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离,各自寻欢去吧
适才有多欢甜,此刻就有多悲伤、寂怆。 白寒背靠墙颓坐在地,心绪斑杂。 大阳物因被骤然中断欢爱,不甘心的在他腿间坚挺,甚至因为被惊吓到坚挺得异常昂扬,他想按下它高昂的头,它更加抖擞往上弹抖,极为倔强,他有些儿讪讪,瞥了她一眼。 “你、没死?”青萝幽幽瞪他。 她对这个狐爹全无好印象,他若非顶着白先生的皮相,她真想说【你为何没死?!】,都是他累得她自小在狐界倍受孤立,被戳戳点点。 听出她对他这个爹似乎很是嫌厌,他心绪更差。 他自然知道原因,自小她身边不可能有人替他说好话,她能听到的所有关于爹爹的光荣事迹大概就是犯天条、跳无厘崖请罪挂了。 大脑袋丧丧摇了摇。 无厘崖高万刃,孽风呼啸,跳下去必死无疑,何况他失妖丹在先;但那天,崖下已飞升的采药老道一记拂尘替他减了往下坠的速度,一颗丹药为他修复了震碎的筋脉。 他随老道走过山水、重新修练,几百年过去,修为比小青萝还差,背着这身浅浅的修为,他也没能回无厘狐族看望他的小狐狸,只能每日看天上像小狐狸的云编排各种故事聊以慰籍。 从前凭一身无上妖力能轻松压制发情燥动,如今妖力极弱的他和那些身受发情蛊燥的小狐妖们无二,他也得出来勾引、魅惑人界女子,以解情欲之苦。 但他也不同于从前那头不知情欢只知埋头修练的白寒大狐了,经历生死大难,他看破,坦荡、豁达了许多,既然有情欲之苦,便享受情欲之乐,他迈出大长腿,走向他从前没进入过的人界。 这便是他来到人界后的头一站,书堂门口竟真的来了个灵动矫美的小女子?那就引来当小娘子吧,天真浪漫 ,越看越喜欢。 虽需受情欲鼓燥,但大几千年都忍过来、生死都经历过的他可不想急哄哄一见便成事。 他风轻云淡和勾引来的人界女子先赏花邀月,开心的和人家聊说他最喜欢的小狐狸白云,先受用、也让小蓝儿受用一番两情相悦。 两相情悦后再欢爱,岂不妙哉? 他也怜惜疼爱这个在书堂门口与他互递眼波灵动矫美的小女子,动心动情慰抚她,给她无尽欢爱前戏舒慰,这是她的第一回,亦是他的第一回,给彼此留下可以咀嚼回味一生的绝美回忆,岂不妙哉? 可这头一站,他遭遇到最不应当在如此情态下遭遇到的,他竟差点caocao了他整日念念叨叨的小狐狸、小青萝。 这是甚狗屁缘份。 掐指算来,青萝早就该下山完婚了,为何等到如今才第一回下山?他隐约觉得有甚诡怪,但没寻思出所以然也不想贸然说出,给小青萝添烦恼。 缓缓起身,他拎起旁边的衣衫给她穿上,她依然冷瞪他,暗诽都摸了、亲了那么久,如今穿上又如何?虚伪。 他也不理她的冷瞪,将她端抱回厢房、放到床榻上。 转身也拎了件衣袍披在身上,不管怎么披腿间那昂扬巨物都将衣袍戳起一个大包包,惹得她更是冷瞪他,这是什么狐爹?她才没有这种爹爹!白先生的温润性情和皮相长在他身上真是白瞎了。 实在无处藏匿他这根大阳物,父女俩这么相对也有些儿尴尬,他索性化成本体——一头巨硕无比的大白狐,趴在墙边用后腿盖住大阳根,舔了舔前爪,估计适才摔出木桶时硌到了。 她再一次捂住小嘴,这般、巨硕、英武?那是她从不曾见过的足以傲视整个狐界的体态骨量,气质孤傲苍远,黝黑的狐眼深幽中泛着些许寡漠,细瞧却依然有丝白先生的温润和风流婉转,俊美得让狐、窒息。 这是狐族里最俊美壮硕的雄狐了吧? 没狐告诉过她,她爹爹如此俊硕傲远。 