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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隔山又隔海(反攻)

    许裕园回校前晚,梅荀要出席一个品牌活动。他下午飞过去,没等活动结束就提前离场,去赶晚上九点钟的回程飞机,努力履行“当日来回”的承诺。

    回到家里,许裕园想到他一刻不停地奔波了近十个小时,让他早睡,梅荀说自己在飞机上休息过了,现在精神着呢,拿出品牌商送的衣服来试穿。

    其中一件是学院风的白色针织衫,原本版型就很宽松,加上梅荀最近瘦了,V字衣领口露出一片明显的锁骨,袖口长及手背。梅荀不喜欢这种娇柔卖俏的风格,刚要脱下来,就看到许裕园两眼发直地说好看。

    梅荀:“你的品味很土。”

    许裕园跑进房间翻出一条绒面黑褶裙,说配这条裙子刚好——这还是几年前梅荀承诺穿裙子,许裕园给他买的,结果买回来梅荀就变卦了,裙子压箱底好多年,被搬家公司从租房里搬过来。

    许裕园料定梅荀看在自己要回校的份上,不会拒绝。

    果然如此。穿好以后许裕园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捧着他的脸痴迷地说:“你好漂亮。”

    万人爱的大明星在这种直露的赞美面前,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突发奇想问了一句:“所以你想上吗?”

    许裕园点头,毕竟过了今晚就看不见摸不着了,当然是想的。

    梅荀抓了一下他的裤裆:“我是说,用这里,上我,想吗?”

    许裕园怔住,脸突然间红了:“我,我可以吗?”

    梅荀啧了一声,伸长胳膊从沙发下面拿了润滑剂和安全套,塞到他怀里。

    许裕园鼓起勇气掀他的裙摆,给他脱下内裤,手指沾了润滑剂给他扩张,以每分钟五次的频率问:“感觉怎样?”“你还好吗?”

    梅荀说你再磨叽下去天都亮了。

    许裕园吻了一下梅荀胯骨上的纹身,说:“我想对你温柔一点,给你留下好的回忆。”

    “……”梅荀感觉到他把两根手指塞进来了,闷哼了两声,果然有些难受。

    许裕园征求他的意见:“可以不戴套吗?反正你不会怀孕。”没等梅荀开口,许裕园又说:“这个套子是你的尺寸,我戴不上。我现在下楼去买?”

    梅荀深吸了一口气:“不用,就这样上。你不准射进来。”

    许裕园于是两手按着他的腿根,把自己胀硬的性器插进去了。就算是alpha,直肠也是温热、柔软的,许裕园撑在他身上,一边抽动性器,一边用手为他撸动前端,嘴唇还在亲吻alpha的胸膛和小腹——总之,他是一个很有服务精神的上位者,一切以让对方爽到为主。

    毕竟,你在上面干了半天,下面的人没有反应,也挺伤自尊的。

    “你里面好紧啊,我好舒服……”许裕园脸红红的,“如果你可以叫床就更好了。”

    梅荀真受不了许裕园用陈诉性语气说下流话,刚想说闭嘴,就被顶到了敏感点上,喘声立刻大了起来。他用手掐住许裕园的腰:“园园,不要老是撞那里……”

    许裕园充耳不闻,一径地往他敏感点上撞,一边卖可怜:“我明天就走了,可以叫床给我听吗?”

    梅荀说不出“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梅荀对这个人说“不”时常会有愧疚感,“你……想听我表演叫床,还是真叫床?”

    许裕园说真叫。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梅荀终究没舍得他失望,许裕园用力撞他后xue的敏感点,撞得他身体发软、呼吸急促,快感逐步累积和攀登时,要看气氛差不多了,就叫了两句:“宝贝好厉害,用力干我……”

    谁知道许裕园这么禁不住逗弄,梅荀一出声,他就射出来了。

    许裕园射完也不拔出去,又抱着他亲,帮他撸下面,直到把性器拔出,从后xue带出一点jingye,梅荀才反应过来:“许裕园,你竟然敢射进来,你死定了!”

    许裕园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我会帮你清洗的……”

    梅荀按了一下额角,没好气地说:“你先躺好让我cao回来再说。”

    如果梅荀有统计,就会发现许裕园在那个夜晚说了不下二十次“我明天要走了”,既是撒娇,讨要一点平时没有的甜头,也是真的很不舍,很难过,又像是在提醒自己,这样的美好甜蜜明晚就没有了。

    梅荀被他这幅粘人模样弄得很心软,答应跟他一人一次,轮流在上位,做到半夜两人才一起去浴室里洗澡。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时,许裕园坐在床上懵了一会。他竟然上了他的alpha,还是三次,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好像一场梦。

    生理快感尚在其次,更是征服欲的满足,是互相侵占和互相拥有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密感,好像当他们抵达过彼此的最深处,就会永不相忘、永远相连。

