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一、暴君的妖姬
宁峥嵘规划的行程是从迪士尼去往千灯古镇,苏州,同里,扬州,再到安吉看竹海,过乌镇,因为想跟鹤仙一块儿吃大鱼头,最后一站是千岛湖。 他给各处地方都预留了充裕的时间,反正不能让鹤仙累着。 每到一站,俩人就给家里写明信片,这是宁峥嵘的提议,说回家以后看着这一叠明信片,就是一本旅行日记。 宁峥嵘还给檀中玉也寄了一份,把男友在备战高考而深闺寂寞的檀霸总嫉妒得眼睛都冒绿光了。 跟鹤来在一块儿,宁峥嵘整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很少玩手机,晚上睡前能想到充个电就不错了。所以当他大清早接到来自德国的“求救”电话时,发现自己又错过了一个亿。 “兰穆,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什么?” 来电的是阿莫,小伙子火烧火燎,听起来急得不行。玫瑰坦克四人组里,米拉是后来加入的,而三位男士——维特、卡尔和阿莫是高中校友,很早就一起玩音乐,宁峥嵘是维特同班,因此与另两人也熟识,彼此关系都不错。 阿莫在电话里跟放机关枪似的把情况这么一说,宁峥嵘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下巴都要掉下来砸到自己拖鞋上了。 原来小桃果拍戏这几天,维特在酒店闲得长蘑菇,就自娱自乐写了首歌,名叫,然后随意录了段小样,传到自己主页上面。 这段不插电的小样与玫瑰坦克以往风格大相径庭,颇有点复古成人抒情的味道,暴君的声音难得沉静下来,令人怦然心动。 此外,这首歌的背景里融入了大量人声混音——一个经过处理的男声,德语略带异国口音,与其说是录音,更像是日常生活中剪辑下来的真实片段。 ——你比柏林的日出还要好看。 ——我好想你啊,想了一整天。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吗? 维特男女通吃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这在音乐圈里也根本不是个事。但他在人前人后都是无情帝王的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为了某一个人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的主。 可这支自弹自唱的粗陋小样,打破了外界所有人对他的认知。就如歌曲底下点赞最多的那条评论所说,「被冷酷君王偶尔对爱人流露出的温柔深深打动。」 大家都迫切想知道“亚当”是谁——阅人无数的君王维特居然会主动以情歌昭告天下,明显就是被对方迷住了,套牢了啊,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个怎样狐媚勾人的小妖精! 知情的圈内人不会说,被打怕的狗仔不敢说,于是网友们就开始乱猜一气。 首先把德国乐坛的“亚当”一一列举出来,分析他们与维特是否存在交集,可惜筛选了一圈并无可疑人员。 然后有人说,亚当自然是化名了,Adam是暗示首字母A啊! 于是检索范围扩大到所有首字母为A的中青年男星,这其中,与维特关系最近的就是阿莫。 俩人既然是队友,平时互动自然少不了,大家把乐队以前的演唱会、采访视频、照片翻出来,戴上有色眼镜这么一研究,什么眼神对视啊,站位啊,社交平台上的点赞评论啊,哎哟,越看越真。 所以,目前阿莫荣任维特出道至今首位绯闻男友,甚至已经有玫瑰坦克的女粉丝开始激情创作维莫同人了。 维特远在中国,一时半会儿堵不到他,阿莫自然就成了漩涡中心,无数人问他与维特的感情史,眼看就快要把这大好青年给逼疯了。 宁峥嵘听完阿莫的诉苦,同情之余,努力憋着笑,“这事你应该找你们经纪人商量啊,我能帮你什么?” “诺亚敢拿暴君怎么样,你还不清楚我们这儿谁说了算?维特那人你是知道的,想到什么就做,根本不给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阿莫气得嚎了一嗓子,“他们就没发现我说话根本不是那个口音吗?!” 宁峥嵘调侃道,“我看你就背了这个锅吧,就当是为乐队宣传献身了。” “可我还想找女朋友呢!” “那你就去对媒体说啊,说你是百分百纯直男,和维特连一根手指头的暧昧都没有,暴君的小男朋友另有其人。” 阿莫哆嗦道,“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擅自把桃果推出去啊,维特还不直接剁了我。”