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往事如烟 第五章

    我和尹决明跟着师父走在竹木苍翠的平坦山路上，师父指着不远处山头平地上开满白花的树道：“看到那棵白碧桃树了吗？你们的住处就在它的旁边。”

    风自浩瀚的洞庭湖，拂过峰峦盘结的山峰，吹响傲然挺立的竹子，竹叶摩擦间发出飒飒声响。

    尹决明兴奋地甩着我的手臂，让我不得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圆形的纯白花瓣飘落在他的发梢上。他的眼弯得几近成了一个月牙，空闲的左手伸过头顶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这片花瓣，邀功似的递给了我。

    “童童！”

    我看着他，想以脸上的冷淡告诉他我并不想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但他没有丝毫退却，手不嫌累地挂在半空中。我转过头去看师父，恰巧师父也正疑惑地望着杵在原地不动的我们，我的心不由一颤，只好接过花瓣，将它放进扎在腰带上的梨绒落绢包里。

    “快点走，都快晌午了，你们都该饿了吧。”

    师父的催促声下，我拽着尹决明加快了脚步，也省得他再生发些玩闹的心思。

    到了山头才发现师父说的那棵白碧桃树高大得厉害，站在它下面往上瞅，一派树影斑驳下，简直望不到尽头。朵朵层叠的婀娜花朵团簇在一起，宛如飘动的流云，在风儿停歇的时候几近遮天蔽日。

    “童童，系……系……！”

    尹决明叫着我的名字，我却无意理睬他。

    在半山腰时看不到山顶的全貌，只窥得一眼这棵苍劲挺拔的白碧桃树。上了山头才知晓尹决明与我的屋子处在白碧桃树下，位于山顶平地的最前沿，后边还有不少房屋鳞次栉比地挨在一起。

    师父领我们进了屋子，屋内已被打扫整洁，榻挨着窗，再前边是一张方桌，围着几个板凳，里侧则是一座开着门的衣柜。

    师父走上前去将柜子门给关了上：“郭青黛师姐帮你们开着柜门通风呢。”

    我踏进屋子，探着头四下张望着，抓着我手的尹决明倒是欢呼一声蹦跶到了床上打滚，丝毫不见外。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屋子了。师父的住处就在你们后面第三排，有什么事不懂可以直接去找我。”

    师父将尹决明从床上抱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把师门给新弟子发放的一些生活用品摆放整齐。他手里动作不断，嘴也没闲下来。

    “饭堂就沿着你们屋后的那条路一直走就能碰到，等会儿我先去带你们走一遍。”

    “狡童，你和决明基础太差，我不能贸然将丐帮功夫教授于你们。所以你们这一年都不用上总舵前边那广场习武，只是早上起来得绕着这君山跑上个十圈，下午还要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一开始你们可能不习惯，我允许你们少跑几圈少扎一会儿，但是一个月后我会来考察你们的情况，那个时候可不能再偷工减料……”

    我看着絮絮叨叨不停的师父，恍惚之间觉得他与奶娘的身影重合了。

    我有点想念她的唠叨，可她被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的剑穿透了身体，安息在那场净世的大火中。

    大概，她也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与娘亲一起在等我吧。

    “……你多与尹决明说说话，我估计过个一年半载的，他估计就能恢复到‘正常’的范畴之中了……狡童？”

    我猛地回过神，赶忙应道：“师父，我听着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最近山下不太平，没有我的陪同，不许私自下山知道吗？”

    平生教……吗？

    我答应下来，也没问什么缘由。

    “江湖上的这些烦心事，待你们那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师父帮我们放置好了东西，就将我们领去饭堂吃饭。

    这个点还在饭堂没散的大多都是师姐们，聚在里面喝着酒吹牛逼，见师父将我们领了进去，一个个眼冒精光，三两下就都围了上来。还未等师父和我们反应过来，师姐们的纤纤玉手便掐上了我和尹决明的脸蛋。

    “这个可爱。”

    “哇，好软！这皮肤白得都能看见血管了！”

    “别挤！也让我捏捏……”

    尹决明眼泪汪汪，努力扭头看我，凄惨地喊我：“童童……疼……”

    我则望了一眼被师姐阻拦在外束手无策的师父，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们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