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

    敖景的本体受损，又是尾巴那种保持平衡提供助力的要命之处，就算恢复人形一时半会也行动不便。幸好桐青本体内部空间极大，这才能把敖景放在神座之下，不然就真的要让敖景做一条挂在树梢上的咸鱼了。

    “照影合道不是早就定下的事么？”苍泽把眼睛从凤桐身上挪开，定了定神，总觉得敖景如今这种如丧考妣的样子怎么想怎么不对，“合道后照影的寿数得到了延长，实力也有极大的提升。”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怎么想都是一桩喜事。

    “你……果然是没告诉他，”金龙疲惫的抬了抬眼皮，如盆一样大小的眼睛转了转看向苍泽。“你还没和这只老凤凰重新缔结契约，想要从你的神识里掏出什么东西太过容易，如果这件事被外人知道泄露了出去，坏了‘它’的事，那就大事不妙了。”

    苍泽一听，敖景似有为凤桐开解之意。

    “他好歹救我一命，总该给他说几句好话的。”敖景看出苍泽心中的腹诽，恹恹地说。说罢，他勉强用前肢撑起身子把头转向凤桐。“你方才用法相打破了无情道的人形，现在还继续维持这个样子太过勉强了吧。”

    “我平时也不显出法相，这会多撑一会还是可以的。”凤桐抛了个媚眼给苍泽，又贴到他身前，捧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媚眼如丝。“你说是不是？”

    “我……”苍泽看着眼前容貌绝艳的美人，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磕磕绊绊怎么说都说不出话来。

    敖景见苍泽对美色的诱惑这么不争气，不禁痛心疾首，要知道黎炎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痴迷之态。全然忘记黎炎一睁眼看见的便是凤桐这张脸，天长日久的看下来就算是别人都入不了眼，也对这张脸有了抗性。

    见苍泽被凤桐半拉半推着带走了，敖景只得默默安慰自己：等他们完事后苍泽总会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一茬的。

    果不其然，等到半个时辰后，苍泽一人回来了。

    敖景脱口而出：“这么快？！”

    苍泽听他这般说，脸漆黑如墨，“凤桐的法相没走几步就消散了。”连带着因为状态全开导致灵力耗尽，压制不住旧伤导致复发，疼的走不动道。

    “你就坐视龙族弄出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弑神之器吗？”想到方才凤桐惨白的脸色，苍泽就恨不得现在就把敖景给剁了。

    “你看我像是管事的吗？”敖景翻了个白眼，“等到事成后，我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个从蛟化龙的外亲被赐了敖姓，一问才知道竟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是喜欢给凤桐找些麻烦，可也不会真做这种事，古神之间同气连枝，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弑神这等大事谁都不愿意发生。”

    苍泽这才心中杀意消去，随意坐在神座下的台阶上。“照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景喉头滚动，从腹中把吞下的宝石呕出，光泽黯淡的血红宝石滚落在地，声音清脆。“这……也算是照影吧，他的一部分。”

    苍泽看那宝石上全是敖景的龙涎，恶心地撇过眼去。“你的意思是照影……不是生灵？还有你们之前说这件事泄露出去，会坏了它的事，它是谁？”

    “能让我和凤桐讳莫如深，甚至不敢直呼的是谁？你应该清楚，”敖景庞大的龙身翻滚，颜色稍浅的腹部朝上，前爪向上指了指。“至于照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凤桐不想让你知道，我却觉得你作为照影的兄长应该知道此事个中因果。”金龙用爪子挠了挠下巴。

    “魔祖罗睺挑动龙凤之战，让三位上神陨落，这让它震怒不已。于是它搜集了创世时陨落的三千魔神的残躯，祭炼了一把屠魔剑。后来魔祖罗睺意欲挑动巫妖之战，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搜寻他依旧的‘它’寻到了踪迹。最后于须弥山把罗睺斩杀，罗睺死前以魔血玷污屠魔剑，误打误撞给屠魔剑开了灵智。被玷污的屠魔剑已无用处，被‘它’扔进了当时还没彻底分明的轮回中。”敖景指了指地上黯淡的宝石，“这就是当年罗睺的魔血，在和屠魔剑本体灵力的对抗中凝结成了宝石，也是组成照影灵智的相当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照影的本源，是照影欲望的来源。”

    “后来，照影跟我说，他隐约记得当时茫然无措，不知去往何方，就在轮回中沉积下来，并未转世。直到……”敖景看着苍泽嫉妒极了，“直到他在某一天发现，有一个生灵突兀的出现在轮回中，而且那个生灵的魂魄带着和他同宗同源的气息。那就是为了安抚凤桐，被‘它’重新扔进轮回中对的你。照影这才有了个目标，他跟着你，一次次转世，如影随形。在这一次次的轮回中，本来无情无欲的屠魔剑在罗睺魔血的影响下，有了七情六欲，通了人情事理。”

