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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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时，风格揪着炅异的后领子把他给拎了出来，“要下车了。” 小孩儿被闷得脸颊酡红，傻子似的也不知道出来透口气。 等车停稳当了，两人下车，风格揽着炅异的肩膀往前走，明显感觉到她的崽崽快要顺拐了。 她指了指前面那条巷子，“喏，这个站下来，前面就是我家，就那个巷子，你来过的。从学校出发到这里只用二十分钟，方便吧。” 这条巷子与整个小镇格格不入，像是被遗忘了似的，里面住着的多是一些老人，白天时也很安静。 别处欣欣向荣，这里死气沉沉，难为风格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这两扇门还是后来安的，之前那个简直惨不忍睹，收废品的都不要。”风格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回头拉小孩儿时读懂了炅异眼神里的意思，忙笑着解释道：“您千万别可怜我，我这也是凑和着住，没有出去租房子纯粹是觉得没必要，一个人住着独院简直不要太爽，离学校还近。我也没有什么老房子不能卖的讲究，考上大学我就给它卖了，以后专往大城市租房子。” 炅异好奇，“不买房子吗？” jiejie喜欢租房子住？ 扎心了，崽。 风格干笑：“那还要多攒几年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 炅异想让风格住他家的房子，想让风格花他的零花钱，可他知道，风格是不会要的。 “进来吧，要午休吗？” 风格家还有一张床，只是有些年头了，而且不常用，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她的小异崽崽如果要午休的话，可以躺她的床上睡一觉，大不了她下午在考场睡。 “不午休。” 风格扔掉书包坐到了电脑前，“行叭，我要画画，你去……你还是去睡吧。” 她不太想让炅异看着，让别人看自己画画的过程想想就好羞耻，这和当众被念作文有什么区别。 炅异摇头，他径直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电脑旁边，乖乖坐下看着风格。 “看jiejie画。” 还挺自觉。 风格拿他没办法，两只手拍上了炅异的脸颊，挤压出来一个好笑的表情，她打趣道：“不叫风格和格格了？” 前几天炅异可还是故作沉稳叫她名字呢，一点也不甜宝。唉～果然，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就要开始随心所欲了。 话说，小孩儿皮肤真够水灵的，还很紧致有弹性，比风格的皮肤还要好。 人比人气死人。 炅异装傻，大着舌头表明立场：“要叫jiejie！” 他在风格的魔爪下艰难咧开嘴巴，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呵呵傻笑。不管，反正jiejie和他在一起了，称呼不重要。 表情更滑稽了。 “哼～”风格看着他高兴就想使坏，她卸下手上的力道，抚上炅异的脑袋，小卷毛是怎么长的，蓬蓬的像一顶小蘑菇，梳头时会不会打结？ 小孩儿呲牙咧嘴活动脸部肌rou，表情刚恢复正常，就听见风格慢悠悠开口，“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成功吊起了某人的兴趣。 风格露出神秘的微笑，她语速极快说出选项，“去看你的三科笔记。” 炅异：“！！！” 是魔鬼吗？ 他第一天谈恋爱，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样子都不放过他？ 风格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警告道：“这次考试如果不让我满意你就完了，我告诉你炅小异。” 小孩儿眨巴着眼睛看着风格，脸上明晃晃写着委屈巴巴四个大字，眉毛都要皱成毛毛虫了。 “卖萌也没用，小异同学。” “哦，那我去睡觉。” 风格：……天呐看笔记是有多折磨人，小异崽崽竟然能为此放弃看她画画。 唉～今天又是一直叹气的一天呢。 风格打开电脑，调出常用的软件，连接好数位板开始干活儿。 炅异脱了外衣和本体围巾，钻进了满是风格味道的被窝里，深吸几口气后才钻出来，只露出个脑袋，侧着身子看向风格的背影。 屋子里都打通了，躺在床上能直接看到厨房，看起来好像很久没开火了。家居都半新不旧的，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风格的电脑了，哦还有这张床。 床是真的舒服，很软，炅异躺进去就不想出来了。鼻尖又是熟悉的柠檬香，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薄荷香，是jiejie的信息素吗？ 他把枕头边的长头发捏起来扔到地上，看着房间里的家具和物什，突然问道：“jiejie，你有钱吗？” 风格：…… “那得看有钱的定义，和你是不能比，但是足够我生活和应急了。” 风格手上不停，面对着炅异这个扎心的问题也能泰然处之。 要微笑着活下去。 炅异看着电脑屏幕上画了一半的画，神神秘秘地说：“jiejie过不下去了，记得和我说，我瞒着mama有小金库。” 果然还是小孩子，有了秘密就要马上分享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风格笑：“好啊，过两年要忙竞赛、保送和高考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画画的时间就少了，到时候你养我。” “嗯！”炅异心满意足闭上了眼，被窝里太暖和了，他有预感，从不睡午觉的他一会儿要睡着了。 酝酿睡意间，炅异唔唔哝哝又问：“jiejie想要去哪个城市上大学，京城吗？有考虑国外吗？” 风格还真没想过国外，她用笔头蹭了蹭头皮，应付小孩儿：“国外啊，国外那么大，不知道要去哪里，我都不了解。” 