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系统

    初秋微凉，窗外的蔷薇花即将凋谢。

    空中积云翻滚，随着气象局一记高射炮的助攻，滂沱大雨轰然而下，把正准备出院的程恩浇了个透心凉。

    医院对面是个BRT站台，车流如梭，贴满了违章停车的罚单。

    拎着一大袋子药，程恩左右张望：“1204病床的患者已经出院了吗？”

    护士大刀阔斧地翻着病历：“1204？”

    “对啊，和我一个病房的。”

    程恩看到旁边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孩子，面对针筒瑟瑟发抖：“喏，差不多他这个样子。”

    “啊呀，这就奇怪了。”护士摇头，“1204没有人住啊，那间病房只有你一个人。”

    “WIF？！”

    程恩一脸惊悚：“难道我遇到鬼了？”

    “什么，有鬼？！”

    那个孩子‘哇’地扑进了母亲36D的怀中，哭得医院天花板都在颤抖：“我～要～回～家～！！！！”

    母亲一记天马流星拳：“回个屁！”

    孩子父母显然身经百战，他爸利索地把儿子从地板里抠出来，向护士道歉：“请问脑震荡挂哪个科？”

    “楼下。”

    护士把病历本还给他：“记得挂专家号，这下不用打针了。”

    程恩站在门口，回头望向12楼的病房。

    秋天的天空湛蓝悠远，总让她想起那个月光皎洁的梦境。

    冰冷的风中，少年坐在窗台上摇晃着双腿，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有黑色的羽毛飘落下来，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把她从华灯璀璨的现实割裂开来，有种渗透灵魂的寒冷。

    “但你已经不是她了。”

    少年叹了口气，“时光能抚平灵魂的伤痛，也会带走一切。”

    “你看，”

    他摊开手，“命运就是这样无法捕捉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一说吗？

    程恩对此持怀疑态度。

    命运无非是一些不尽如人意，不能由自己掌控的事情。

    就像播撒下种子之后，不可能天天下雨；买彩票之后，不可能100％中奖一样。

    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命运。

    那么命运还真是职业背锅侠啊。

    隔壁的床位上空荡荡的，连个褶皱都没有。

    正如护士所说，这里只有她，没有第二个同病相怜的难友。

    所以，如果月夜下那个诡异美丽的少年不是梦，就只能是她感冒太重，产生了幻觉。

    但幻觉会看言情吗？

    程恩从包里掏出那本，其中一页上，折了一个角。

    那是最终篇【世界之书】上的一段描写：

    奥萝拉问路西法：“只要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会获得和平吗？”

    路西法回答她：“不会。”

    “即使安娜成为女王后，愿意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献祭给你？”

    “我是地狱之主。”

    路西法说：“只有高洁的灵魂，才能成为我的祭品。”

    “那我是吗？”

    青年收拢六对黑色的巨大羽翼。

    麾下恶魔大军将整个圣帝国围得水泄不通，累累尸骨铸就了一个巨大的王座。

    他在王座上，偏头看着她。

    一如窗台上那个望着她沉默不语的纤细少年。

    “和我做个约定吧。”

    路西法说：“如果…….”

    如果什么呢？

    这一页的下半部分被撕去了，内容戛然而止。

    程恩想，无非就是女配舍己为人，炮灰自己，成全大家，完美诠释了功成身退这四个字的含义。

    妙啊。

    合上书本，她掏出手机：“BOSS，关于我整理好的稿件，明天抽个时间……”

    旁边有人大喊：“刹车失灵啦！”

    啥？

    大家扭头，一辆货车扭着S步伐直冲人群而来。

    前面一个小胖子吓得呆在原地不动了，程恩扔下手机，一把推开他：“快跑！”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程恩从混乱中醒来。

    四周黑漆漆一片，隐隐听到哭泣声和救护车的轰鸣，她躺在红色的液体中，隐约看到空中有黑色的羽毛落下。

    因为疼痛而麻木的大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欢迎绑定命运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