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分手
周韩在电梯里还有些失神，脑海里还是昨夜温君悦离开时的场景。 温君悦穿着衣服，一直低着头。 周韩躺在床上不着寸缕。 温君悦弯下腰亲吻他的额头，“小韩，我知道逼你太紧你也会很痛苦，但是请你不要推开我。” 周韩听着他说话，却选择装睡。 “我……也许要去很远的地方，你说一个不字，我一定留下来。” 屋子里是良久的沉默。 温君悦亲吻周韩的脸颊，终于还是妥协，“你保重。” 然后是门被带上的声音。 周韩靠在电梯上，眼神一片空洞。 打开办公室的门，秘书已经把行程安排好，她跟着周韩念着今天的安排，当提到午饭时，周韩制止她，“不用安排张总，我另外有事。” 秘书可爱的说着，“那老板今天下午也是休假。” 周韩笑着点点头，“你也放假。” “多谢老板。”秘书开心的出去。 秘书刚走，张清豪就来了，只见他西装笔挺帅气逼人，周韩打趣道：“穿的这么隆重，是有国家大事？” 张清豪得意的坐到周韩桌上，“最近有点兴趣搞电影，打算投资玩玩，正巧星源娱乐有几个项目，不如你也去看看。” 周韩笑了笑，摇头道：“算了，你觉得有趣你就去玩吧，我还是打算出门走走。” “什么时候离开？出去多久？”张清豪问。 周韩考虑了一下，斟酌着回答，“大概下周一吧，十天半个月，玩累了就回。” “行吧，上次骆马湖也没让人好好的散心，和温君悦真的分了？” 周韩点头。 张清豪无奈的叹息，“你自己的决定。我也不多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缘分还在前头。” 周韩苦笑，也许吧，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缘分，谁知道呢。 ＝＝＝＝＝ 沈俊很早就到电影院门口等周韩，手上还拿着一大捧花，周韩笑着向他走去，“你这是搞什么花样！！” “祖师爷！！”沈俊顺手就把花捧给周韩，周韩这才发觉这个臭小子是要送花给他。 周韩受宠若惊，笑道：“给我的？什么好日子啊，要送花。” “我路过看到的，觉得好看，就买了送你。”沈俊笑的两眼发弯，“认识这么久，还没送你礼物呢，多不好意思。” “下次我也送你礼物。”周韩轻笑，他嗅嗅花香，上一次收到鲜花还是赵景在世的时候，周韩还以为这辈子没人再送花给他了，没想到会是在一个知心朋友这里接受到这份安慰。 电影有些沉闷，讲的是学生时代，周韩并不爱看这些，看的有点困，沈俊在旁看的颇有些认真，周韩眼皮眨啊眨，不知不觉周韩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倒在沈俊肩上，周韩立刻弹到一边，沈俊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看他，“祖师爷，你终于醒了？！” 周韩难为情的坐直，“你怎么不喊醒我。” “你觉得累了嘛，应该好好休息。”沈俊笑道：“要不要接着睡。” “不……不必了……”周韩觉得怪不自在的，他揉揉脑袋，兴许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才会这么疲惫。 沈俊见他很累的样子，小眼神不停的瞄他，周韩见他鬼鬼祟祟担忧的样子，不由得笑着看他，“怎么了？有事。” 沈俊却像是被抓住了尾巴一样，摇头晃脑的解释，“没有啊，电影快结束了，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甜品啊。” 吃甜品？ 周韩无奈的笑，这孩子，还是童心未泯，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喜欢无忧无虑的日子。 “好，陪你去。”周韩一答应，沈俊就笑的像偷腥的猫。 看完电影出电影院的时候，沈俊一直和周韩讲自己的业务水平在上升，也许不久以后就可以坐到之前周韩在溪城工程局的位子，他一直以成壁、周韩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周韩听着他说话，全程脸上带着微笑。 当周韩和沈俊经过中发的大楼时，周韩看到温君悦在秘书的陪同下进电梯，只是遥遥相望，温君悦看到周韩身边的青年，他微微皱了眉头，但没有出来。 周韩也收回看他的目光，玻璃窗里外，温君悦看着周韩的侧脸渐渐消失，而秘书还在询问温君悦出国的安排。 “祖师爷，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沈俊跳起来拍周韩的肩膀，周韩回过神来看他，眨着眼睛无辜的样子，“啊……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沈俊一副委屈的样子，“你都不听我说的。”马上他又抱着手臂，冷哼：“算了算了，快到甜品店了。” 装修小清新的甜品店里播放着甜腻腻的歌曲，沈俊给周韩点了一份可口的甜品，本来周韩对这样的东西兴趣不大，可架不住沈俊爱吃，他也乐于陪他消遣，毕竟自赵景走后，沈俊是少有的陪他走过痛苦日子的人，他的心里，总是为沈俊摆放着一个不可缺少的位置，他是把沈俊当贴心的晚辈看待。 “很多年以前，我觉得我想做英雄，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想做一个普通人，知道酸甜苦辣，人生不易就够了。”沈俊笑呵呵的看周韩，他凑近周韩，空气里都有奶香和草莓、芒果的香气交织。 周韩浅笑着吃着甜品。 沈俊撑着脸专注的看周韩，忽然他道：“祖师爷，你笑起来……真甜……” 周韩没好气的瞪他，“没大没小，小心我打你。” 沈俊伸出勺子吃周韩碗里的东西，他一脸满足的笑着，“打吧打吧，打是情骂是爱，我知道祖师爷你是疼我。” “油嘴滑舌的。”