她明白作为族长的舅舅为何看到她就嗤鼻懊恼了,同样也颇俊硕的舅舅应该看到她便想起她英武俊美的爹爹。 作为“张蓝儿”时她无比欢喜白先生,此刻青萝面对巨狐白寒,哪怕她知道这是她爹,她的心也嘣嘣直跳,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的大雪狐?狐狐向来多情,没有狐狐会不对这头大雪狐动心,没有!包括她。 此时,她面前、心里,白先生和大白狐重叠合一成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影像,承载着小青萝青涩却极汹涌的欢喜恋意。此时,她甚至想,狐狐相爱、交合才是正道,在这头大雪狐身下婉转欢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吧?! ——哪怕狐狐能相爱,他们也不能。她咕噜圆的眼里第一回漾起真正的悲伤。原来,世间真有痛入骨的求不得?! 这头大狐时不时瞥向她时神态却有些儿、憨萌?覆着一身雪白松软柔顺的毛毛,貌似无辜的趴在墙边,抬起头来看她时大嘴微咧,似讨好般朝她憨笑。 整个青丘狐族挠破头怕都想像不来,在那头孤傲的白寒身上能看到这样的憨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绝对只在他的小狐狸青萝面前坦露、只专属于他的小狐狸小青萝! 她似想到什么,突然问:“妖丹是你的?我能还你么?”她才不要这颗既没用还累她的东西。 他愣了愣,歪了歪大脑袋,嗡声嗡气的说:“你把你身上的骨血还我。” 她又瞪他。 他又咧开嘴,见她实在不待见他,又憨憨闭上。 “虽然你尚未能遣动妖丹中的妖力,但遇危急,它便会显威力护住你,莫嫌弃它累你受人忌妒,你觉得因你拥有它而忌妒你、不与你玩的狐狐们是你的朋友么?傻青萝,为你高兴的朋友才是真朋友,忌你、伤你心的远离也罢。” 他活了大几千年,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女儿的遭遇。 怔忪片刻,她悠悠然看向屋顶,上面似乎裂开一条晃亮的天缝。 ——从没人与她这般说过,就连娘亲也没有。因她拥有这颗妖丹,他们都不待见她,仿佛她犯了什么大错。可她什么也没做,那么、错就在妖丹?在她的狐爹?可她有时也总觉得这道理也不甚对。 一直罩着她的幽沉沉的天似乎终于亮堂了。 她再次看向她爹——这回不是瞪他了——呆茫茫看着眼前这头活了大几千年的大雪狐,身上松软的毛发手感定很好、依偎在他在身上定很暖。 他也回看她,又冲她歪了歪大脑袋。 她烦燥了起来,这头破坏她和白先生好事的大臭狐,说的也未必对,就算对也是错,哼。他太可恶了,似乎从身到心在、已俘虏了她。 起身理好衣衫,“不与你说了,我走了。再也不想见到你。”她出来魅惑人间男子以解情欲,谁想在这种情形下见到这个臭狐爹。 可她妖力不足,未能识破,身具妖丹灵气,妖息又敛得极好,她爹也认不出她来,这事、实在怪不了谁。 他眨了眨黝黑深邃的狐眼,小狐狸想讨天下狐狐待见,却唯独不待见他,真是无奈。 站在窗前看着小青萝离去,他心绪苍茫,他知道她要去做甚,心底一万个不愿意,但他没法,狐狐相爱、交合犯天条,更何况狐狐父女? 他解不了她的情欲之苦,他也不能阻止。造化弄狐。 