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街巷尾的情趣用品店

    穿着一身休闲装，背着双肩包的董彬彬从更衣室出来，正准备离开健身房。

    “彬哥！”，身后熟悉的声音喊住他，原来是正在前台整理桌面的徐子涛。

    董彬彬回身跟他招手告别，“啊，我走了，拜拜～”

    “等等！”，徐子涛突然大喊，这一声在趋于安静的健身房门口显得十分突兀，接着他便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们也要下班了，不如你等我一会儿，我请你吃顿宵夜？”

    这是徐子涛头一次发出上课以外的邀请，先前便听说健身教练有时候得扮演好推销员的身份，私下里跟会员保持好关系，一起吃饭喝酒之类的。若在平时董彬彬必定果断欣然接受，毕竟跟这么一个大帅哥出去吃饭看电影就像约会一般，那感觉他早就想体验一把了。

    可此刻还得赴郭超的约，董彬彬面露难色道，“那个，不好意思，我等下还有点事……我们下次吧……”

    徐子涛愣了一两秒后，露出他那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好的，那哥你先忙去吧，我们该日再约”

    “嗯嗯，那我走了”，董彬彬说完便转身要逃，生怕徐子涛再继续追问去处，又得绞尽脑汁扯谎。

    从健身房所在的商场里走出来，一路上都是离去的人，不少店已经熄灯关门，还亮着光的店家也正忙着收拾打烊。

    红街就位于这片商圈之后，走路不到十分钟便能抵达。而红街其实本名叫做安平路，早年间这条街上主要是卖yin店，昏暗的街巷里，每一间小店都透出红色的灯光，因而得名红街。但自从国家情色产业合法化之后，红街早已经大变样，只是过去人们口中叫着的名字如今依旧这么叫着。

    抵达传闻中的这条街巷，没想到此刻竟是人声鼎沸，大约4、5米宽的街道上满是来来往往的人。

    这是董彬彬第一次来红街，即使对其早有耳闻，但一直作为乖乖仔的他，却从不敢来此。虽然情色合法化，但很多人仍保持着旧观念，跟性沾边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总听闻红街上经常出事，类似醉汉打架斗殴波及路人的新闻没少被报道。

    董彬彬便站在街口处等着郭超的到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消息。

    这时，四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年轻人从红街里走了出来，董彬彬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他慌乱地转身面对墙角，低着头用手捂住嘴，遮挡住半张脸，装作咳嗽模样。

    几个未成年的学生来到这种地方，作为师长本该上前质问。但董彬彬第一反应是躲避，毕竟作为一名老师来这种地方少不得惹人非议。

    余光瞥见那群学生离去而且没发现自己，董彬彬越发觉得站在街口等人是个愚蠢的行为，此处人流量最大，被熟人认出的概率也随之增高。他便继续用手遮掩着口鼻，向红街内走去，同时赶紧拿出手机给给郭超发信息，「我已经到了，你在哪？」

    一路半低着头一路向内走，红街很长，但越往里走，人流便渐渐越少。董彬彬因而也渐渐放宽心，缓了怕被人认出的焦虑。

    这时，一名女子勾住董彬彬的臂膀，娇弱无骨靠向他的肩头，浓厚的香水文扑鼻，娇媚的声音说道，“帅哥，进来坐坐嘛～”

    “不……不了……”，董彬彬立刻推开这么女子，瞧了她一眼，就立刻逃离。

    可女子的声音依旧从后传来，“小哥哥，别走的那么急嘛，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我们店里还有其它款的呀～”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另一家店门口，一名打扮时髦的男子跑过来直接搭上董彬彬的肩膀，“兄弟，我看出来了，你也是同好中人，只有男人更懂男人，你到我们店里坐坐吧，我给你按摩放松下……我的活儿可棒了，你一定得来试试……”

    这名男子皮肤白皙，染了一头黄发，带着耳钉，是那种偶像明星的装扮，再俊美的外型也承受不住这种疯狂地强势自我推销。董彬彬诺诺地拒绝道，“我有约了，下次吧下次……”

    董彬彬闪躲着这群热情疯狂的特色人群，继续逃了大半段路，对红街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红街初段多以酒馆、小食餐饮为主，走到他现在所处的中段，才是那些改头换面的卖yin店，各种千娇百媚的男男女女正站在店门口拉客，其中还不乏一些cospy的风格。而这些店也并非那些红紫色妖艳的灯光，反倒是各有特色，极具格调，几家外观还是日式、欧式设计风格。

    董彬彬根本不敢在此处停留，哪怕稍稍站定一会儿，便有站街的男女过来勾搭，用极具诱惑的口吻语气发出邀请。董彬彬看来一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便又再发一条信息给郭超「我往红街里面走了」，然后继续疾行。

    眼看着远处便是一堵墙，没想到红街竟是一条单入口的封闭街巷，而自己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此处依旧不乏有路人来往，那些门口站着或坐着人的店无疑是卖yin的，而其它无人的店家招牌上都些“XXX情趣酒店”“XXX主题情趣屋”“XXX歌舞伎町”。

