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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出门买菜

    梅荀抢过他的毛巾,给他擦头擦身,把他抱到床上,说在他身体恢复之前,不会出门工作。

    梅荀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周,就没让许裕园的双脚沾过几次地板,大小一切事情都是抱上抱下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太消磨人的意志,回去上班以后,许裕园简直有些不习惯。

    梅荀定了闹钟,大清早起身给他做早餐,开车送他到办公楼。到了下班时间,又看到某人的车在楼下等,许裕园感觉像是活在梦里一般,抓着包一阵风似的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去,“你很有空吗?”

    “出门买菜,顺便接你。”梅荀把车子退到校园道路上,装作不经意地说,“把你那小破屋的钥匙给我,我明天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许裕园拉开公文包,足足找了五分钟才找出钥匙,打开梅荀的钱包放进去。

    许裕园上了一天的班,累了,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嗑瓜子。梅荀去煮饭,煮到一半走出来,和电视机里的自己四目相对,他随手关掉电视,抓着许裕园的肩膀晃了晃,“宝贝,别睡。”

    许裕园睁了一下眼,双手抱住梅荀的脖子,“抱我进房间。”

    梅荀啧了一声,说再睡晚上要失眠了。“你起来走动一下,进厨房帮我洗菜。”

    许裕园还不大清醒,皱眉道:“你说过不让我做家务。”

    “洗个菜能把你洗坏吗?”梅荀抱着他走进厨房里,许裕园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不下来,梅荀很无奈:“你这样我怎么煮饭?”

    “说真的,分手后你想过我几次?”

    “每天都想,把你的照片看一万次。”梅荀双手越过他的身体,在砧板上切胡萝卜。

    许裕园趴在他肩头说好假,“你根本没有我的照片。”

    “我太多了,穿格裙的,穿粉色小裙子的,穿吊带裙的,什么都没穿的最多,等会拿给你看。”

    大学同居的时候,有一阵子,梅荀很爱逮住他拍色情照片。当时许裕园羞耻得要命,又不敢拒绝,每次拍完都恨不得消除记忆,后来就真的忘了,“那些东西你还留着啊?”

    “当然留着,都是我的宝贝。你以前真乖,让穿什么就穿什么,让摆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像现在……”

    许裕园顿时不困了,还精神抖擞:“你趁早换一个。”

    梅荀托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让他掉下去,一边说算了,人活到三十岁,随便折腾一下就伤筋动骨,他只想平平淡淡过下半生。

    许裕园咬了两口他的肩膀,“你很喜欢听话乖巧的吗?可是你那个谁还挺活蹦乱跳的,你不是最喜欢他那一种?”

    “什么叫我那个谁?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梅荀非常服气,“你怎么从任何事情都能联想到他?”

    梅荀第二天就找了搬家公司去许裕园的租房。工人搬运的时候,梅荀走进许裕园的卧室,在床沿坐下来。他拉开床头柜的第一格,发现里面有一个相框,放了一张他们高中时的照片。

    高三的典礼,和低年级没有关系。那一天梅荀还要上课,因为熬夜白天精神不济,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暗地,在梦中听见人喊,梅荀,有人找。

    梅荀惊醒过来,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生站在窗外,表情因为逆光看不清,白衬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截腰也细得很晃眼。已经是四五月份,天热起来,许裕园把外套挂在手臂上,大概等了很久,脸被走廊上的阳光晒得有点红。

    许裕园抓着相机走上来,抬头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拍毕业照?”

