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云阳被黄湙怂恿着跟了上去。

    他看着徐漪和男人进了一家酒店，在前台开了房，搂着上了电梯。

    黄湙的话回荡在耳边：“你开他们隔壁房间，酒店隔音很差的，你去阳台说不定还能看到……”

    云阳在酒店门外徘徊了一阵，然后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把黄湙挤眉弄眼的表情从脑海里丢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徐漪坐在床上抽烟，浴室里传来水声，朦胧的人影从磨砂玻璃里透出来。

    徐漪没去看他，她盯着窗外的霓虹灯，开始想一个眼神。

    她看到云阳了。

    欲盖弥彰地躲在黄湙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她。那个眼神和她每一次见到的一样纯。

    她不是周龄，没有那样义无反顾接纳一个人来到生命之中的勇气，她在经历这么多失去后仍然害怕失去。云阳也不是黄湙，他太过善良纯洁，只敢小心翼翼地和别人打听她，碰一碰就要害羞，更别说纠缠着她直到她心软。

    所以他们只会无数次像现在这样擦肩而过。

    男人从浴室里出来了，腰上围着浴巾，水珠顺着腹肌滚下来，没到了里面。

    只剩暖黄的床头灯还亮着，男人温柔地俯身下来，想要吻她。徐漪忽然身后挡在了他们之间。

    男人亲在了她的掌心上，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徐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欲盖弥彰地抓起手机，转了一笔钱给他。

    “今天不做了，有个场子出了点事，我去看看……抱歉。”

    她觉得自己走得很狼狈，像逃跑。

    又是一个周四。

    黄湙把云阳放进了店里，却没告诉他今天徐漪不来。云阳迷迷糊糊地进了舞池，被人群一推搡，莫名其妙地就转到了中央。

    他不知道这个舞池的真正用途，他只知道这里能见到徐漪。

    灯光闪得他睁不开眼，他不会跳舞，也听不懂音乐，只能慌乱地踏着脚步。他想见徐漪，他通常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但他今天却没找到她。

    徐漪没来。

    云阳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已经走不出去了。他个子高，长得好看，很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一个穿着抹胸红裙的女人挨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手，引他去跳舞。

    “小哥哥，新来的吗？多少钱能点你啊？”

    云阳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被另一个女人扯走。

    “你吓着人家啦，第一次吧？你跟jiejie来，jiejie教你跳舞。”

    女人的手在他的胸前摩挲，红唇微微抿着，身子已经摆着腰靠上来了。

    云阳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涨红着脸想躲。可是舞池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往后一退又撞到一片细软的肌肤，吓得他站住不敢再动。

    “什么，我不是……我是来找徐……”

    音乐突然停了下来，人群也自动散开。云阳一回头，正看见徐漪朝他走过来。

    她穿过人群，离他越来越近。云阳的心越跳越快，他低声地喊她的名字。

    但徐漪看起来生气极了，她抓住云阳的手腕，用力地拽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