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阿莫讨好地说,“你不是也在中国嘛,他还去了你的画廊,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帮我联系他,问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宁峥嵘不大乐意,“我不想找他。那家伙连桃果跟我发微信都要干涉,还管我叫‘别的男人’,我正在气头上呢。” “兰穆瑟斯殿下,你这待遇不错了,好歹他还当你是个男人,我们在他眼里连人都算不上。我打他好多电话都不接,消息也不回,我都想飞过来找他了。” “你来吧,我请你吃饭。”宁峥嵘逗了逗他,说道,“那我先透透他的口风。” “谢了!我的大恩人!” 宁峥嵘讲完电话,看看时间才六点多,回到卧房,见鹤来正准备起床,慌得他丢了手机就往床上扑,一把按住对方,“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再躺会儿吧!” 开玩笑,早晨与鹤仙一起赖床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过期作废,谁也不能剥夺他这项福利! 鹤来生物钟准时,清晨五点半必醒——书法家嘛,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就要练字。不过这些天他在峥嵘的教诲下,渐渐享受到了赖床的乐趣。 喜欢看那人的睡颜,喜欢他睡眼惺忪地对自己说“早安”,喜欢与他裹着被子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这趟旅行比预想中还要美好,鹤来想,倘若一生都能与峥嵘结伴而行,走遍天下,纵情于山水之间,那该有多快活。 只可惜等旅程结束,他们都要回到现实生活中,他与峥嵘又将聚少离多,无法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相守了。 早晨刚醒,鹤来正在数宁峥嵘的眼睫毛,就听到手机响。宁峥嵘迷迷糊糊摸了手机,以为鹤来还在睡,就悄悄去小阳台上接听。 阳台门留了道缝,鹤来听到只言片语。电话打了小半个钟头,鹤来想,峥嵘不在,赖床一点意思也没有,便打算起来写写大字。还没等他坐直,就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宁峥嵘给摁倒了。 宁峥嵘脱了鞋钻进被窝,说道,“才六点多呢,雪老师不用这么勤快吧,和我一起偷偷懒不好吗?” 峥嵘回来了,鹤来自然都听他的。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问清楚,“是谁给你气受了?” 宁峥嵘愣了一下,“什么?”很快反应过来,“你听到我讲电话了,我都忘了你会德语。” 鹤来认真说道,“学了就不能荒废。” 宁峥嵘含笑挨近他,轻声用德语说道,“你最好了。” 鹤来至今很庆幸自己在学外语最快的年纪,在最合适的语言环境下学了德语,后来回国,也坚持看书、听录音,虽然说和写不大在行,但只要能听懂峥嵘说话就满足了——他学德语的初衷本来就这么简单。 宁峥嵘把跟维特闹别扭,连同阿莫来电求助的内容一起告诉了鹤来,并解释道,“他就那德性,我早不生气了,只是开玩笑刁难一下阿莫。” 鹤来想了想,“对方防着你,连小桃果发表情包都管,乍一想是有些不讲理,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他酝酿许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假如你给哥发那个表情包,我看到了可能也会有点……不是滋味。” 鹤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两个人是同居伴侣关系,当然有资格吃醋,可自己和峥嵘只是朋友啊,他这话无疑是大大越界,让峥嵘怎么想? 宁峥嵘果然紧盯着他,目光炯炯,半天没吭声。 鹤来绞尽脑汁把话往回找补,“我只是换位思考,打个比方,或许这么说不太合适。”他也有点乱了,难得露出一丝狼狈相。 宁峥嵘终于说话了,“是那个小孔雀和小仙鹤的表情包吗?” 这回轮到鹤来跟他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了。 鹤来心中正无限惊叹:原来那只绿色的是孔雀,不是小公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