    而董彬彬注意到最末尾的一家店，昏黄色的灯光，门口立牌上霓虹灯上说着“蜜桃情趣用品”几个粉色的字。或许可以装作是购物的人，进去躲一躲。

    这间店的门面并不宽广，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放置着两具塑料模特，一男一女，穿着皮革制的SM情趣服。橱窗的右边便是一扇单侧门，董彬彬没有犹豫地进去，昏黄色的灯光，舒缓悠扬的音乐，一股淡淡的清香，要不是两侧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特色商品，这种气氛令他以为是进了一家咖啡厅。

    此刻小店内一位顾客也没有，只有一名男子站在另一头的柜台前，埋首玩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动静，男子抬起头同时开口说道，“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吗？”

    瞧清男子的模样，董彬彬不由愣在原地，他是跟自己在同一家健身房锻炼的人，碰到过数次，早已面熟，却从未有过交谈。

    男子同样地愣神，无疑也认出了董彬彬，但立刻用自来熟的口吻打破两人的沉默，“好巧，是你呀，自己随便看看吧，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好……好的”，董彬彬点头应到，便立刻回避开对方的眼神，装模作样挪地到一侧货架前，目光游移着，心中却无比尴尬。

    如果这是一家化妆品或是服装店，服务员肯定会像是贴身丫鬟一般紧跟着顾客身边，滔滔不绝地推销商品，但情趣用品毕竟不是一般商品，对方开口让顾客自己看，无疑是个很令他舒心的决定。

    从没逛过情趣用品店的董彬彬，倒真是大开眼界了，不仅见识到了很多只在小黄片里面出现的道具，还有更多光看包装都认不得的东西，仔细读了上面的产品说明后，才勉强懂得其用法，不由得感叹发明者的奇思妙想。

    自然也看到了一些令他心动的道具，不过董彬彬早就决定不会在这里买任何一样东西的。毕竟“性”还是一件比较隐私的事情，哪怕买了一个自慰用的飞机杯，那位算是半个熟人的店老板便能猜出出自己的性习惯、是否单身等等，日后相见有多窘迫，更不敢多看那些同志才用得到的商品，从而暴露自己的GAY身份。这些东西还是网上购物靠谱点。

    小店刚恢复了不到半刻的宁静，再次被开门的动静打断，“欢迎光临”，老板热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显然又有顾客进来，但董彬彬却依旧面向货架，背着身子，不去理会新来的顾客，只怕自己倒霉地又碰到熟人。拿出手机，终于看到郭超发来的信息「你他妈人跑哪去了！！」，赶紧回复道「我在街尾的一家店里，这就出来」。

    将手机揣进裤兜，董彬彬缓步向柜台，心想着还是跟老板打声招呼再离开。

    老板看到董彬彬走进，脸上保持着微笑，正欲开口，突然眉头一皱，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不满的表情，开口叫道，“那位顾客，如果您不买的话，还请别直接拆了包装！”

    随着老板的眼神，董彬彬也望向身后那名新来的顾客，只见是一名十分高大的男子，感觉个头都快顶到天花板，身装着一套黑色西装，但袖管却卷到手肘处，内搭的也不是正常的白衬衫，而是看不出纹理的花衬衫，扣子只系了一半，露出半片胸膛。这样的身材和装扮倒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模特，只是配上对方此刻一脸不羁的表情，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若脖子上挂上一条大金链子，更符合电影里的黑社会大哥形象。

    “东西拿出来卖，不让人看明白，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响亮，虽是嘲讽的语气，却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董彬彬瞧着老板已是不悦，依旧客气地说道，“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这样拆了包装，最后又没买的话，损失的是小店”

    “噢？是吗？”，黑衣男子手上握着一根黑色像牙刷的事物，但顶部不是刷头，而是弯曲的圆球，挥舞道，“那你说说这是什么玩意？”

    老板瞧了一眼对方所站着的区域，答道，“你手上那个是一根自慰棒”

    男子不急不缓道，“哦，自慰棒啊，那怎么用？”

    自慰棒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就是插进女性的yindao内的道具吗，董彬彬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明知故问。

    而老板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路过董彬彬，来到男子身前，伸手道，“呃，您让我看一下包装”

    看着老板站在男子身前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包装纸，像是个犯错在念检讨的小孩。董彬彬有这感觉主要是那名男子实在过于高大，老板足足一米八的个头在他面前依旧矮了一截。

    而男子一手插在裤兜，一手仍旧拿着自慰棒垂手于身侧，翘着嘴角脸上挂着笑，轻蔑的说道，“怎么自己店里的东西，还需要看说明才会解释”

    “主要是这件商品没什么人买，摆在架上很久了，我一下子没看出来”，老板抬起头，依旧是一脸不满于对方的咄咄逼人，继续道，“这是一根后庭自慰棒，男人用的……”

    董彬彬听到这答案有点惊讶，但作为GAY他一下便明白这道具的用法。

    而男子的却一脸淡定地用好奇口吻，说道，“喔？所以你说这是用来捅屁眼的？”

    “是……是的……”，老板有点尴尬地应到。

    “呵呵”，男子轻笑道，“屁眼就屁眼，非要叫后庭，这产家就是没事找事，故意写得让人糊涂”

