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结局（下）停战协定

    顷刻间，跟随瑟莉雅的军团都随她冲向前方，她是冲着西法去的，或许爱而不得真的会让人迷失。箭光术法满天飞，双方的战士一齐攻向彼此，一时间惨叫几乎将人的耳膜刺穿。

    人群后方，北杰抱着夜以蜜，持中立态度的神族大军将他团团围住，他一身黑衣战袍孑然而立，暗沉的眼底布满孤独，寒冷。

    大雨兜头浇下，如同坠入中异的那一晚，世界将他遗弃。

    原以为分手是心脏绞痛的丝丝折磨，却没想到亲眼看着爱人倒下是十指连心之后再一根根掰断，连同整颗心也一起挖出来的绝望。

    是他错了。

    如果不来战场，夜以蜜就不会跟来，不被附身失去意识，也就不会遭受这样烧伤反噬的痛苦。

    阴狞邪魅的面容渐渐变得癫狂。

    北杰扯出一个笑，看着周围，脚下百米范围突然塌陷，侵蚀无尽蔓延，黑影覆盖过的地面仿若无底深渊，将战场死亡多时的尸体收纳进去，再次出现却完全不似人形，变得面目模糊，以四肢行走，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长了满口的锋牙利齿。

    腹部的伤还没愈合，北杰压着伤口摁了一下，再次抬起，那些爬动的尸体争先恐后在他脚边张开嘴，舌头伸的老长，贪婪接着从指尖滴落的血迹。

    指挥营中。

    姚娜看着饱食后疯狂咬杀敌人的怪物，甚至忘了下一步指示，喃喃道：“复生禁术……学院根本不会教，提都不会提，他什么时候学的……”

    “以血涅盘，诅咒控尸。书里怎么会写这种东西，是他自创的。”墨珏表情没姚娜那么夸张，但要说完全不惊讶铁定是假话。之前指导北杰，确实提过一句混合咒术比单一厉害，这小子也算对得起他全院榜一的称号，混搭的如此极端，还用神血做诱饵。

    浊物天克光明。

    用世间最肮脏、最恶心、甚至都不是人的物种一口一口吞掉生性高傲的神族，这可比直接杀他们要残忍。

    墨珏看着大屏，欣赏归欣赏，心累也是真的心累。混合咒术耗灵大，这么滥用神力，根本撑不住多久。他一早就知道北杰不服管，这样的战力上战场完全不计后果，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听指挥，冲到敌人窝里去了，他也没辙。

    “想办法通知芙璃。”墨珏转头看了眼战局另一边，又道：“让她快点，她家的人没一个听我的。”

    不顾一切总是要付出代价。

    北杰浴血，控尸作契约的那只手红彤彤的，早已看不出白皙肤色，身上的光芒也很奇怪，一会是纯色一会又化作乌黑，像是两种力量在不停转化。他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武器，但不管是谁，是什么实物碰到他都会被吸过去，连人带灵力瞬间抽成空壳。

    西法侧过头。

    他对这一天赋自然感兴趣，在过去冗长的时间里，他用世界之树造了那么多纯神都没有吸纳万物的能力，神和妖的结合却造出来了？

    混血....似乎有点意思。

    他刚这么想，飞奔而来的瑟莉雅转瞬化光，他完全没躲，也没必要躲，不管怎样都是飞蛾扑火。而近在眼前的那一刹那，光芒却一转，直直进入他旁边的身体里。

    瑟莉雅笑着，得逞的面容放大在池露的脸上，竟比平时还要艳丽几分：“神上，你不是不在乎吗，为什么现在却一眨不眨看着我？你是不是喜欢我，爱上我了？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我用着你喜欢的身体你喜欢的脸，到现在你还是不爱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爱？！！”

    西法看着身前的人无动于衷，听到最后一句，表情才起了点变化：“上一句，再说一次。”

    瑟莉雅愣住，嘴巴却不听使唤的重复：“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

    “喜欢我。”西法走近问，“池露，你有多喜欢我？”

    瑟莉雅低头喃喃：“我不是她...唔。”小腹突然一下不寻常的震动，瑟莉雅下意识捂着那里。

    这身体里，怎么还有一道呼吸？

    一个强烈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刚要说话，强硬的吻便盖下。西法的呼吸喷薄在耳侧，她心神慌乱，耳垂被牙齿咬磨，只一下，尾椎便传来麻酥酥的电流感，下面那个羞耻到不能明说的地方一缩，涌了好大一股水儿出来。

    妖性本yin。

    她附于妖身，身体自然也是妖族最真实的反应。

    “如果这样就能从她的嘴里听到喜欢，我倒希望你一直附下去，但终归，你得出来。”西法说完，语气一转，温和中透着严厉，似逗弄不听话的宠物：“别让我生气，懂了吗。”

    瑟莉雅心如明镜，闭眼，热泪从脸侧滑下：“雅雅懂了，可是神上....你懂了吗？”

    “？”

    瑟莉雅抬起手上的爱神杖，似要交托一般，杖头冲着西法，底部尖端对着自己。从刚才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平静，她已经没什么可发泄的了。她抬头看着西法，银发顺着挺直的脊背滑下，绿瞳也那么干净透明，多么圣洁啊，圣洁的人是不该被污浊困扰的。

