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疯了

    Don戴着假发来到医院查肛肠科，顺便打探沙拾雨的情况，未进门诊就见几个医护人员围在住院部大楼附近的树旁，一个小个子男人躺在地上，西装被划破，应该是肖骨。

    Don戴的是普通短发，还戴着眼镜，估计没人会认出来，就直接走上去询问情况，得知肖骨从大楼掉下来挂在了树上，虽然陷入昏迷但只受了些划伤，并无大碍。

    “您是伤者的亲属吗？”护士欲打开肖骨的手机确认。

    “他是我的同事。”Don紧急在手机中找了肖骨和管理层的合照以证明，护士这边正好被肖骨的开屏密码拦住。

    这事多半和沙拾雨有关。Don拜托医护人员送肖骨进急诊，一边叫孟廷渊来处理此事。

    肛肠科给Don开了几支药涂，Don取过药后直奔肖骨所在的病房。肖骨的头发被剃得乱七八糟，面部假体挪位导致皮肤红肿，口歪眼斜，要不是Don先看见的是模糊远景，还真不敢认他。

    护士处理好伤口，告诉Don待肖骨醒过来就没事了，房中仅剩Don、孟廷渊和肖骨。肖骨脱掉的鞋子里有夸张的增高鞋垫，总高一米七的他此刻在病床上看起来更加瘦小。

    “这就过分了吧。”Don对孟廷渊道。

    “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孟廷渊将信将疑道。

    “这有关系吗？”Don的脸色愈加发冷。

    “……我知道。”孟廷渊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看好沙拾雨。”Don将孟廷渊打发走，坐到肖骨床边。

    确定走演艺道路后，一个理想渐渐在Don心中现出雏形，那就是创立一个培养多元化艺人的娱乐公司，能在两个哥哥的个人合约到期之后把他们收进公司就更好了。遇到肖骨时，肖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仅有经纪人的相关证件，却无足够的经验。Don选择信任肖骨，从未关注过肖骨背后可能存在的“故事”，但如果这些故事牵起了什么，他会考虑改变作风。

    晚上肖骨苏醒，却说不出话，医生认为是癔症性失语，建议挂精神科详查。Don没有肖骨的挂号证件，决定先按肖骨在公司档案中留下的地址送他回家。

    肖骨看Don的眼神警惕又抗拒，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Don一开始感到被针对，习惯之后学会了调整心态与肖骨做得不到回应的对话：“明天争取挂个心理咨询的号，在此之前你要不要把头发修一下？”

    肖骨不理Don，不安地打量着车窗外的街景，从衣兜摸出手机，却没有要打字的意思。

    “用微信也行喔。”肖骨不至于认不出他的伪装吧，Don这样想着，拽了拽假发。他平日穿衣服都走日常风，今天又画了可爱一点的妆，难道真的完美融入路人了？

    车停在理发店门口，店门敞着，里面有几位顾客在等候。Don还没说什么，便从后视镜看到神情严肃的肖骨悄悄用手拉紧他刚解锁的车门，摆明是不想下去。

    肖骨并非严肃刻板的人，但这种稍显幼稚的行为亦很少出现在他身上，Don一时有点好笑。

    车子发动，渐渐驶入肖骨熟悉的道路，肖骨不再东张西望，规矩地垂着头坐在后座。

    以先前的相处来看，肖骨的家人不在身边，跟Don一样都是中年单身汉，现在Don来照顾肖骨，隐含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Don与肖骨一同下车，肖骨不太情愿，在Don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小区内对应楼号时，却没有明确地要甩掉Don，默默走到自己家门口的开锁。

    进门之后，肖骨先去倒水吃药，Don摘下眼镜环视这个拥挤的空间，感觉比起“家”，这里更像是一个供给生存的空间。书柜里放着大量法律书籍和少量声乐书，桌上放着几本病历，厨房没什么使用痕迹。

    肖骨从卧室出来，手上多了把剪刀，他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简单修齐头发，至于错位的鼻头和肿大的下巴，他眼中只是透出无奈。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吧。”Don说着拿起肖骨的病历翻阅，中度抑郁和恐慌症在诊断一栏反复出现。肖骨依然没有回应，顶着满肩的发茬进卧室抱了薄被到客厅的沙发上，随后又进了厕所。

    “我可以在这里过夜的意思吗？”考虑到抑郁症会有轻生现象出现，Don正想着陪护一下肖骨，既然对方已经发出邀请，他就顺水推舟。

    肖骨简单洗了个澡出来，Don观察他的五官，皮肤的红肿反应还未消退，甚至变严重了一些。“你的脸还好吗？”Don将病历翻到底，未发现整容相关，苦恼着明天是不是也要向美容医院预约。

    肖骨身上只穿了三角裤，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避讳的，但这天气似乎不适合裸奔，加上两人的关系在上下级和熟人之间，Don一时有点尴尬。

    “先……看看脸吧。”Don念叨着，掏出手机联系自己的熟人，肖骨并未回房穿衣，而是紧并瘦弱的双膝跪坐地上，净高不到一米六零的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怎么？”Don感到不对劲，但还是先稳住，跟整容医生确定时间，“饿的话我点个外卖？”

    肖骨双手叠在膝盖上等待，眼眶微微发红，可能是因为过敏反应引起了疼痛。

    “我倒不饿，要不你看看想吃什么？”Don递过手机，肖骨看也不看，“没什么想干的话就早点睡吧。”Don摘下假发，见肖骨看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并没有多在意，兀自掸了掸发套，将双腿架上沙发。

    肖骨撑地起身呈蹲姿，抱住Don的双腿放到地上。“不能睡觉？”Don将手机揣进兜坐起身，肖骨抱着Don的小腿，看向自己的卧室。

    “要去穿衣服吗？”Don拉肖骨起来，反被肖骨推到卧室，床铺已经铺好。“一起睡？”Don的身高离一米八还有几毫米，但在肖骨的衬托下感觉自己高了不少，走到前面都要使劲压低下巴才能看见肖骨。

    Don坐上床，肖骨便往屋外走。“……我还是睡沙发吧。”Don追上去，想了想又觉得一起睡更合适，不然两边都有窗户，要是肖骨再不受控制跳下去，未必会有上午那么幸运。

    于是，跟在肖骨身后的Don不等肖骨回应，直接用打横抱起的动作向他发出讯号。

    肖骨被吓了一跳，但见Don要抱他返回卧室，自觉地缩起手脚以免撞上门框。

    早知道就直接这样了。Don不常做这样武断的举动，但，非常时期非常策略，他将肖骨放在床内侧盖上被子：“明天先去外科医院看一下，不然填充变形会有危险。”

    肖骨巴巴地望着Don，没有要睡的意思，却也不乱动。Don堵在床外侧，背过肖骨躺下，莫名地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