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你先救他

    他和沐顾晴长得一模一样还不够，现在王妃也和他mama长得一样，不用猜，王爷肯定和他爸一个模样。给他安排一模一样的父母，是为了让他移情这个世界，对这个身份产生认同吗？

    顾晴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很死心眼的。

    长得再像又怎样呢，不是就不是。王妃是让他想起了母亲，但他不会把对父母的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那无论对自己的父母还是对王妃都不公平。

    所以虽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光不看向王妃，但他只是借王妃的脸，让母亲的脸在自己脑海中重新变得清晰。

    王妃很明显地表现出什么叫偏心。

    素宴摆上来了，顾晴和沐念景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但王妃从头到尾几乎没正眼看过顾晴，她话不多，但说话的对象只有沐念景。

    顾晴在她面前，就是空气。要不是她长着母亲的脸，顾晴还真怀疑沐顾晴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他并不在意她无视自己，王妃嫌弃以前的沐顾晴不奇怪，因为沐顾晴确实是个人渣，就算被他自己的母亲嫌弃也是咎由自取。但是王妃这偏心得也太明显了吧，他反倒有些理解沐顾晴为什么会那么骄蛮跋扈了，在这样的家庭教育里长歪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是王妃不闻不问导致沐顾晴人格缺失在先，还是沐顾晴天生顽劣伤了王妃的心在前？

    吃过饭，王妃就下逐客令了，沐念景一再请求她回府静修都被她拒绝了，临行前她送了几本手抄经书给沐念景，从头到尾，几乎没和顾晴说过一句话。

    难怪之前他病成那样王妃也不回来。

    “晴弟，你会不会怪娘娘对你太冷淡？”

    回程的马车上，沐念景问顾晴。

    “怎样会呢。”顾晴摇头。“一定是我之前不懂事伤了娘娘的心。”他本来想开玩笑说我不会是捡回来的吧，但这话不适合在严肃的沐念景面前说。

    “娘娘会慢慢对你改观的，我们多点来陪她，让她早日回府。”沐念景摸摸他的头发，看着顾晴的眼神温柔似水。

    顾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又怕沐念景起疑心，再说了马车再怎么宽敞也还是马车，他又不能跳车，能躲到哪去？

    “哥，我想明天去平留郡的别苑小住几天散散心。”干脆现在就说吧。

    “去别苑？为什么？在府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吗？”沐念景眼神闪了一下，一脸紧张地看着顾晴。

    “不是，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我想换个环境散散心。”顾晴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沐念景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似乎在揣测他真正的心思。

    “哥哥这几天有些忙，等忙完这几天，哥哥陪你一起去好吗？”

    “不用了。”顾晴摇头，但马上补上一句：“我先过去适应一下，哥你过几天再来，不要误了正事。”多体贴，多光明正大的理由，看你还能怎么反驳，你再不答应，就有损你好哥哥的形象了。

    “……”沐念景沉默了片刻。“季越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远行，我另外派几个得力的人保护你。”

    夜已深，顾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因为今天看到王妃，让他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人，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否已经从自己离开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主子，你不舒服吗？”

    季越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没有，只是睡不着罢了。”他睁大眼睛看着一室的黑暗。“季越，我明天就去平留郡的别苑了，你留在王府好好养伤。”

    “请主子准许属下同行。”

    季越公式化的声音响起。

    “不行，你留在府中养伤。”顾晴不答应。

    “属下只想追随主子。”季越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态度极为坚决。

    “属下会向世子请求随行。”

    “我只是去旅行散心，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哥哥也派了侍卫保护我，你乖乖留在府里等我回来。”顾晴心意同样很坚决。

    黑暗中，他听到季越翻身下床的声音，然后听到脚步声走到自己床前便停了下来。

    “请主子准许属下随行。”季越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从声音的高度来听，季越肯定又在他床边跪下了。

    “起来。”顾晴也坐了起来。“说了要你别动不动就跪。”

    “请主子准许属下随行。”季越再次化身复读机。

    “你先起来再说。”顾晴站起来伸手想去扶他起来，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声音大概分辨位置，他在黑暗中摸索着，一不小心不知道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往前倒去，但是并没有摔个五体投地，而是落入季越的怀中，嘴唇碰到一处十分柔软的物体。