    梅荀问他,上哪儿拍。

    许裕园赶紧说:“随便找个地方,你还要上课。”

    “我翘课了。”梅荀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往楼下走,转过身叮嘱同学,老师问起来就说自己请病假了,对许裕园说:“去cao场吧,让你同学帮忙拍。”

    身后的同学都在起哄,梅荀心想真烦,没见过谈恋爱吗。

    之后就有了这张合照。许裕园穿着正装,显得格外秀气;梅荀身上是校服,比他高一截,熟练地揽着他的肩头。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在春夏之交的阳光里微微眯着眼睛,但是动作非常亲密,互相靠在一起。相框旧得边角都被磨损了,相片也已经泛黄卷角。已经十多年了啊。

    刚分手,梅荀没有太大感觉,认定许裕园闹一阵子就会回家。过了半年,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被甩了。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拉下脸求复合,竟然次次遭到拒绝。梅荀这辈子没这样吃瘪过,发誓不吃回头草。

    可是回到家里还是想他。梅荀思念成疾彻夜难眠,给他发过几百条短信,什么想你爱你家长里短都谈,尽管对方没有回复过半个字;打电话过去也显示自己被拉黑。梅荀当然不会说出来,他难受的时候,开始抽许裕园经常抽的烟,甚至抱着许裕园的旧衣服睡觉。

    有一阵子梅荀沉迷酒精,在一个荒山野岭拍戏的时候,还酒驾撞到树上。所幸没有旁人在场,也无人受伤,才没有泄露出去。

    谢宁知道他酗酒的原由,下巴都惊掉了,直言梅荀看起来像冷血动物,怎会为情所困?谢宁不想看到梅荀自毁前程,一直陪他戒酒,梅荀原本已经撑不下去,谢宁确实让他心情放松一些,也让他振作起来工作,所以梅荀一度非常感激他。

    谢宁生日那天,宴席中朋友们一直在起哄他们的关系,梅荀也有了一些脱离苦海的错觉,头脑一热答应了谢宁的生日愿望。从纹身店走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心里被剜空了一块似的,难受至极,好像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错位了,整个世界也颠倒错位。

    梅荀想过很多次:假如不是他神思恍惚,车祸是不是可以避免?

    从桥上摔下去的时候,梅荀以为这就是他的一生的终点了。他十几岁的时候经常想到自杀,也实施过一次,真正死到临头的时候,他却丝毫不感到解脱,只有满心的遗憾。遗憾自己没有走到事业的巅峰,遗憾自己的亲笔之作还没在大荧幕上演,最遗憾是弄丢了爱的人。

    假如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用尽一切努力让那个人回头。假如死,他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假如可以重来一次,那就从十七岁开始——许裕园说过他们从一开头就是错,梅荀一向装傻,但他其实懂得许裕园在说什么。

    时光倒流并不现实,但他们也许会有下辈子。梅荀拿起笔,在相片背后写字,下一辈子,就换我先爱上你,先追求你,先为你低头,为你等到最后。

    梅荀把相片塞回相框,发现柜子里还有东西。他摸出来,是一本病例。病历里掉出一张检查单,孕酮和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数值都显示出检查者处于孕早期。检查单上的日期是11月底,梅荀原以为的“意外流产”发生在12月初。

    第二天早晨,梅荀一睁眼,就看到许裕园撑着脸,趴在旁边看自己。梅荀告诉他:“我中午就走,再拖下去,导演换人了。”

    许裕园嗯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贴上去,轻轻地啄吻他的耳根和脖子,手从梅荀的睡衣下摆伸进去摸他的腹肌,很快就跨坐到他身上。

    梅荀有点头疼,“园园,下去。”

    禁欲了大半个月,天天能摸能抱不能吃,憋死人了。许裕园想到他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心里更加急切,伸手就扯他的睡裤。

    梅荀按住他:“医生说一个月都不能做。”

    “我已经恢复好了。”许裕园说自己能跑能跳,凭什么不能zuoai?梅荀没反应,许裕园只好妥协,“那我用嘴帮你弄?这么久没做……”

    梅荀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我赶时间。”说着就坐起身,把许裕园从身上抱下去。

    许裕园坐在床上出了一会神,又说:“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你多睡会。”梅荀拉起棉被盖在他身上,自己下床去洗漱。

    大冬天的,赖床很舒服,许裕园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久就困了。他睡了一个多小时,再醒的时候,梅荀正拉着行李箱出门。许裕园顾不上穿衣服和鞋子,跑过去从后背抱住他。

    “你乖一点,在家里等我回来。”梅荀看他还是不愿意松手,叹气道:“你怎么这么粘人?”

