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海，这么晚，你还不回去吗？”眼看着快十点，齐大壮担心地问。 太晚回家很危险，容易遇到坏人，上次邹海被两个流氓拉进巷子里抢劫，幸好他及时经过救了邹海，否则邹海一定会受伤。那次之后，齐大壮就不太放心邹海大晚上一个人外出。 “谁说我要回去。”邹海指着病床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说：“今晚我在这睡。” “那么小的沙发，你怎么睡得了？”如果不是腰扭到不能动，齐大壮一定会跳起来。怎么能让邹海在沙发上委屈一晚上，邹海在家里都是睡席梦思的。 虽然齐大壮不知道什么是席梦思，但是他知道席梦思很柔软，睡起来特别舒服，在上面躺着一点也不想起来，这种舒适只有在邹海家过夜才能享受到。 “我不在这里，要是你想上厕所，还等着憋到天亮？”邹海没管齐大壮，将从护士那里要来的被褥铺好，直接躺进被窝里。 “小海.......”齐大壮其实想让邹海上来和他一起睡，可是他太胖，病床根本没办法再躺下一个邹海。要是他瘦一点就好了，和邹海一样瘦，就能把床分开邹海一半。 邹海不耐烦地打断齐大壮罗里吧嗦的话，“闭嘴，我要睡觉了。” 话音一落，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窗帘紧紧拉着，只有门缝能透进一丝光线，可丝毫没有用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齐大壮一直望着沙发的方向，直到，眼睛痛的流泪才闭上。没一会儿，困意渐渐来袭，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蹭了蹭便睡着了。 听着病床上传出的绵长呼吸声，沙发上的人轻轻说了声，“傻子！”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东方刚吐出鱼肚翻白，邹海悠悠掀起眼皮子，今天他有事，没办法在这里陪齐大壮，看了看时间决定给齐大壮买了早餐再走。 邹海出去没多久，齐大壮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昨天出车祸后他没再见过自己的手机，以为掉在马路上，没想到有人帮他捡回来，放在枕头底下，不出意料，是家里打来的。 “哥。” “小德！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对哦，呵呵。”齐大壮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每个月风雨不改都会有一通电话。 “哥，你吃早餐没？”齐文德关心地问。 很少被家人关心地齐大壮愣了愣，才回答，“还没，你呢？现在还没上课吗？” “今天早上没有课。”齐文德说。 “哦。”齐大壮很少和弟弟meimei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那个……”齐文德吞吞吐吐。 “小德，怎么了？”齐大壮追问。 客套地寒暄两句，齐文德直入正题，“哥，我们社团要旅行，每人要交一千块。” “什么？一千块？那么多？”齐大壮吃惊，去个旅行竟然要那么多钱？ “我们是去三天两夜，吃饭，住宿，车费，加起来算便宜的了。”齐文德说。 一千块，可不是小数目，去三天，玩了回来就没了，家里还欠了不少钱，房子也没装修，钱应该用在必须要用的地方上，旅行，其实可以不去的吧？ “小德，不能不去吗？”齐大壮犹豫着开口。 “哥，你说什么？大家都去，难道就我一个人不去吗？”齐文德听到齐大壮的话很生气。 “可是一千块太多了，我……”尽管昨天刚得到三万块赔偿，但齐大壮目前不想动用。那是给家里装修房子用的，房子弄好，他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如果我不去，他们一定觉得我不合群，那我就没办法在班级立足了。”齐文德沮丧地说。 齐大壮握紧手机，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读书的时候，有一年学校举行秋游，到市里的公园玩。每个学生交10块钱，他当时特别想去，一是没去过那个公园，二是大家都去，他不想成为例外。 最后他没有去成，因为弟弟meimei要去，一次性让三个孩子去，负担太重，所以作为哥哥的他，只能下次再去。 可是……那时他已经初三了。 从公园回来的弟弟meimei一直兴奋地和父母说公园里好看好玩的趣事，逗得父母笑逐颜开，他却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偷听，说不羡慕是假的。 第二天回到学校，老师让大家写一篇旅游后记，全班都提笔写，只有他一个人拿着课本在温习。听着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齐大壮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跟班里的氛围完全无法融合。 “那好吧，钱我过几天转给你。”齐大壮心疼地说。 “后天要交钱，你不能今天转吗？”得到齐大壮的答应，齐文德态度马上三百六十度转变。 “我……” 齐大壮正想怎么把受伤的事的事告诉家里，下一秒，电话就被夺走。抬头一看，是邹海，手里还提着皮蛋瘦rou粥和豆浆。 “小海？” 邹海没理齐大壮，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关上门后对那头的人说:“是齐大壮的家人吗？” “……我是，你是谁？”齐文德迟疑地问。 “齐大壮昨天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他的左腿和右手粉碎性骨折，现在在市人民医院。”邹海嘴角噙着冷笑，“还有，事故责任大部分在他，我的车被他刮了三条痕，已经送去修理店，修理费用大概两万，他说没有那么多钱，钱都寄回家里，你是他的家人，这笔赔偿......” “两万块？我家没钱，你要找就找他。”齐文德听到齐大壮住院的时候心已经提起来，再听到齐大壮撞坏别人的车，要赔两万块，顿时傻眼，生怕被赖上，连忙挂断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忙音，邹海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推门进屋。 “小海，你和小德说什么了？”齐大壮一脸忐忑地问，邹海不喜欢他家人，从来都是，尽管邹海和他们素面未谋。 “你那个弟弟想明白了，去旅行太奢侈，决定不去。”邹海将老爷机扔回给齐大壮，这台手机什么功能都没有，又小又残，不过胜在听筒还行，也耐摔，和齐大壮一起被撞飞，齐大壮摔的一身伤，这台破手机愣是屏幕抖没花。 “真的？”齐大壮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小海，你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劝了小德好久他都不听。”其实私心里齐大壮也不大想齐文德去旅行，一千块，真的太贵！ “你刷牙没？”邹海没回答齐大壮的问题。 “啊？”齐大壮想向邹海讨教一下，谁知邹海问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邹海进洗手间拿了一个盆，装了一杯水，在齐大壮的牙刷上挤好牙膏，拿出去。 把人扶起坐好，水杯递过去，齐大壮不敢不从，邹海现在的脸色不大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惹邹海生气。 含一口水，漱了漱，然后把水杯放在腿上的盆子里。拿过牙刷，左刷刷，右刷刷，上刷刷，下刷刷，刷完后，放下牙刷，再次端起水杯，将嘴巴的牙膏泡沫漱干净，清新的薄荷味让齐大壮顿时精神抖擞。 邹海拿来早餐，把油条包子拿出来，豆浆插好吸管，和齐大壮一起吃。 “吃你的早餐。”邹海皱着眉头说。 “小海，你刚才是怎么和小德说的？为什么他会改变主意？”齐大壮好奇地问。 邹海越不说，齐大壮越想知道，齐文德从小被家里宠怀，喜欢一意孤行，谁说都不听。不知道邹海和齐文德说了什么，不到两分钟时间，齐文德竟然会改变决定。 “实话？”邹海被齐大壮看的早餐都吃不下，干脆告诉他真相。 “嗯嗯。”齐大壮眼睛闪闪发亮。 “我说你出车祸进医院了，身边没人照顾，让他们派个人过来照顾你，还说你刮坏我的车，要两万块的修理费，你弟立马挂电话，说他家里没钱，不关他的事。”邹海凉凉道。 …… 齐大壮耷拉着脑袋，食不知味地吃了碗里的粥。 邹海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毫无诚意地开口，“我对你弟弟撒谎是我不对，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道歉。” 齐大壮看到邹海站起身，以为邹海误会他生气要走，连忙抓住邹海的手解释：“不是，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只是......” “我今天有事，中午赶不及回来，有事叫护士，中午在医院吃饭先，晚上再给你送来。”看齐大壮急得话都不说明白，邹海难得软下语气。 齐大壮被邹海的温柔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问：“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邹海瞥了齐大壮一眼，关门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想上厕所别忍，让护士帮你。” 上厕所？想到昨天被邹海看到小弟弟的场景，齐大壮脸唰的红了，“嗯嗯，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