又过了会儿，风格都以为他睡着了，小孩儿才搭腔：“你是去上学，只要了解学校就行了。” “……也是。”风格低声闷笑，逻辑鬼才炅小异。 她的仔过了会儿又问：“那jiejie要去国外吗？小异陪着你。” “宝贝儿。” 炅异低低一声，“嗯？” 风格措了一下辞：“我都十七了，其实现在靠着画画也能找到工作，但是还是脑子一抽选择上学了，不然也遇不到你，对吧。” 风格画完一个配饰，保存了看整体效果，她眯着眼睛审视角色图，觉得还缺了点东西，是什么呢。 “嗯……”炅异快要睡着了，他不明白jiejie说的话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所以啊，我更相信缘分，说不定哪一天，我看到了哪一所学校的信息，我就非它不可了呢，无论国内国外的。” “……哦，明白了。” 好像明白了，不知道。 待听到小孩儿绵长的呼吸时，风格才呢喃道：“就像遇见了你，就非你不可了。” 风格说完自己都惊到了，这就非他不可了？ 是的吧，炅小异这么乖宝，这么可爱，她当然喜欢了。没了炅小异，她上哪里再找一个小甜豆。 就要非他不可。 有了，风格在角色额头上加了一件饰品，一个简单的金属箍，吊坠是一小颗红豆。 完美。 …… 炅异睡觉的时候呼吸声音很明显，风格快愁死了，炅小异怎么还是有鼻音，感冒拖拖拉拉再不好了。她就在小男友的呼吸声中，把自己近期最大的画稿给完成了，效率奇高。 熟练地把稿件保存发出去，她看了眼手表，还有点时间。 看着这块表，风格突然想起小孩儿上次要送她表的事情了，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她说还能凑活着用，还说应帆的钱不用白不用，所以小孩儿今天才会说自己有小金库？ 啧～炅小异这个人，他……太让风格窝心了。 越来越喜欢他了，风格恨自己以前是个傻子。 她搬了把小板凳放在床边，自己坐下来托着下巴盯着炅异的睡颜看。小家伙侧着脸睡的正香，脸颊被热气熏染上一些红色，还被枕头挤得微微嘟起了嘴，也不知道有没有口水流出来。 这张脸，她连着看三天都不会厌烦，小孩儿太会长了。 “宝贝儿？乖宝？小可爱？小异崽崽？起床啦～” 炅异皱了皱眉心，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他哼哼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嗯……jiejie。” 男孩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迷蒙。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风格耳朵麻麻的。 竟然没有起床气，小孩儿一定是幼儿园里最乖的小朋友。她倾身在炅异额间印上一吻，摸了摸他的脸颊，“起床了，好不好？” 男孩揉了揉眼睛，乖乖答道：“好。” 风格扶着他坐起了身，第一时间拿过外套帮他披上，生怕他一热一冷的再着凉。 她把板凳踢开，向正屋桌边走去，“宝贝儿，要去洗把脸吗，我帮你烧水，很快的。” 炅异套上了外套的袖子，提高音量对风格说：“不用麻烦了，凉水就行。” 风格去外面接了水，把水壶放在底座上按下开关。 “需要的，烧了水正好带走去学校喝，今天学校热水器水管坏了，你拿保温杯了吗？” 炅异围好自己的本体围巾，指了指那个超大号书包。 “在书包里。” “我帮你拿。”风格拉开书包拉链，哇哦简直是要啥有啥，保温杯不说，里面竟然塞了好多袋牛奶，怪不得小孩儿能随时随地拿出一袋牛奶来。哇塞还有一条备用围巾、口香糖、小包手纸、笔袋和湿巾……哦还有一个笔记本。 “宝宝，你背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炅异在弯下腰穿鞋子，他听了风格的话摇了摇头，手指灵活系好鞋带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拘谨地盯着风格……手上的笔记本。 里面夹的都是风格给他的画，这要是被当场抓包了岂不是很尴尬？ 风格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她放下笔记本，转身指着炅异的头发笑了笑，“你的头发都翘起来了。” “啊……” 小孩儿茫然地看向四周。 风格提醒道：“脸盆那里有梳子，话说你的头发不会打结吗？” 炅异用脸盆里的水打湿了梳子，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头发给压了下来，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没少干过。 “短头发还好，多打理一下就行。” 炅异没说的是他有八百套护发套装。 日常糙到不行的风格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摸着手感一级棒。” 炅异抿了抿唇，jiejie夸他了，开心。 “嗒～”电热水壶自动跳转断电，风格给炅异换了一盆凉水，又往里面兑热水调温。 “洗吧。” 她拿着水壶又把两个保温杯给加满了水，这才把剩下的水渍含量超标的水给倒掉了。 回来的风格着急忙慌开口：“那个你将就着拿卫生纸擦脸吧，没新毛巾……了。” 炅异放下毛巾，疑惑地看向风格。 “好吧……” 这是风格不讲究，小孩儿不嫌弃就好。但凡换一个人，炅异必得挨削。 问，谈恋爱第一天男友用我的毛巾合适吗？ 风格背起了书包，拿着家门钥匙问道：“走吧？” “嗯。” “咦？”炅异背起书包时，忽然疑惑出声。 怎么变轻了？ 风格无奈：“我帮你背了点，走吧，小仓鼠。”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习惯，小仓鼠一样要储藏粮食吗？ 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背着死沉死沉的书包，不利于健康发展，她理所应当要分担一点。 回学校的公交上人很少，有很多的空座位，两人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来。 炅异失去了被搂腰的机会，内心里无限惋惜。 