    “你和照影作了几千世几万世的兄弟，”敖景想到照影和苍泽之间的联系就气的心中一梗，“当然，你是雄性改不了，照影作为剑灵无性就不知是男是女了。”

    “这……”苍泽哑然。他是从没想过亲生弟弟居然是把剑灵的。

    “后来，‘它’不满足于其他小三千道的残缺，后土合道后轮回道更为明晰，这就让‘它’动了让其他人合道的念头。古神是不能再少了，这念头就打到了生灵身上。而小世界中，你也是知道的，修无情道的修士那么多，第一个生灵合道的从无情道里出最适合不过。”

    “‘它’这才想起来自己扔下的屠魔剑，只消把魔血祛除，那空壳的神识不正好给无情道做容器？为了让照影表现的合情合理，而不是显得刻意。‘它’给了照影开启灵智的天材地宝，那天材地宝照影一人吃不完，本就有你一份，却不想照影竟然和你平分了那块。你开启灵智后自然不愿意再作野兽，照影囿于器灵无人指示就停留原地的思维继续做一只野兽。”

    “‘它’让照影有了牵绊，有了妻儿，再把这一切夺去，又以此为借口，让照影按着‘它’的意愿走。”敖景露出一丝笑容，“不久之后，照影就遇到了我，我一开始只是怀着猎奇的心思跟着他，一个剑灵以为自己是生灵这是多么诡异的事，却不想后来和他通行后聊得投机。再后来……就……”

    “那时已经和你遇上了，我知道那谷雨就是凤桐，这才有意回避，不和谷雨见面。直到……你转修仙的那一次，你体内被凤火净化过的灵力引来了罗伽的男相，罗伽毁了照影的rou身，这才让他知道自己原来是一把剑灵这件事。我当时看着屠魔剑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想着既然照影的神魂是魔血开启，那我就用魔修去喂，歪打正着开启了照影的魔相，诛神刀。后来我和陆压联手打散魔相，换照影醒来后，心灰意冷，自认无法再和妻儿一同生活，把机会让给了我。”

    “当时他已萌死意，只想着顺从‘它’的意思。我便和他说，既然想让其他生灵合道，照影只不过是一个引子，那这个引子定然要极诱人才对。作为屠魔剑而言想要飞升轻而易举，可飞升之后，只用再洗尘池水里转上一圈，就能把剑身上多年转世积淀下来的七情六欲洗刷干净，等他出来后就可以直接合道了。这样有什么意思？任凭谁一听就知道其中庇佑隐情，飞升的同日就能合道，一跃成为其他圣人一般的存在，只会让其他人对合道一事更为抗拒。”

    “不如换个方法，一个悟性极高被修为拖了后腿的天才，以另类之法武碎虚空得以飞升，却被纨绔子弟随手一指误了时辰，导致明珠蒙尘，乃至寿数将尽。多年后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一上瑶池宴，又被那毁了前途的纨绔强掳回家，雌伏身下，甚至被强娶作正妻，生儿育女。那纨绔一朝得手，便不再珍惜，广纳妾室，宠妾灭妻，逼得他儿女离心，孑然一身，万念俱灰之下领悟了无情大道，终于修成正果。”

    “你是跟他有仇吗？”苍泽终于忍无可忍，吐槽道。

    “没有啊，”敖景见大舅哥如此说，满腹委屈。“我最后不还是没舍得这么做吗！再说了，我和照影缔结了伴侣契约，可以感觉到如今照影的那份被分成三分，一份在这魔血石上，另一份被洗尘池洗去了，最后一份就在那被无情道占了个空壳上。”

    “只待日后，我想个法子把那空壳偷出来，把魔血石放回原位，再在轮回中过上几遍，照影便又回来了。”敖景说道激动之处，控制不住变成人形，拍打着地面。“这就是剑灵的好处了。”

    “总觉得此法……不太稳妥。”敖景说的轻巧，苍泽一细想，什么叫把空壳偷出来，那不就是把屠魔剑本体从天道手中抢回来吗！从天道手中抢人，哪有这般轻松？

    “是有些不稳妥，你看无情道就不敢对凤桐下这么重的手，不就是怕凤桐陨落后凤神之位无人可替？我身上没有神位，他就敢对我下如此毒手。我若想成事，就必然要接我父神的神位了。”敖景想起那龙神之位就觉得心中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