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风神织羽

    锦锦被迦璃接走之后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迦璃忙完魔界内乱又忙着自己大婚，请帖堆起来都比自己高，哪有空管锦锦在天宫里怎么玩，但仙娥们告诉她，雪貂把她拍成重伤，洸天尊知道自己宠物闯祸只好亲自把锦锦带回三十三重天治了。

    那时锦锦才知道，原来银发童颜的男子，正是洸天尊……

    再次见到洸时，已经是一万年以后，洸连迦璃的大婚都没去，差仙使送个花瓶来就算了，这回出来是因为天帝登基，他老人家好歹也来看一眼便算，锦锦正好代替哥哥来参加表姐夫的登基仪式。

    锦锦觉得洸这般神仙应该记不得一万年前自己的傻雪貂把一个小姑娘拍成重伤的事，锦锦以人形出现的时候似乎认不出来，她想当面对洸道个谢，那回本是她贪玩误闯步虚亭打扰天尊，还让天尊亲自带她回三十三重天。

    但洸假装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只好等典礼结束再去，但锦锦连他身边的雪貂毛都没摸到，洸就走了，织羽上神看着她背影，多嘴一句道：“小殿下这回倒不吵闹，难怪天尊不认得。”

    锦锦失望答道：“本想亲口向天尊道谢，奈何他老人家脚步匆匆。”

    在她身后的织羽上神微微笑道：“本神倒是想找天尊下棋，小殿下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上三十三重天。”

    看着织羽上神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锦锦赶紧跟在她身后上三十三重天，上回迷迷糊糊没看清楚，总觉得三十三重天和九重天差不多样子，都是仙气缭绕，这回看清楚了，三十三重天的仙气比九重天更缭绕，却异常有一股圣洁的感觉，仿佛身心都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织羽上神是与洸同一个时期打天下的上神，只是她不爱出风头，只愿在闲职之位消磨时间，是少数能与天尊聊得上几句家常的神仙，护卫看是织羽上神来了，都毕恭毕敬，在殿上熟悉地坐到洸身前端起案上烹的茶水，自己倒茶喝。

    “最近怎么老是喝甜的，一把年纪不怕掉牙吗？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少万岁了也不注意保养。”织羽上神一边喝着天尊烹的茶，一边吐槽道。

    锦锦看得目瞪口呆，天尊是这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神祗，连哥哥平常看不惯他也不会当面说半个字，织羽上神怎么就像和一个老朋友闲话似的？

    洸见有外人在没搭理她，看了锦锦一眼，目光交错的时候，织羽上神很知情识趣介绍道：“前些年你的沙雕不是重伤过极乐的公主嘛，她来谢谢你帮忙疗伤的。”

    “天……天尊……我叫白锦锦，谢谢天尊一万年前治好我身上的伤……”锦锦吓得有点语无伦次，天尊别过脸去没说话，锦锦知道自己地位压根没资格上三十三重天，忙不迭转身就跑，嘴里还胡乱说着谢谢天尊谢谢天尊。

    确认锦锦自己跑出三十三重天之后，洸才对织羽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你知道我不想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的。”

    织羽冷笑一声，把洸烹的茶倒掉，重新在茶罐之中取出平常放在殿上的花茶，漫不经心道着：“记得那些事的，就剩下我了吧？其他都不在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

    “始终我不该现在就出现。”洸摇摇头，接过茶壶放在炉上，语气很温柔，“我现在是天尊，比她年纪大好多万岁呢。”

    织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点惊讶，忍不住笑意，笑道：“那沙雕伤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嗷。”

    洸想起雪貂一爪子把锦锦拍成重伤的情景，还是皱皱眉头：“我按都按不住，那傻子护主，看到异常出现一爪子就下去了。”

    “一百多万岁的雪貂和三万岁的龙狐，白锦锦还有命就不错了，”织羽闻到仙叶蓝的罐子没盖好，闻到那股味道忍不住干呕几声，“呕……”

    洸翻着白眼给织羽洗茶具，看她嚣张嘲讽的模样，心中充满无奈：“你六根最不净了，别做错什么有失上神的丑事。最近你腰粗了点吧……”

    “去你的乌鸦嘴，不是你，老娘泡遍六界九州，用得着现在去种花？”

    织羽上神本是被封为风神，奈何风神地位太高，没神仙敢高攀，织羽只好辞去风神的位，要了个闲职去种种花，结果依然没有神仙敢高攀上神。

    洸看过三世书，织羽这辈子本有大好姻缘，奈何身份悬殊彼此错过，当然不敢告诉她知道，每回说起这些事时只能扯开话题：“我有点想‘他们’了，当天尊好累，你要不要也当？”

