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见一面无妨

    黎川从别墅里出来，黎白已经笑吟吟等在了那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或者从最初就知道全部真相，只是没有告诉他。

    「恭喜过关，亲爱的哥哥。」他笑，「我为你准备了地方……或者说，你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吗？」

    「零在哪里？」他直接问。

    「果然是这个。」

    「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见一面也无妨。」黎白说，「上车吧。」

    上了车，黎白报了一个中学的地址。

    「你已经安排他上学了？」黎川问。

    「是这里最好的私立高中，大多数学生毕业后会选择出国，留在国内的也都是顶尖的学校。」黎白说，「我直接安排他转到了高三的班级。国内的高考和SAT都在准备，反正对他来说，哪个都不困难。」

    说话间，黎白把手机递给了黎川。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成绩单。

    「最近刚刚开学，他进学校当天就碰上考试，你猜结果怎么样？」

    黎川看了黎白一眼，接过了手机。除去语数英三门必考项目，零选择了物理，化学和历史。黎川仔细看了他每一门的分数和相对排名——语文比平均水平偏低一些，数学物理都是满分，英语是出类拔萃的高分，化学分数也是偏低，历史则看起来惨不忍睹。

    黎白想要给他看的，显然应该是满分的那两门成绩。

    黎川想起曾经林向他索取一些理科入门的书籍，却又说不出具体要什么书。那时他让人替他搜罗了一堆来送给林，想必后来都被零看过。不过想来零应该也只是看过教材类的书籍，不可能做过大量练习，第一次上考场就能把自己所学习过的东西全部发挥出来，也是万一挑一的天赋了。

    「三个月足够了。」黎川说，「不管是高考还是出国留学，他可以的。」

    「你倒是和他一样有信心。」黎白笑，「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是我的人，我当然了解他。」

    「是吗？」黎白语气里似有深意，「如果真的那么了解，刚刚看成绩单的时候怎么那么认真？不该是从一开始就有把握吗？」

    「什么意思？」

    「你自己也清楚吧——这个孩子身上到底有多大的能量。」黎白说，「以他的天才，未来不可限量。放在你身边做个小情人，不觉得稍稍有点浪费吗？」

    「这不矛盾。」黎川说，「不管他未来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哦？……」黎白意味深长看着他，「你想好了？即使不能把他拴在身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零以后会过上正常的生活，不会一天24小时为你而活，也不会随时把你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他甚至有可能——不再想要留在你身边。」

    「这不可能。」

    「黎川。」黎白打断他，「这就是我想要和你说的。分分合合，这就是普通人会经历的东西。你过去一直生活在岛上，早就习惯了所有人依附于你的生活，可这里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车子快要达到目的地，黎白给学校领导打了个电话，安排进入学校看望零的事情。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零的表哥。他现在的名字，叫黎零。」黎白对他说，「原本想要让他自己换一个名字的，但他说这个字就可以了。」

    「是挺好的。」黎川微微笑了。那是他给零的名字，是一个主人在奴隶身上的永久烙印，就像那嵌在他身体上的小小装饰一样，代表着黎川对他的占有。

    进了学校，两人得知此刻零的班级正在上体育课。这所私立高中实行的是精英化教育，即使高三的班级也仍然还在上体育课。他们到达的时间正好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一群男生在打篮球踢足球，女生有些去玩排球和轮滑，也有在球场边休息的。

    黎川搜寻了一下，很快在篮球场找到了零的身影。零的个子不算最高，但身材修长匀称，肤色白皙，在球场上动作特别灵活，很是亮眼。黎川只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零此刻正在运球，几个男生围在他面前，过人的时候难免身体接触。

    黎白看向黎川，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你先看下去——看到球场边那个拿着水的女生了吗？」

    黎白说了，黎川才看了一眼。拿着水的女生长得清纯漂亮，视线几乎一直落在零身上。

    「她——」黎川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青春期的小女生，对帅气漂亮的男生有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黎白笑，「不是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黎川哑然。他明白黎白的意思了。

    「就是这样。从前只要你不喜欢，就可以把他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他；他做了什么不合你心意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拿出鞭子惩罚他。对他来说，你就是全世界，所以你可以随意cao纵他的身体，甚至情感。但在这里不可以。你非但cao纵不了他，还得忍受所有你曾经不愿忍受也无需忍受的东西，比如那些男生和他的肢体接触，或是那个女生对他的爱意，因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些都是他人生中本就该存在的、再正常不过的经历。你必须学会尊重他。」黎白说，「黎川，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零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是败在了你作为调教师的手段之下？」

    「……」黎川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对吧。不可能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要和你说这么多的原因。」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都是在特殊的环境里长大的人，来到这里以后，都有要重新学习的东西。」说罢，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这一点……其实我也差不多吧。」

    说话间，哨声响起，篮球场上的男生们都停了下来。黎川看着黎白说的那个女生开心地拿着水跑到零面前，而零也很自然地从她手里双手接过了水。他甚至向她微微欠了欠身表示谢意——那是他在岛上学的规矩。

    那女生正好朝着他们的方向，于是黎白对着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零。女生注意到了黎白的动作，对零说了些什么，于是零也转过身来。

    看到黎川，零拿着水小跑着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主人，您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想到黎白刚刚的提醒，黎川按下心中的一点不快，伸手摸了摸零的头发，替他把额前展示的刘海拨到一旁。运动后的零脸色微红，额角挂着细汗，这本来是只有黎川会欣赏到的景色，如今却谁都能看见。黎川当然不快，可如今除了替他擦一擦额角的汗，他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是取保候审阶段，距离正式的结果应当还有一两个月。目前情况都还算乐观，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好好学习。」

    「好的，主人。」零点了点头，「主人……也要保重自己。」

    看着零几乎不含杂质的眼睛，黎川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乖乖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否则……我会惩罚你。」

    零被他说得轻轻颤了一下。黎川直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却看见零微微笑了。

    「果然……这样才比较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