周韩笑骂。 一起吃完甜点也看了电影，按照之前的习惯，也该各自回家了，但是不知道今天是为什么，沈俊一直没有开口送周韩回家，他们沿着马路走在繁华的大街上，遇到车子，沈俊还一把拉住了周韩，然后他就没放开过周韩的手。 虽然不该自作多情，可是今天沈俊反常的行为还是让周韩察觉到异样，周韩想问又怕对沈俊产生不好的印象，两个人就那么平静的走完了整条街。 “祖师爷，我要外出公干了。”终于沈俊把今天异常的原因说出了口。 周韩笑着点头，“这是大喜事，我要恭喜你。” “也许一走就是一年？或者半年？其实我很舍不得离开。”沈俊抿抿唇。 周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忙完了这段日子你就会回来，到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 沈俊却在这时握住了周韩的手，“祖师爷！我舍不得你！” 周韩诧异的看他，沈俊也察觉到自己这么做唐突了，他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有毛病的，我见到你，就会很开心，我……我喜欢你。” 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个单纯的青年的喜欢，周韩觉得莫名其妙，他和罗子扬温君悦多少都能说出一点暧昧关系和心动的感觉，可是沈俊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他们是特别交心的朋友，如果告诉他他要和这个小朋友上床，简直是亵渎。 周韩的内心是拒绝的。 “小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不是一辈人，连你师父都要喊我组长，我比你年长许多，我只是你的一个长辈……” 沈俊自己也很混乱，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我说出来也许会让你烦，我考虑了很久，我怕打搅你，一直藏着不敢告诉你，可是祖师爷，我考虑很久了，这不是错觉，从我打电话约你见面你答应以后，我每天都盼着见到你，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周韩解释。 沈俊也急了，“我不是小孩，我是个成人，我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错觉。”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周韩是不可能接受沈俊的告白，他和温君悦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分手，哪怕他和温君悦分手，他也不能接受沈俊成为他的伴侣，沈俊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俊……” 沈俊猛地抱紧周韩，“我喜欢你，我很确定，你可以拒绝我，但你别否认我的喜欢！” 周韩被震耳欲聋的告白震住。 沈俊牢牢地把他拥在怀里，“周韩，我没有逼迫你接受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想念你。” 周韩闭上眼，耳边车流不息，而他却不理智的和一个不够成熟的破小孩在这里纠缠不清，老天爷好像是在耍他，在他渴望被人爱的时候，让他孤独的爱了张清豪十年，在他失去唯一的依靠赵景以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个香艳的爱情游戏。 而在这一个个激情温柔的灵魂背后，周韩看不到未来，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拯救他无爱的灵魂。 ＝＝＝＝＝ 周韩在卧室里抽烟，他坐在床边，手机里收到了温君悦发过来的消息，一张周韩和沈俊在街头拥抱的照片。 这算是质问吗？ 周韩已经决定不要再和温君悦往来，他其实可以默认他和沈俊有不正当的关系，可是这样会不会牵连沈俊，毕竟温君悦再无权，要整一个小职员也还是绰绰有余。 周韩握紧手机不停抽烟，半响后，他还是决定把温君悦约出来。 ＝＝＝＝＝ 咖啡馆里音乐在静静流淌，温君悦提前到来，他坐在窗边，简单的西装忖衫，隔着玻璃窗看，俊美的好像一座雕像，周韩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迟钝，以前他总觉得温君悦很软弱，而他却没看到他坚硬的外壳。 比如此刻，温君悦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正温柔沉静的注视他。 温君悦年轻的眼睛，明亮有神，乌黑的眼珠，带着不谙世事得天真，像夜色里的湖水，周韩深吸一口气坐到他对面。 温君悦笑着让服务员给他上拿铁，周韩苦笑，他果然还是懂他的。 温君悦并不说话，只是大方的看他。 “听说你要出国了。”周韩低着头，眼睛根本不看他。 温君悦浅笑，嗓音性感，“快了，去英国。” 周韩点头，“挺好的。” 温君悦盯着周韩的下巴，“如果你要我留下来，我一定不会走。” 周韩握紧双手，沉默不语。 “你不是一向能说会道吗，为什么今天不开口。”温君悦挑衅，“还是说，你终于解脱了，甩掉了一个包袱。” “随你怎么想，君悦，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事实就是，我们已经分手。” 温君悦平静的注视周韩，而周韩已经看到他手上青劲爆起。 他在压抑他心中的愤怒。 周韩有些紧张的端起咖啡喝。 