风格习惯性用手扶着前面的椅背，露出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来。 这逃不过眼尖的炅小异，他讶异问道：“你的手表呢？忘了戴了？考试怎么办？” 风格随口说了句，“丢了。” 什么嘛，炅异吃午饭时还见到了，会丢在哪里？ 他看着风格似笑非笑的表情，大致有了猜测，他兴奋道：“我给你买新的，当礼物送给你。” 风格欣然应允：“好啊。” 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我和应帆……” “我明白的，jiejie不用解释。” 风格好奇，“你明白什么？”她自己都没太搞明白，炅异小朋友又是怎么明白的。 小孩儿晃了晃脑袋：“我和jiejie才是真爱，竹马抵不过天降！” 什么鬼？竹马她明白，是应帆，天降又是什么？天降雄兵？炅小异？ 炅异搂着风格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明：“天降就是从天而降的命定之人，也就是我！” 什么鬼啊，苍天，她和炅小异已经有代沟了吗。 风格极力憋笑，反问道：“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男孩愣住了，jiejie是什么意思？他盯着风格的眼睛看了会儿，发现她没有在开玩笑，登时就要委屈哭了。 “不是吗？”小孩儿蔫儿了下来，松开风格坐正了身体，鼻子都要栽到围巾里了。 对哦，他又不知道jiejie愿不愿意拿他当命定之人。 风格烦死了自己的恶趣味，自己造的孽哭着也要补偿回来。她学着炅异，搂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话：“宝贝，你内向，不轻易喜欢上一个人。而我呢，臭不要脸说一句，我谁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更难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啊，遇到这种问题，你就仰起自己骄傲的小下巴，勇敢地说是！” 她补充道：“你我就是命定之人。” 连续不断的热气吹在耳边，炅异意识到某人又在逗他，羞得耳垂变得通红，他嗔道：“你又逗我。” 早上告白时也是，他怎么不知道jiejie有这种恶趣味。 风格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低笑，“那你让不让我逗啊～” 来了！送命题！ 炅异警铃大作，最后还是想循着自己的本心来回答：“……让，但是你要记得哄我。” jiejie喜欢他才会逗他，再说哄他时还会说很多情话，他要再相信jiejie一点才不会上当。 风格受到会心一击。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满口答应道：“好好好，哄你，宝贝儿，我爱死你了。” 她的小甜豆太可爱了。 …… 两人下了公交车，并肩往学校里走。 风格觉得有些话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不然真等陷进去了，万一真有个意外，两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她放缓语调，轻声道：“仔，你就不怕我真的骗你吗？” 炅异站定，疑惑地看着风格。 风格严肃地假设：“万一以后真的变心了呢，我们谁都不能打包票。” 毕竟年龄都太小，变数实在太大。 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信。 “不怕，风格，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是因为我喜欢的就是富有责任感的你，就是表面和谁都能处的来却死守心门的你。如果你真的要骗我，那你就不是你了，我也就不喜欢你了，自然能看清你……jiejie不要真的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我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也不会因为恋爱就失了心智。爱你之前我要先爱自己，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我要拿一个完整的、有健全人格的我自己来面对我们的关系。” 这还是风格第一次听见炅异说出这么长一段话，绕口令似的。 少年稚气的脸庞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坚韧，他不会因为谈恋爱就把自己给搞丢的。 这一点又何尝不是风格喜欢的地方呢。 意识到氛围过于沉重，炅异卖了个憨：“当然，你如果敢骗我，我就用我的小金库雇人来打你，哼！” 嚯，明明还是她熟悉的炅小异。 风格伸手搂住了炅异，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炅异耳边说：“我可怕死了，我要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骗你，相反，我还要一直爱着你。” 看，说出自己的“爱”，其实并不难。 风格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满意了吧，进考场吧。” 炅异捉狭地看着风格，忽然走上前踮起脚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般快速撤离。 不等风格有什么动作，他快速闷头跑回了教室里，留下了一阵奶香味。 留下风格在风中凌乱。 她这是被……强吻了？初吻没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坐在考场里的炅异面上强装镇定，背地里手指却紧紧绞着自己的围巾。 他要疯了，亲的太快一点感觉也没有，只顾着紧张去了，要后悔死啦！ 就这样，两人留下了一个并不美好的亲吻初体验。再后来，这个初体验成了一个专属于风格和炅异两个人的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