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告白的罕见礼物
夜色下的书房肃穆极了，成排的书架上密密地排满了各类典籍，有些甚至已经落满了灰尘，似乎几个世纪也未曾被触摸过。 塞西尔跟在主人身后，缜密而又条理地汇报着小少爷闵西生日宴的各项安排，连请柬的名单也一一梳理。 毕竟身为血主的继承人，两百岁的生日宴更是具备了极为重要的继承意义，在整个血族的上流社交界都能产生深远的影响。 许多几万年未见的老家伙或许都会因此出面，倒也称得上是血族里千年难得一件的盛会了。 “……请柬也已经全部发放完毕，马上宴会上的具体流程还需要和您再汇报一遍吗？” 塞西尔手中的纸笔几乎未曾停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盯着书架的主人却好像心里还在想着其他什么事情。 偶尔的回应也仅仅是轻轻颔首，随后便继续聚精会神地从书架上寻找着什么。 “主人是要找书吗？或许我可以……” “不用，已经找到了。” 就在塞西尔试图帮忙的时候，谢维斯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而易举地从书架里挑出了一本落满灰尘的陈旧古书。 轻轻挥动魔力，古书便自发翻页，发出了一种邪异的血红色魔力波动。 塞西尔有些不明所以，却又被这本书里散发出的那种邪恶的气息微微刺激得心口有些发闷。 书房里什么时候录入了这种书，自己居然不知道。 “宴会的这些事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维斯特翻阅完毕后牢牢地握住了书脊，目光便重新落在了塞西尔身上。 清贵淡漠的气息一如既往，只是又多了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都是我应该做的而已……” 塞西尔并不敢过多猜测其中的背后原因，低头行礼之间手中的备忘录也被谢维斯特挥手取了出来。 “不过除了这些还得再加一个仪式。对了，记得让闵渊过来找我一趟。” 在备忘录的最上方轻轻加了几笔，谢维斯特便拿着书准备离开了。反倒是塞西尔颇为诧异地抬起了头。 “那个混血？” 如果被小少爷知道了主人私下和这混血接触，恐怕又会心情低沉许久。这次回来本以为主人已经把那家伙给忘了。 “对，就是那个混血，不过这件事不需要让闵西知道。” 谢维斯特的交代与塞西尔的心思不谋而合，只是闵西却对此一无所知了。 ～～ 寝殿里异常地忙碌着，打破了以往清净的氛围，却又让闵西找不出借口阻止。 毕竟马上就是原身这小少爷的两百岁生日宴，光是礼服就已经繁琐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 身边所谓请来的礼仪师对着几颗近乎完全相同的袖扣挑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最后从里面选了一颗闵西认为和自己手上这枚毫无差别的玛瑙。 脚掌也轻放在眼前丝绒脚凳上，任由下人们送来一双又一双的礼服鞋一一试穿。 用来垫脚的缀满了小珍珠的绒毯也是随着每一双鞋子依次换一张新的。 简直铺张浪费到了极致的待遇，但是又根本没办法解决。 穿进书里的自己，在这个血族社会里，严格意义上就如同一个异类。 在塞西尔他们眼里理所当然的事情，却会让闵西感到本能地不适应与不认可。 这也是闵西为什么越来越不愿意参加那些宴会的原因之一。 而且连续试穿了数十双鞋子，闵西颇为烦恼地发现这些礼服鞋居然还都带着些高跟，走起路来无端多了几分危险感。 下意识地夹紧了难受的双腿，就被下一刻突然泛起的快感刺激得身体发软。 闵西不得不不动声色地捂住了嘴角，试图压抑住那些近乎脱口而出的喘息声。 被咬了的腿根无缘无故一直痒到了现在，以往从来没有过这么敏感的情况发生。 如果不是昨天夜里又让闵渊舔了许久稍微愈合了些，恐怕今天的生日宴连走路都没办法走了。 这家伙真的是，稍微对他纵容一点就过分得不行，根本就不能心软才是。 “哥是渴了吗？要不要我去端点茶来。” 一旁的闵渊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很快意识到了其中的情况，忍不住轻轻弯腰靠在闵西耳侧询问了起来。 “你别动……” 闵西耳根发热地直接挥手推开了男人，带着点湿润味道的眼尾藏着只有闵渊才能读懂的情绪。 就像是一个瞒着所有人，只有自己和哥哥知道的秘密。 旖旎而又诱人。 “真的不渴吗。” 闵渊轻笑着握住了哥哥的手腕按摩起来，盯着闵西的眼神却专注得根本移不开分毫。 平时哥哥总是穿着素色的睡袍，头发垂落着躲在寝殿里看书，那样的哥哥就已经很好看了。 只是今天这样，穿上精心设计的礼服，长发也被悉心梳理的哥哥却也十分惊艳，甚至还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诱人感。 尽管这些珍珠宝石又或者是绫罗绸缎无一不是贵族凭借着特权聚集的财富与资源，但只是看着眼前的哥哥，便觉得这些东西也只有给了他才算有了价值。 似乎就连贵族的存在都有了意义一样，天生就该被人圈养在身边，最好什么风雨都别经历，眼里也只需要有自己就行了。 过了今天，就可以给哥哥最好的一切了。 “我不渴，你别盯着了，出去做点别的事情好不好。” 