    “拒绝。”回答是意料之中，不然几十万年前退位，早就是给织羽而不是天帝了。织羽是“他们”之中，现在还在他身边唯一一个神，所以织羽可以为所欲为，除了在外人面前给洸留点面子外，私底下丝毫面子都不会给。

    织羽继续温柔细道：“她出生的时候，你说小孩子要成年再说，两万岁成年的时候又说太早了，现在四万岁都能成两次年了，还这样躲藏。”

    “我真的总不能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说喜欢吧？”洸委屈地嘟哝着。

    “你敢这样做，白眠直接就杀上来当天尊了。”

    白眠有能力这么做，只是他并不想这么做，无论是白眠还是白锦锦，他们的前世如何只剩洸和织羽知道，白眠这辈子天生强大，极乐君主的位置有点委屈他了，别说当天帝，哪怕他杀了洸自己当天尊都不是什么问题，原因只是他不想。

    “他们”是一个禁忌，是上古创元时期和洸最早并肩而战的人，当时的他们没有以谁为尊，死绝到只剩洸和织羽，织羽不想管事，强行把洸推了出来当门面，一来二去洸就成带领创元的统帅，渐渐就成了天尊，而“他们”，也成了一道只剩洸和织羽知道的传奇。

    “让你徒弟们去挡住呗，兴许能挡好一会儿。”他开玩笑道。

    “都没个有出息，扫兴。”只能无奈相视一笑作罢。

    其实织羽的徒弟不是都没出息，最近收了一个小徒，是玉石化仙，原是一颗翡翠石头，受到日月精华万年，有点灵气就开始修炼，飞升化仙后，织羽瞧他乖巧就收为徒弟，赐名元始仙君。

    元始仙君比那些师兄师姐有出息，六根未开就升仙，比很多生来是神仙的旁人要六根清净多了，加上天宫的规矩大部分都是给那些修炼为仙的仙者遵守，元始仙君总比旁人乖巧听话，织羽也愿意多教他几分。

    再者，织羽和洸的感情像是家人，她很清楚洸心里怎么想的，见茶水烹好时的轻烟，想到一点事：“想起了点‘他们’的事，白眠长守极乐应该不知道，最近呀蓬莱洲出了一个仙女，提到白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嗯。”

    织羽向来不是温柔的性子，只是提到“他们”，织羽再冷心冷肺也会温柔起来，这些事也得从上古说起，“他们”都是来自蓬莱洲，六界九州初始一片混沌，“他们”都是被蓬莱神洲选中的灵魂，才会在蓬莱洲滋生而长，上古创元史之中只提了洸是这么而来，连织羽也没提及过，更遑论在上面压根没出现过的“他们”。

    而出生时六界九州行雷七日的白眠就是“他们”之中其中一个转世……没错，连白锦锦也是。

    前世的白眠与白锦锦仍是兄妹，死于战争，白锦锦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但白眠的出生惊天动地，唯一一个还未成年就飞升上神，所以洸和织羽基本默认白眠是记得前世之事，几十万年来白眠都没出过极乐，即使继任极乐君主，白眠也没上天宫向天帝行礼，洸更是觉得白眠是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不说出声而已。

    对于白眠的无礼，天宫也只能纵着，六界九州不是个个都像魔界那么怂，极乐和冥界相依相连，联手反上天界秒秒钟换天帝压根没问题，现在白眠只是单纯不想搭理罢了，若是白眠记得前世之事，那现在便只是单纯给织羽和洸一个面子。

    说起蓬莱洲，那是六界九州之外的圣地，不容任何进入，平常明面上让织羽去侍弄花草，实际上织羽几万年都没去，也不想去。

    洸即使知道蓬莱洲上新滋生的神仙是谁，他也不敢去面对，求织羽想办法告诉白眠，当是给白眠的礼物。

    蓬莱洲上出来的神仙就只有“他们”，此时在蓬莱洲上复活的上神，前世便是洸的jiejie——在同一株雪参花出来的神女，此时六界九州多了一位上神——璩瑠上神。

    她的名字依然没变，是织羽取的。

    璩瑠和锦锦一样都是白纸，什么时候从蓬莱洲出来，什么时候就是她的年纪，璩瑠就成了以上神身份出生的神女，身上的神力是洸亲自传的，法术是无师自通，璩瑠在天地间的地位一下子就被尊了起来。

    这么高调的出现，直接引起六界九州的目光，当然包括了极乐。

    送给白眠的礼物是这次的见面，至于后面白眠如何把握就看他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