    男子刚抱怨完，又再追问道，“你说捅屁眼，不过干嘛就只能男人用？难道男人的屁眼跟女人的还不一样？”

    “呃……”，老板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转而一脸淡定解释道，“是的，男人才有前列腺，这按摩棒前端的圆球就是就是针对男人前列腺的位置，按压刺激产生快感，女人没有前列腺，所以说这个产品主要是针对男人……不过女性要用也是可以的，只是效果因人而异”

    董彬彬听着老板的说辞，不禁感叹果然是专业的，不管客人如何刁难，都能平静地说出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难以启齿的话。

    “解释得不错”，男子竟鼓了几下掌，赞赏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不过……光听你说的，我还是不相信男人的屁眼被这东西插会爽”

    董彬彬有点无语，刚刚还在争论关于拆包装的事，现在开始讨论起男人后庭是否有快感这种话题。

    而老板依旧维持着商家的敬业精神，客气地答道，“从医学上来说，找对位置，刺激前列腺是可以产生快感，否则也不会有人发明这种工具了”

    男子摇了摇头“啧”了一声，说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买回去，发现根本没有用，你们给不给退？”

    “卖出去的商品，除非是有质量问题，一般是不能退货的”，老板此刻开始有些不耐烦，显然也意识到面前这位可能根本就没有买东西的打算，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如果你买回去发现没用，肯定是自己没找对方法，建议你上网去搜一些前列腺自慰的教程”

    “唉唉唉……”，男子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继续挖苦道，“我出去买吃的，都能先尝一口，去书店买书，都有一本拆了封皮的试阅书。你们店做生意不仅没有拆开的样品，买了个没用的，到时候还不让退，还说是顾客不会用，这真是无良商家啊……”

    董彬彬开始同情起老板来，面前的这个男子明显是特地上门找麻烦。明明这东西都还没掏过钱，就好像已经是个权益受侵害的消费者。

    老板还没来得及反驳，这名男子竟将目光投向董彬彬，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你也听了这么久，你来评评理，我说得对不对”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想把自己拉进来搅和，董彬彬自然选择站在老板，何况日后两人说不得还得常常碰面，遂开口道，“你说的试吃试读是有一定道理，但那是每一家店自己的销售策略。而这家店既然没有提供这种服务，不合你意，不如你还是换一家店买吧”

    听到这番说辞，老板转向董彬彬报以感激的微笑，继而长呼一口气，坚定地说道，“这位客人说的没错，你要是不满意，换一家店买，我们这里就是这规矩。你手上那件拆封的东西，我也不跟你计较，损失我们店认了”

    老板已经下了逐客令，而男子却依旧不恼，从容地说道，“规矩是可以改的，明明有法子让你们店生意更好，何必这么急着赶人”

    老板终于彻底不耐烦，呵斥道，“这位客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眯着眼，戏谑道，“很简单，让我在这里试用下，真的有用我就买东西走人”

    董彬彬彻底震惊了，尚且不说这情趣用品就像是内裤一般，已经被人用过，还怎么卖得出去，而对方竟要求当场试用，难道这人要在这里直接脱裤子，捅自己的菊花尝试？

    “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走！”，老板胀红着脸，一把夺回了对方手中那根黑色的物件。

    “行，够rou的，不过……我说了要试就是要试”，男子用相同的话语驳道，同时见他将原先握着自慰棒的右手背到自己身后，下一刻竟掏出了一把手枪，枪口直接对着老板。

    望着黝黑亮着金属光泽的枪口，董彬彬身体一僵，背上直冒冷汗。这是假的吧，国家法令禁枪械，这人怎么会有真枪，该不会是拿把玩具枪，来恶作剧的吧。可这把手枪的质感一点也不像塑料的，盯着对方“吧嗒”一声，扣下安全栓，董彬彬突然觉得自己第一眼的预感极准，对方估计就是个黑社会的。

    老板原先有些燥红的脸霎时直接变白，抬起手将握着的自慰棒伸给对方，悬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你要你就拿去吧……你还要什么，要钱还是其他东西？别开枪伤人就行……”

    原先还十分硬气的老板直接认怂，道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无是处。

    男子并没有去接递来的自慰棒，调笑着说道，“我说了要试试看这东西有没有用，不过可没说是自己试……你们两个用给我看”

    董彬彬刚意识到这任人鱼rou的立场，但男子明显是针对这家店来的，自己不过是个路过的，只要稍微顺从点，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却没想到对方立马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将目光望向老板，发现老板也是一脸踌躇的眼神，像是在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貌似黑社会的男人拿着把手枪来情趣用品店，却不抢劫，而是逼店家与其他顾客做出羞耻不堪的事。董彬彬心中猜测着对方的目的，难道他也是像郭超那样，拍摄下自己与老板用道具自慰的画面，方便日后进一步予取予求……脑中闪过各种可能性，董彬彬觉得只有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做出正确的应对，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显然又有倒霉的客人进来。

    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董彬彬，你他妈的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

    董彬彬转头望去，郭超！是郭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