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爸了。每年过年他都会给我打一笔钱，我查了柜员号，每一次，都是在这里的一家银行。所以我填志愿的时候就填了这里的学校。”他看着那条短信，“我那时刚收到短信，想试试运气，万一他没有这么快离开，我是不是能遇到他。”

    那两片眼睫扇动着，慢慢垂了下去。

    徐漪不忍心追问他结果。

    “看你出门挺早的，怎么过了这么久才……”

    “啊，我不是在银行门口遇到他的，我……我还去买了点东西。”云阳说到这里，忽然坐了起来，手在身旁胡乱地摸了摸，然后从床沿探出身来，目光抓住了堆在窗边椅子上的衣物。

    “你要找什么？”

    “呃……”云阳支支吾吾的，拿手比划了一个几厘米见方的大小，“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大的盒子？”

    “……你外套脏，我就丢在那儿了，我回头帮你看看吧。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也不是，”云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找不着就算了。”

    可能是买了东西出来才被万旭盯上了，徐漪判断东西价值不小，云阳不肯说，她也只好尽可能帮他找找看。

    “好。”徐漪又低头瞥了一眼那条短信，“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我也帮你留意着，说不定能遇着。”

    “我爸叫云峥，山字旁的峥。如果你遇到他了……”云阳皱了皱眉，“能不能先不要告诉他我在找他？我……我其实还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

    好久不见？还是质问他为什么多年来都没有照看过自己，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他不知道。

    徐漪也应下了。

    云阳明显松了一口气，他重新躺下来，侧着头看向徐漪。

    “好累哦……你是不是也累坏了？”他抬起手，碰了碰徐漪的脸颊，指节蹭过她眼下的青黑，“我的事都不要紧的，你快去休息一下吧。”

    徐漪垂眸看着他的手，任由他在脸上轻轻地蹭。“嗯。我一会儿回家去睡。”

    徐漪先回了一趟万旭的住所，东西都还没动。她翻了翻云阳的旧外套，两个口袋都很干净。她又在别的房间翻了翻，最后在卧室的一个抽屉里看到了云阳描述的小盒。

    红色丝绒包装的首饰盒，徐漪看到它的尺寸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拿着盒子犹豫了一会儿，心跳变得很快。

    她还是把它打开了。

    金色的戒圈，上面镶嵌着一颗方形的粉色宝石，切割非常漂亮。

    她把戒指从首饰盒里取出来，不敢往手上戴。生怕合适，也生怕不合适。

    戒圈上的标签还没摘，几百块钱的价格，对于云阳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额了。

    他给一个女孩买了一枚戒指。

    徐漪把戒指放回去，马上合上了首饰盒。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高兴，有些忐忑，有些……涨得慌。

    她摊开手，在面前伸直了手指。上面从未佩戴过饰品，三十七年，徐漪头一回觉得，这里或许，是不是，有一点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