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下）

    陈秋霜去厕所给自己催吐了一轮，在桌下给陶然发消息问她到哪了。

    陶然发了个苦笑的表情，说高速上刚才追尾了，他们堵得刚下高速。陈秋霜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就被老板喊过去，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小蒋总敬酒的机会。陈秋霜胃已经开始难受了，但是还要听老板介绍她：“蒋总，这是我手下的一员悍将，陈秋霜，海龟，在美国学电影的。徐小姐有她在，您一定放心。来，秋霜，敬小蒋总一杯。”

    陈秋霜刚要端起杯子，小蒋总却说：“陈小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就不要太勉强了。我们都以茶代酒吧。”

    陈秋霜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小蒋总竟然如此体贴，连忙端了茶来，又听小蒋总问：“陈小姐在国外学电影辛苦吗？在国外学习这个专业回国发展的人多么？”

    陈秋霜没想到对方还给她一个话题，也认真的说：“我也是因为真心喜欢才学的，谈不上辛苦，辛苦也是因为文化环境又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一点在学校的时候也还好，但是我在国外公司实习过，学是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太难出头了。而且比起艺术创作，我的能力好像还是在别的方面。当然，我们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同学在国外取得成绩的，只是大多数都是独立电影，他们很多人都是在电影节上有了些名气，回来找投资，再做商业进院线的。”

    对方似乎也不是随便问问，是真的有在听她说，还问了几句归国的电影人的事情。搞得陈秋霜和老板回到位置上，老板还问她小蒋总是不是看上去对投资独立电影感兴趣？

    陈秋霜看了下手机，发现有好几条陶然的消息。她是坐顺风车过来的，结果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对方不厚道直接给她丢在了离酒店还很有些距离的地方。她打了半天车也没有打到，外面飘起了秋雨，现在正蹲在路边呢。陈秋霜让陶然发了个定位过来，发现她位置离会所不远，就赶紧给她发了会所位置。

    “你找过来吧，我们这边应该也没有多久了。麻烦你做免费代驾啦。”

    过了一会儿陶然又发信息来，她到会所门口了，但是人家看她背着摄影包的样子担心她是狗仔或者追星的私生粉，连大堂都不让进，还要赶她走。现在都九点了，这边除了影视城那边晚上还有开戏的剧组稍微人多些，这附近不是没有人要么就是从餐厅酒店聚餐完出来的酒鬼们。陈秋霜担心陶然一个小姑娘晚饭都可能没吃孤零零在外面，外面下雨了又冷，跟老板说能不能下去接个人过来，是她找来给他们项目帮忙的学妹。

    陈秋霜老板不想随便领人过来惹别人不快，就交代她把人领到楼下别让人上来。陈秋霜有些难受，自己在这里忙了一天又喝了一晚上，自己学妹又是过来帮忙的，结果最后连个人都没资格带上桌，还要把人再晾在大厅里不晓得多久。但她终是按捺住了这一阵突然的疲惫，没有再说什么，准备下楼赶紧把陶然接进来。

    她刚起身，徐淼的经纪人却领着徐淼过来了，徐淼经纪人端着酒，说：“蒋总说陈制片是女中豪杰，之后我们淼淼还要拜托陈制片照顾，让我们过来跟您和李总敬杯酒。您喝茶都行，我这杯干了。”

    人家这样说是小蒋总给了面子，陈秋霜有些意外但不能真的就喝茶，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干了之后就下去找陶然。徐淼却问了：“陈小姐工作上有事情要走吗？”

    陈秋霜摆摆手：“不是，是我一个学妹过来给我帮忙，却被顺风车半路落在这附近了。会所管理比较严格，我下去把她给接到大厅里等。”

    徐淼说：“把她带上来呀，外面现在挺冷的吧，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这里又没有外人。”美人一说话，桌上的各位都捧场，还说陈小姐的学妹不也是大家的同行，那也是我们的学妹，都喊着要给学妹添个座。

    徐淼看向主座，小蒋总点点头：“没关系的，陈小姐。”

    陈秋霜干了杯酒，赶紧下楼。刚到大厅，陈秋霜就看到一个背着大双肩包还挎着个摄像包的陶然正站在大门口和门童聊天。她外面套着件黑色冲锋衣，踩着双姜黄色的登山靴，这是她在国外跟着纪录片协会到处跑时养成的风格，但在影视基地，穿成这样真的不怪别人觉得她要么是狗仔要么是追星女孩。陈秋霜给她领进来听到她还在跟前台开玩笑：”我说了我不是来追星的，我是来工作的！‘

    陈秋霜拍了她头一下，又给她顺了顺头发，交代道：“等会进去，你就给我笑就行了。我让你喊人就喊人，你胃不好，有人让你喝酒就交给我。”

    陶然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说：“实在不行我还是可以喝一点的，我看你也够呛啊。”

    陈秋霜把她当meimei看，爱惜的摸摸她：“听话，明天早上还要给我滚起来开工，我是制片人可以宿醉，你是给我打工来背锅的，不可以在酒店睡觉。”

    陈秋霜先推门进去，介绍说：“我把人带上来了，她在国外刚进大学就帮了我一个作业的忙，很有才华的一个小姑娘，没毕业她参与的电影就在独立电影节上得过奖。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陈秋霜侧身把陶然拉了进来，笑着说：“这就是我学妹…”

    徐淼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陈秋霜一下子惊讶得收住了话，但是她没来得及说完的，徐淼帮她接上了：“陶然？”

    陈秋霜刚要看陶然，饭桌上另一个人也出声了：“……陶然？”

    是小蒋总。

    全桌人都停下了声音看过来，连陈秋霜都盯着陶然。

    她脸上还挂着陈秋霜交代的乖巧又社交的笑容，像是被一瞬间齐刷刷的视线定住了，半天举起手晃了晃，“………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