走出书堂小院,忍了许久的青萝瘪起了脸,抬起手背胡乱抹去不停不歇的泪。 她心好疼。 太伤心了。 她的欢情没有了,她的白先生没有了。 她忍着不回头看那方小院子,她知道里面翠柳碧池,书斋厢房、静谧怡人,她在树下流连忘返,她在月下唇角轻勾,她看荷池上鸳鸯成双,那是她曾经以为的家园,里面有白先生和张蓝儿的姻缘梦。 只短短拥有这方家园几天!她便梦醒梦碎,只能孤身一人狼狈离去…… 她知道离开后她要去做甚,她心底一万个不愿意,她欢喜白先生,她更暗暗欢喜那头…… 她不想再去寻别的人间男子解情欲之苦,她要她的白先生,那个俊朗温润的教书先生,那个给了她无尽酥慰欢好前戏的男子,那头大…… 她揉着眼,越哭越厉害,势成嚎啕。 为甚他要那么好?与别的狐狐一般急哄哄成事不就行了,非要教她写字、与她赏花邀月,非要那般耐心前戏,如今知错了也深陷其中,出也出不来。 她只是只小狐狸,为甚要这般对她?! 小狐狸?他总说叨的小狐狸居然就是她?!他编排故事捉弄、又总在危急中跳出来前去拯救的小狐狸就是她?! 他每天睁着那双俊朗无双的眼在窗前巴巴望着那朵一点也不像小狐狸的云朵,他说到小狐狸时腔调温柔得让她妒火暴燃,可那就是她,他的小狐狸女儿。从来,她并不怎么想爹爹,可他竟日日想着、念叨着她。 他把妖丹给了她,他说危急之时,妖丹能护住她。为何没狐告诉她,他给她妖丹是为了护她?!如今他剩这点可怜的妖力、连个修为好点的老道都打不过吧? 她知道他来人界是为甚,他也有发情之苦,他会去寻其他人间女子,思忖至此,她扶着村道边老树,泪如决堤…… “喂,小青萝,莫哭了,再哭好丑好丑的。”一个白衣壮硕男子从树枝上倒吊下来,手中握着个黄橙橙的大春桔,“给你吃,莫哭了好不好?” 她瞪了他一眼,拿过春桔,发现桔皮居然被剥开的,连桔丝都剥得干干净净。 “小青萝,在人界行走,诸事小心,人间男子,有好有坏,你自小缺欢喜怜爱,对你些许好你便易耽入感恩欣喜,其实大可不必,豁达坦然于施与受,施有功德,受亦然。狐太耽情耽欲,再欢喜,也为自己留三分余地。” 他双腿勾在树枝上,上身倒吊下来悠悠晃晃得她头晕,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她吸着鼻子吃着春桔安静的听他说道理,想起早前白先生教她写字的道理,冥冥之中从相识以来他对她的好似乎早掺杂进这般的暖意。 “适才我在窗前目送你,这回你目送我,可好?”他一个跟斗站在她面前,温润的浅笑遮盖掉他眼底的疼痛,他实在心疼她瘪着脸哭得丑丑的小狐狸啊,为何要这般难为她,他多希望她情路坦顺,有情郎知疼知冷,有一方温暖的家。 她点头。 他摸摸她的头,大手顺抚她的耳侧脸颊,俊脸缓缓凑近她、噙吻她娇嫩的唇瓣、浅浅吮吸,缓缓退回,动作与眼神皆依然那般如春水温柔。 “小青萝,我、欢喜你!” 随着一声长啸,一匹大白马从村道飞奔而来,他长腿一跨、翻身上马,依依不舍低头看她,“小青萝,白先生走了哦!我们各自寻欢去吧。” 在她又瘪起脸之前,他一骑轻尘而去。 遥望他的背影消逝,低头看着手里的春桔皮,青萝在心里轻轻喊了句:爹爹。 他匆匆出现,匆匆走,可他却是大几百年来对她最好的,她实在想按他说的,莫耽于承受易感,可…… 哎,各自寻欢去吧,她的发情期快到了,他也是,他们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