身边还有忙碌着的侍者，不比平时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偏偏闵渊这家伙今天却反常得不行，像是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差没开口说些暧昧的情话了。 尤其是闵西察觉到身旁脚凳边的侍者几次有些错愕地拿不稳手里的鞋子，便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赧感。 被驱赶的闵渊也不恼，反而是笑意愈深，握住的手掌都带上了热度。 以后应该给哥哥多准备些衣服，虽然睡袍也很方便，但是仔细装扮起来却又多了种别的风情。 生日宴即将开幕，宾客们也先后乘着马车到来，往日肃穆的城堡此刻却迎来了盛大的宴会。 眼花缭乱的奇珍花卉被点缀在席间，水晶酒杯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沉甸甸的吊灯照耀下光泽夺目，入眼之处无不辉煌奢华。 而来到这里的血族们，几乎集合了整个贵族界的名流，千年以来恐怕都不曾有过这样齐全的时刻。 闵西作为宴会主人，不得不出席社交，尽可能地与这些款款而立的贵族们谈笑晏晏。 虽然平时并不愿意这样做，但如果要扮演好角色本身，闵西也不会十分排斥或者不配合。 只是前一刻把闵渊给赶走了，这会人真的到处不见了踪影，又让自己颇为狐疑。 而且看着眼前这过于富贵奢华的宴会场，尤其是流水一般堆叠起来的名贵礼物，几乎将整个血族上流阶层的奇珍异宝都汇聚于此，闵西的心头更是莫名多了分不安感。 这一幕和书里曾经出现过的画面何其相似。 依稀记得虽然是不同的触发点，但原书里血族彻底覆灭的那一夜，应该也是一场十分重要的晚宴。 极尽奢华喧闹的腐朽晚宴与暗中包围住城堡的沉默铁骑，两者对比之下极具艺术张力，甚至那一章也成为了原书里最为经典的一段剧情高潮。 只是如今自己也变成了血族的一员，这份情感便格外矛盾了起来。 闵渊如果真的完成了事业线，恐怕那一天也就是自己彻底离开的时候了。 就和大多数血族一样，不是殒身于此，便是从昔日的贵族沦为阶下囚，近乎种族灭绝一般的残忍。 然而闵渊这家伙究竟去哪儿了。 谈话的间隙中，闵西忍不住地四下张望着，想要询问塞西尔，却发现塞西尔竟然也不在大厅里。 总不至于去准备礼物了吧…… 回忆起那一夜在床榻上暧昧又怪异的话语，闵西突然有点后悔当时事后为什么没有问清楚。 其实不想要什么礼物，只想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虽然剩下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 ～～ 跟在塞西尔身后逐渐走向城堡深处的闵渊神色如常，甚至就连气息都没有改变多少。 似乎有些料定了即将发生什么一样。 对于闵渊这个混血，其实塞西尔的心态也不像当初那么绝对。 虽然血统斑驳不纯，但或许也正是因为流淌着主人一半的血脉，无论什么事情交给他总是能做得意外严谨又完美。 而且十年来的这段日子里，闵渊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连自己偶尔都会有些拿捏不准。 只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很是荒唐。 众所周知，几万年前大陆上所有的魔法传承都被血族所垄断，凭借着血缘代代传承从未间断或外泄。 其余的混血种与普通人类，连基本的简单传承都不具备，又怎么可能掌握什么精深的魔力。 一直走到了城堡深处的密室，塞西尔才停下了脚步，恭敬地扣响金色的门锁后便唤醒了门上的禁制。 密室内似乎一切都已经布置齐全了，血红色的魔法阵缓缓流转之中，古怪的血腥气味却扑面而来。 而谢维斯特正坐在书桌前的扶椅之上，神色冷淡地翻阅着手里的古书。 翻书的姿势竟然隐约和闵西有些重叠，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罢了。 对于闵渊而言，上一世见到的男人已经是最后的落幕阶段了，不料这一世却来得这么快，一下子就和自己所谓的“父亲”碰面了。 “父亲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似乎对眼前诡异的魔法阵没有任何畏惧心理，闵渊甚至主动开口询问了起来。 只是提到“父亲”的时候，还是多了分若有似无的讽刺感。 其实分明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甚至深究起来的话，或许仇人更为贴切几分。 不过一想到上一世男人死在自己手下情景，便也无从产生任何恨意又或者是情绪波动。 除了有几分不耐，总想着快点让这家伙替自己解决了拿出血核的问题，再将这份礼物亲手递出去。 这一次的告白，哥哥会回应吗？ 对此谢维斯特自然是察觉到了眼前混血的异样。 虽然并不清楚闵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但这一点也不会妨碍到今天的实验。 毕竟最为疼爱的小儿子生日宴还等着开幕，拿到血核后也该早点过去将人牵到大厅中央，在所有血族面前正式宣布下一任的血主继承人。 而这一切，就差最后的半颗血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