    片场地处荒凉,天又极冷,梅荀除了拍戏都坐在酒店里抽烟。他把十几年来,自己和许裕园在一起的所有细节都想过了,没日没夜地想,翻来覆去地想。

    一个月后,剧组收工,梅荀回到家已经是年底。他在屋里转了几圈,根本没人。家里整洁但没有人气,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梅荀凑近闻了一下,什么味道都没有。

    许裕园说自己在外地出差,梅荀问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梅荀等了几天,有点坐不住了。出什么差啊?年二十五还不回家?

    他觉得许裕园根本是在躲自己,开车到他以前的出租屋里,按完门铃又拍门,心想说不定又换了房子。有人来开门了,梅荀做好了对陌生人道歉的准备,结果开门的就是许裕园。

    梅荀问他:“要我进屋吗?”

    两人上了床,衣服乱脱一气,全部甩到地板上,钻进被窝里热烈地接吻。过了一会梅荀掀开被子问,“套子呢?”

    “柜子里有吗?……”许裕园拉开床头柜看了一眼,没有,说可能在客厅里。天太冷了,许裕园衣服都脱完了,懒得出去找,抓着梅荀的胳膊说:“你直接进来吧。”

    “客厅哪里?”

    许裕园既想不起来,也不想下床,他在被窝躺了一会,感觉自己要凉下来了,“我会吃药。”

    梅荀去客厅里找了十分钟,没找到,下楼去买了一盒。许裕园听见他拆包装的声音,忍不住说:“我以为你会打电话叫人送,然后我们在等的时候睡过去。”

    梅荀拿出一片塞到他手里,“帮我。”

    许裕园已经没了刚刚抱在被窝里互相啃那股热乎劲儿,动作不紧不慢的给他戴上。

    梅荀让他趴着,手掌用力揉捏他的屁股rou,先用手指插了一会,再用勃起的性器在他的xue口来回蹭动。

    许裕园被他吊得不上不下的,很突兀地问:“你现在挺嫌我的?”

    “挺恨你的,怀着我的小孩,去跟别人睡。”

    许裕园顿时火大,想起身,被人扣着腰干进去,猝不及防叫了一声。

    梅荀把他钉在床板上毫不留情地干,咬着他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你知道自己怀孕。”

    许裕园心想那又怎样?流产手术都预约好了,他也没想过复合。他当时被谢宁气得崩溃,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好汉不吃眼前亏,许裕园快被干晕了,只好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气一下你……”

    “气我?所以你就让我亲手弄掉孩子?”梅荀的声音哽咽起来,“这样做对任何人有好处吗?伤害了自己,伤害我,弄死了那个孩子。你告诉我,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许裕园躺在沙发上流血,是梅荀的一场噩梦。把他弄伤了,把孩子弄没了,梅荀非常愧疚,他以为许裕园背地里不知道伤心成怎样,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哄他,生怕他哪里不舒服,哪里不开心。

    看到那张检查单,梅荀才知道这是许裕园自找的。梅荀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但也说得通的念头:“你故意自残,就为了让我心疼?”

    梅荀听到身下的人的惊喘声,有一个更荒唐的想法:“高中那一次也是故意的?”——梅荀明明记得自己发信息提醒过他吃药。

    “不要拿以前的事出来说。”许裕园态度很激烈,“你最好现在就滚出去!”

    许裕园会嗑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自然也会去怀孕流产。许裕园从十七岁就擅长做这种事,直到三十岁,也许一辈子都改不掉。梅荀快被他弄疯了,捏着他的后颈问:“你这个人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