    她最后能做的，就是替神明，扫清障碍。

    “这个东西，”瑟莉雅轻吐，意含双重，尖头手杖抬高，猛然扎向腹部，“是不该留的——！”

    她刺完，立即解除附身，毅然化光飞入大门，朝神界最高的建筑——轮回塔撞去。

    轰隆，震天响。

    光耀之门标榜神界的纯白，美好，不染凡尘，此时被塔顶轮回的金光映照，又白了一个度，亮的刺眼。

    这声巨响过后，芙璃跑出大门，眼前的情形让她心乱如麻，她立刻赶去北杰那边制止他胡乱用神血作契约，净化他怀里被烧伤的小姑娘，又手忙脚乱拿出刚做好的神器。

    那是墨珏托她做的，要不是因为加急赶出这把武器，她也不会迟那么久才来。

    一股脑做完这些，芙璃气都没敢多喘一口，马上奔到池露那边。

    池露虚弱无力，爱神的手杖将她腹腔穿透了，西法作势要去拔神器，猛地被芙璃推开。

    “事到如今，你还要碰她？你知道神妖混血在身体里有多难受吗？两种力量的不兼容，每天每夜都是煎熬，你竟然还让她上战场？为了满足自己一个又一个目的，你在乎过一丝丝吗！这场仗有什么可打的？！”

    池露喘了几口气，无力靠在芙璃身上，被刺中后气息微弱的很，她看着西法，等待他先开口。

    西法表情复杂：“为什么不说。”

    池露挑眉，虚弱着也不放下自己的姿态：“给你个惊喜...开心吗？你当真以为...爱神能控制我？她能捅这么深？”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不会让你有孩子的...你害了我的家庭，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家庭的滋味，我恨你...”

    血，还在流淌，从下身蔓延，越涌越多。

    池露疼到说不动了，虽然一万个不喜欢，但那东西毕竟在她身体里生长，用力扎下去，和捅自己两刀也没区别了。她从衣服里掏出准备好的停战协定扔过去。

    西法看完沉默。

    “露露，”芙璃难过到泣不成声，“傻孩子，不是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停战。”

    “神女大人又想煽情了么....你当自己有多大魅力可以停战两次，想多了....”池露嘲讽一笑，向远处的北杰招手。

    西法看着走过来的人，又转向池露：“我可以不对他动手，但你不能走。”

    “你有资格吗。”北杰冷冷望着西法，从芙璃手上把池露抱回来，又问：“你们俩有资格吗？让开，影响救治时间，就不是一纸协议能解决的问题了。”

    芙璃垂泪不语。

    西法警告道：“把她放下。”

    “不放会怎样？”

    白影瞬时贴近，北杰看着胸膛前方停滞的手，他毫不客气的吸灵力，西法根本无所谓：“你是想试试自己吸收的快，还是我拿出你心脏的速度快？”

    “西法！”芙璃出声阻止，“神力刚猛，治愈胎体确实不适合，中异在树干区域，又是人界柔和之力往上界传输最好的通道，到此为止吧....母子俱损也不是你想要的结局，让他们回去吧。”

    情况确实如此。

    西法看着北杰，半晌才开口：“治好给我送回来，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说完，抬手指了被妖族治愈师悄悄运回去的小不点儿。

    北杰勾起嘴角哼笑，认真地回了一句：“我有弱点，你没有吗？”

    结果已定。池露捅自己那一下就没想留孩子，也不想活了，失血速度快，伤势不容刻缓，西法在停战协议上签了字，也不拖泥带水，至此结束两界这场斗争。

    欲神、爱神折损，不久他立了新的上神填补空位，而本次大战中几乎毫发无损的灾厄女神却降了一阶。战场中心的sao动，众神有目共睹，不知西法用了什么方式封口，回去之后风平浪静，连一点八卦传闻都没透出来，在大部分神族面前，他依旧是完美无疵的主神形象，而少部分那群也不会再有机会开口。

    神族是古老刻板的种族，规矩几乎都是死的。而对自由开放的中异界来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战场上最精彩的几场打斗早被传的绘声绘色，女王重伤无人管理异族王宫，后续便得交给一个服众的人接手。

    妖族崇尚战力，被誉为战斗种族，若想服众，最直接明了的就是战场杀敌数。

    清点人头，是中异历来的规矩，数据公开透明，在王宫前的广场布告栏公示。

    杀敌多，民众认可度就高，外加女王回来时，带回一些负面传闻，民众热议了半个月，每天都有大批群众在王宫门前抗议。这些人不吵也不闹，就是坚持不懈横在王宫前，风雨无阻，举着牌子强烈要求换领导者，甚至有人直接要求论功行赏，谁的贡献多谁当王。

    某天风和日丽的下午，贡献王在都灵府正常上课，学院门口乌泱泱来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喊着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没迎接到王的同意，却迎到了一团卷着火焰的侵蚀术。

    高温火球从四楼飞下来，烧干了学院门口的喷泉，吓傻的人群这才灰溜溜回到王宫门前，继续沉默着举牌抗议。

    不好惹，啧，可以理解。

    凡为王者都有脾气，大不了换个方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