一条线,无形中把控着他们的命脉。而这许多条线的另外一头,全都掌握在余泽的手里。 时至今日,Y先生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余泽这个家伙……真不知道他是运气极好,还是运气极差。 或许很多事情,从余泽十八岁生日那一天,购买收藏柜作为自己的成年礼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就比如说简於生。余泽进入收藏柜,招惹了简於生,因此导致了冰狱久久在这个世界停留不去,直到不久前余泽出海,惊动了停留在深海中的冰狱。 现在的原因,造成了过去的结果。 时间实在是过于神奇的东西。 Y先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在简於生彻底离开地球之后,冰狱的力量也从地球上消失不见。 无数人从梦中醒来,面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地球。 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又睡了过去。余泽在床上坐了许久,茫然不知所措。他想,是又解决了一个特异事件吗?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着,打了会瞌睡,然后缩回被窝,继续睡觉。 早上他醒过来,和他哥去晨跑,吃早饭。他今天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过两天就要回学校,要开学了。 不过方照临给他发了条消息,阻止了他的行为。 方照临说:“Y先生想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