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后悔
周旖上前抓住赵佳佳命运的后脖领，把这头四处乱撞的小倔驴拎了回来。 还给小驴下了个命令：“带人家姑娘去车站，你就别回来了，从车站直接回你们连队吧。” 好不容易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结果连一句悄悄话都没和周旖说上，赵佳佳委屈。 但他披着一身军皮，今天徒手把人打到晕死过去，如果于家龙有心日后完全可以闹大，所以赵佳佳还是先走为好。 赵佳佳没动：“那他醒了之后怎么办？” 秦北呈哼笑了一声：“什么怎么办？我打的呗，反正我们俩又不是第一次battle。你来过吗？谁在这屋见过驴吗？我看是丫自己吓出幻觉来了吧。” 赵佳佳一阵感动，上前一步就要给秦北呈一个亲兄弟间的涌抱。 秦北呈往后撤了巨大一步，摆出个防御性的姿势：“少来这套啊！父爱如山，等我老了你多孝顺孝顺比什么都强。” 赵佳佳低笑了半声，轻轻说了句“我靠”。 周旖现在看于清就是看自家弟妹，也没啥不好意思的，直接吩咐：“给姑娘点钱。” 于清点点头，毕竟他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还坚持手持现金的。 他一股脑把自己身上所有钱都递过去了，周旖嘱咐赵佳佳：“别带姑娘吃饭了，给她买点面包啥的路上吃吧，我看她现在不想吃饭就想赶紧跑。警也别报了，刚才她悄悄跟我说于家龙之前和她说过他们公安里面有人。你路上劝劝她，看看她愿不愿意回家之后异地报警，不愿意也别强求了，人安全比啥都重要。” 赵佳佳点了点头，周旖和秦北呈把赵佳佳送到屋门口。 周旖又支使自家弟妹：“我走不了，钥匙给你你去我家给我拿双鞋回来。秦狗在这陪着我，我怕那傻逼醒了突然发疯。” 周旖吩咐了一大通，也不见于清答应一声，两人一抬头看见于清攥着手机有些恍惚地站在客厅中间。 秦北呈抻脖子看一了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医院说我妈要不行了……” 于清，甚至秦北呈对此都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消息的一瞬间还是慌乱了一下。 秦北呈顺手提溜起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装死的于家龙，所有人手忙脚乱地往医院冲。 四个人上了出租车，司机看见于家龙那满头满脸的血，一脚油门就给停在急诊门口了。 他们从急诊绕道住院部，连电梯都等不及，硬拽着半死不活的于家龙上了四楼。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照进来，给冷色调的病房镀上了一层暖黄，让生命于归时呈现出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与从容。 医院很早就告知过于清，于母的病情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全看她自己能拖多久。 所以现下只有一个小护士在床边陪着，看见于清他们来了就冲于清点点头。 其他病人的家属们也体贴的带着病人出去了，既是不愿让自己的亲人感染到伤感的情绪，也是给他们留出最后告别的空间。 于母的眼睛半睁不睁的，意识已经进入了一个混沌的状态。 秦北呈暴力重启了要死不活的于家龙，拍着他的脸说：“诶，看看你妈，跟她说句话。” 于家龙哆哆嗦嗦地醒过来，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连动都不用动就能知道自己胳膊腿肋骨之类的地方应该有骨折。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里简直大喜过望，发出些哭唧唧的呻吟：“救救我，送我去急诊，救命……” 秦北呈看见他这怂样就来气，搡了他一下：“你死不了，先好好和你妈说说话。” 于家龙提不起他那废手废脚，就用脸上的rou往门外使劲：“救我，救救我。” 秦北呈拽着他那颗猪脑袋，把他怼到于母跟前确定他能看见他弥留中的母亲，就不信他还能放弃这最后一次见自己母亲的机会。 两个人近到于母脸上的汗毛都能被于家龙的呼吸微微吹拂，于家龙果然开口了，他拼劲自己的力气杀猪般嚎道：“妈！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cao！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 秦北呈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他果断松手，失去了秦北呈半搀半拽的于家龙立马堆在病床旁边成了一滩真正的烂泥。 秦北呈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想用袖子遮一遮蹭上的血，规规矩矩地对着奄奄一息的于母说：“阿姨好。” 他用胳膊碰了碰于清：“你有啥话说。” 于清的所有激情与力气早都已经被八年的疲累折腾得消磨殆尽了，他扯了扯嘴角：“妈，要是累了就睡吧。” 从小到大身边人连个病痛都没有过的秦北呈理解不了这种漫长的煎熬与疲惫，只是想不通居然还有劝人咽气的cao作。 他张嘴喊了一声：“阿姨……”就看见于母颤颤巍巍的手动了，那只皱纹遍布的手努力了一会儿，终于触到了搭在床边的于家龙的手。 秦北呈瞬间感到后悔了，他一开始其实是想押着秦北呈来这里向于母、向于清道歉的。 可天下有哪个mama能对子女完全失望呢，面对着这个受伤又可怜的于家龙她还是心疼了。 早知道不带他来了，何必让于mama最后一刻都不得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