    吃完早餐梅荀就送他去机场,梅荀不敢冒险陪他上楼,于是两人在机场停车场告别。

    分别时梅荀让许裕园登机时发信息给自己,他会坐在停车场陪他等,等飞机起飞后再离开。

    许裕园说好。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裕园摇头,但是又不走,明明没多少时间了。他左右手各抓着一个拉杆箱,垂头想了一会:“你可以多点来看我吗?上学期只来了一次……”

    梅荀立刻否认:“你记错了吧?我怎么可能一学期才去看你一次?我每次干完活都立刻……”话说到一半,梅荀突然想到自己确实只去了一次,改口道:“园园,你想想,你们一学期很短啊,四个月都不到……”

    许裕园说好吧。

    “会的,我会多去看你。”梅荀抱住他,吻了又吻,“宝贝,我爱你,一路顺利。”

    从东八区到西五区,隔山又隔海,日夜也交错开来。刚分开的第一个月最难熬,也最亲热,芝麻绿豆大点事都要互相分享,他们会有一段隔着屏幕的热恋期。

    第二个月到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完全适应了单身生活,两人都不是闲人,联系方式会从视频变成有一句没一句的文字聊天。

    更多的时候,许裕园不知道跟他聊什么。许裕园的生活忙碌且枯燥,一周休息不到一天,每天都在学校里打转,没有任何能说出口的新鲜事,只会不断问梅荀: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辛不辛苦?昨晚睡得好吗?什么时候能拍完?有没有人欺负你?粉丝麻不麻烦?

    问来问去都是老问题,许裕园想,梅荀大概也被问烦了。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来说,心里竟然觉得很生疏。

    许裕园是一个极度容易拘谨和生疏的人。二十多年都是如此,每当他离开一个地方,拥有的零星朋友关系就会自动清零。他既不冷漠也不傲慢,只是找不到和别人产生连结的方式,也学不会心态放松地与人相处。

    就算是在一起七八年的恋人也一样。同居一个屋檐下,他包容梅荀的强势和忽冷忽热,梅荀包容他的脆弱多疑和占有欲,他们很契合对方,双方都感到满意。

    可是一旦分居,对梅荀也许只是想念,对许裕园来说却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他的猜忌心日渐膨胀,他的占有欲久不能得到满足。他不断地幻想恋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的生活:新的朋友,新的地点,新的工作内容,新的工作伙伴,新的粉丝,新的困境,新的机遇,新的喜怒哀乐。而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生活只有一潭死水。

    许裕园相信,人是记忆的积累。日子一成不变,便不会产生新的积累;每天过不一样的生活,大脑就会增加大量崭新的记忆。所以许裕园会有一种,自己仍然站在原地,而对方走开了的错觉。

    他不喜欢一切在自己离开时,发生在梅荀身上的事。有时候他会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在同居时建立的熟悉和信任都消失不见了;有时候,在网上看他的访谈视频,或者时隔几个月再次见面拥吻时,他甚至会感到恋人变得很陌生,陌生到让他不知所措。

    从前许裕园会提醒自己,是我过于患得患失。现在许裕园却开始感到:我好像在失去他。

    出道第四年,梅荀跻身一线明星的中上游。上嘉传媒是做影视起家的,作为影视行业的三巨头之首,把握着影视圈的头部资源,把着名导演和演员都收于麾下,梅荀跟这家公司合作过几次,对方就有了挖人的意图。

    梅荀从籍籍无名到红遍大江南北,当年签下他的经纪公司对他仁尽义至,而这两年他的身价水涨船高,假如他单方面提出解约,会面临高达千万的违约金,即使新东家为他偿付一部分,剩下的金额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是付一笔巨额违约金,跳槽到资源充足的大公司去跟其他一线明星抢资源呢?还是安心在草台班子里当金凤凰?

    梅荀在为下一步走稳棋还是走险棋而犹豫不决时,一个意料之外的机会被送到他面前。他大学时的授课老师王魏——也是他非常喜欢的电影导演——看完他出演的以后,有意和他合作一部新电影。

    梅荀感觉像是天上掉下一块大饼似的。他近年来拍的东西多、杂,出演的作品从无脑校园剧、大制作商业片到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都有,质量稂莠不齐,他当然不算什么实力派演员——并非演技不好,只是资本和观众都期盼他展示颜值胜过演技——能被王导看上实在稀奇。

    梅荀的入行初衷是挣钱,挣钱养家,挣钱过更好的生活,挣钱逃脱一辈子给资本家打工的命运——他对下半辈子的幻想就是:挣够钱退出演艺圈后,当一名自由作家,有猫有狗有园园,生活没有经济忧虑,可以毫无顾忌地创作,不用急着把文字变现为金钱名利。