    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唇碰到哪里，双手撑住季越的胸膛稳住身体后站起来，然后把他也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伤没好就该好好待在家里，算了，你喜欢跟就跟吧。”cao！这什么电视破情节，摔个跤都能准确无误嘴唇贴嘴唇，怎么不见鼻梁碰鼻梁？！

    “属下谢过主子。”

    两人各自回到床上，顾晴依旧辗转反侧，在床上不停转换姿势。

    而季越则一动不动，只是把手放在嘴唇上，摩挲着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顾晴唇瓣的温度和触感。

    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追随着你。

    第二天一早，顾晴就辞别了沐王府，带着季越和五个沐念景特意给他挑选的侍卫，出发前往平留郡，一路上晓行夜宿，三天后终于到达了平留的王府别苑。

    平留风景秀丽，别苑依山傍水，典型的苏式园林风格，顾晴很是喜欢。

    沐念景本来说好过几天就来陪他的，但是却在出发前接到宣江水患，流民作乱的消息，奉命前去调查巡视，没三两个月是回不来的，所以顾晴一方面同情古代人民无力对抗天灾，一方面又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用面对沐念景。

    他在平留度过了悠闲的一个月，每天游山玩水逛大街，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连带着他寻死的心思又淡了许多。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王爷生活啊。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连着下了十多天的雨，顾晴闷在家里，每天除了练功还是练功，看不到一点成效，郁闷得快发霉了，难得这天天气放晴，终于又可以到外面走走了。

    顾晴带着季越和一个姓古的侍卫到街上闲逛，沐念景说了，他每次出去都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侍卫随行，他可以不听，但侍卫们不敢不从。

    连日大雨，江水也湍急了许多，黄色的浊浪带着泡沫不停冲刷着岸边沙石，挟带着阵阵泥腥之气。

    顾晴平日里很喜欢到平江边上的阅江酒楼二楼坐在临窗的位置看江景听小曲，但现在这样子，江景是没什么可看的了，所以他吃完饭就下楼走人，酒楼不远就是个渡口，虽然江水湍急，仍然有般在摆渡。

    顾晴肯定不会挑这时候过江玩，他准备到戏班子那里听一段戏——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强迫自己养出来的爱好，没办法，古代，娱乐少，只能将就了。

    才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sao动，有人大喊：“船翻了！”“快救人哪！”

    顾晴回头一看，刚撑出去没多远的小船不知道怎么翻了，船上的几个人全落水了，两个会水的拼命往岸边游，一个不会水的拼命挣扎求救，但水流很急，才一下就被冲出去好远了，幸好有会水的船夫拉着他往岸边游。

    岸上的人都急得团团转，但没几个敢下水救人的，水太急了，贸然下水不但救不了人还会送上自己的性命，只能等人游到岸边再尽量施救。

    一个人眼看还有几米就到岸边了，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游不动了，大喊：“救命啊，腿抽筋了……”

    但是没有人敢下去，找竹杆的找竹杆，找绳子的找绳子，眼看那人快要沉下去了，一条人影冲了上去，脱下外衣就跳进了江中，向着那个人游去。

    是顾晴。

    “主子！”季越和古侍卫肝胆俱裂，季越不加思索地跟着跳进江中，古侍卫不会游泳，在江边急得直跺脚。

    顾晴水性虽好，但江水冲力太大，他游到那人身边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着那人就往岸边游去。换了二十一世纪他肯定没这么勇敢，但在这里，他并不怎么爱惜自己的生命，何况有个不死buff罩着他，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下水救人。

    拖着个人游了两三米，顾晴觉得小腿肚一阵抽痛，竟然抽筋了，这时季越迎面游来，他连忙把挟着的人推给季越：“救他，我自己游。”

    季越本来想拉着顾晴一起回去的，但那个溺水者仿佛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更糟糕的是这时候上游竟然漂下好几根巨大的浮木，向着他和顾晴冲来，顾晴连忙躲开，冷不防一根半浮半沉的圆木一头突然从水下冒出，重重撞到他的头，顾晴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根浮木挡住了季越向他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