    所以他一开始对演艺事业没有太大追求,也不介意被人当成花瓶,只要钱到位了戏就可以开拍。

    后来他发现片场永远不缺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埋没千千万万人的青春和血汗才能大红大紫一个,幸运虽然暂时降临到他头上,可是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开。不想从神坛跌落,只有不断地投入更多。

    他不再为了钱演戏。他想,他还能做得更好,他还可以更红,获得更多的喜爱、赞誉和认可,拥有更大的成就。他想,他绝非别人口中的漂亮废物,他完全可以把戏演好,可以得大奖,可以跻身顶流。

    王魏约了梅荀在酒店见面,他开门见山地谈起自己的新作。

    剧本开头是一个叫小远的少年去坐火车。小远刚刚丧父。小远的父亲一年前得了绝症,带着传家宝失踪了几个月,直到生命垂危才回到家里。

    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去找他年轻时的情人成溪,并把作为传家宝的玉佩给了成溪。小远家境贫寒,不忍让母亲伤心,决定辍学去找成溪要回玉佩。

    小远的父亲结婚后,成溪搬到一个边境小镇当化学老师,二十年未婚。成溪不愿意见客,小远就睡在他家的草房里。

    北回归线以南的夏天湿热多雨,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成溪终于开门让小远进屋避雨,给他丢了一条毯子,让他睡在客厅沙发上。

    成溪认为玉佩已经送出,没有讨回的道理,他说:“让你的死鬼爹来讨,我有可能考虑交还。”小远生气之余,干脆赖在他家不走,计划把他吃穷,反正母亲也养不起他。

    有一天夜里,成溪被雨声吵醒,去院子里收衣服,抱着衣服从外面走回来时,小远把他压在沙发上……

    第二天成溪把玉佩还给他,给了他一把伞、一笔路费,让他回家。

    小远同意了,下午却又绕回来,说路上遇到邮递员,收到母亲的信,母亲已经去外地投奔亲戚。小远说他现在不需要玉佩了,需要一个落脚之地。

    成溪没有戳穿他明显的谎言,换来了一段荒唐又糊涂的时光。两人在雨天时性欲格外高涨,而那个夏天雨几乎没有停过。后来小远去镇上唯一的酒吧当招待,人人都被这个异乡少年所吸引,有一次他在酒吧后巷和舞女zuoai。

    成溪每周末都骑车到河对岸去给学生补课,有一天下起了大暴雨,小远去河对岸找他。小远发现成溪从来没有给学生补课,河对岸的林子里有几间破败柴房,里面堆满了化学仪器。

    成溪回家后,发现院子里晾着小远的湿衣服,问他今天去哪了。小远吓得嘴唇发抖,成溪和他在沙发上zuoai,做到一半时,成溪从茶几的夹层里摸出手枪,让子弹贴着他的眉心穿进去。

    小远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眼神就凝固了。刚到小镇时,他在镇上闲逛被警察盯住,警察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监视成溪,警察告诉小远,成溪和本地一个毒枭往来密切,或许成溪就是毒枭本人。小远把钱寄回给母亲,但他从来没打算揭发成溪。

    成溪把小远的尸体拖进后院。有人在敲门。

    是一个满脸衰颓的女人,问他,小远有没有在你这里?

    成溪说他来过,然后走了。

    女人离开时,突然转身问成溪,能不能把玉佩还给我,求你了。

    成溪没有告诉她,玉佩其实一文不值。他伸手去摸口袋,手指一痛,才发现玉佩已经碎了,扎破了他的手指头。

    王魏让梅荀谈了对角色的理解,收到了满意的答复。梅荀却有些好奇:“王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我?”他开玩笑地问了一句:“顾念师生情谊吗?”

    没想到王魏点点头,他承认:“有一点。你的课堂作业很出色,让我印象深刻。”王魏至今记得梅荀的作品,青涩但是饱含灵气,文字背后必定不是俗人。

    敏感敏锐的人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容易脆弱厌世。梅荀的感知力非常强大,内心却好像有一层密封罩,不会让从外界感知到的东西去损害他的内心,所以他很适合表演情感丰富却富有疏离感的角色。

    王魏看了他的以后,确定电影里那个人的眉眼,就是他想象中的小远的样子。

    梅荀问:“老师打算找谁来演成溪?”

    王魏说:“不知道我请不请得动你老板。”

    梅荀并不惊讶,他知道王魏和周宇合作过几部电影,周宇之前还是王魏的御用男主之一。

    “他这两年都不太愿意演了,可惜。明明我觉得他状态不错。”王魏说,“对了,电影里小远和成溪有三段床戏,尺度比较大,不可以用替身,你接受吗?”

    梅荀刚刚已经从剧本里看到了,他说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