温君悦深吸一口气，他终于放开了自己拧成一团的手，“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韩不明白他的话。 温君悦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周韩手上，周韩想躲，温君悦受伤的说：“小韩，为什么我不能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 周韩的心隐约有些刺痛，温君悦握紧他的手，几乎是祈求，“我不相信，你从未爱过，小韩，你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周韩推开他的手，他真的开始担心温君悦的情况，他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相比，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就当是一场梦，我醒了，你也该醒了。”周韩愧疚的低下头，“既然选择了最好的路，就别说要为谁留下来，你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周韩苦笑，“是我辜负了你，在这里我向你道歉，但是请你相信，我们分开和任何人无关，君悦，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那沈俊就是你要找的人？” 周韩没想到他已经弄清楚沈俊的名字。 “和沈俊没关系，我根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周韩坚定的说道：“你不用伤害无辜的人。” “所有人都无辜，就你是罪人，你把所有的错揽到你身上，而你给别人的伤害却是加倍的！周韩，我曾经有多爱你，此刻就有多恨你！”温君悦双眼泛红，“我恨你。” 周韩眨眨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心好像是麻木的，明明他没有那么撕心裂肺的爱眼前这个男人，他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没对他说过，然而此刻，他切实体会到心痛。 “抱歉。”周韩起身，向他致歉，“此后一别，也许再难见面，你好好保重。” 周韩转身要走，温君悦却起身追了上来拉住他的手，“我真的这么不讨你喜欢，即便是分手，你也要这么彻底的践踏我的尊严……” 周韩背对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甩开他的手，周韩强硬的说着，“你走吧，不要再留恋，这儿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打开咖啡馆的门，周韩头也不回得离开。 在车里，周韩没天没地的痛哭了一场，他总觉得温君悦好像成了他的空气，和他形影不离，就算他偶尔的发脾气，耍性子，温君悦都会无条件的原谅他，他总是爱意满满的看他，好像他的全世界只有周韩，再也没有其他人。 这辈子，再也没有人这样爱过他。 周韩觉得几乎要把整颗心都要呕出来，他已经不确定未来，不确定人生，周韩甚至不知道今后面对温君悦也许会开始另一段感情，他要如何去面对才不会心痛。 ＝＝＝＝＝ 周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受，他觉得口渴的要命。 有人给他端茶送水，周韩却觉得不解渴，他嚷嚷着水。 耳边有很多声音，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喂水的人霸道的吼他，“你还听不听话！！” 周韩隐约分辨出来了，清豪…… 听话啊，他有多听他的话，这辈子他都愿意为他而活，只是这次让他任性一回，他只是想再听到那个青年抱着他哄他的声音。 周韩喃喃道：“小悦……” 张清豪很恼火，“就知道你不老实！还嚷嚷着分手，老实交代，谁让你分手的？啊！你又惹了什么幺蛾子。” 周韩摇头，他不想听张清豪发火，他讨厌他总是对他恶狠狠的样子。 “你别管我。你别管我。”周韩卷着被子，他不想见任何人，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 “小韩！你在逃避什么？你见不到温君悦了，他已经出国了！”张清豪很生气，“他走了，你知道吗？” 周韩失神的看他，“哦，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张清豪喂他喝水，“你别再固执了，小韩。” 周韩摇头，傻笑起来，“清豪……” 张清豪盯着他，不忍看他难过，“你有什么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周韩哽咽着，“对不起，是我没用。” 张清豪拍拍他的肩膀，“小韩，你别哭……” “对不起……君悦……”周韩觉得晕晕沉沉，他真的好累，在这场交易里，他得到的是不属于他的，失去了他本该珍惜的，可是他还能怎么办。 现实不给他选的机会，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他不撑着恒健，他怎么有脸面对赵景和爸妈，怎么面对清豪。 周韩抓着张清豪的手臂，他问道：“清豪，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一个混蛋……” “你说什么呢？小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清豪的声音渐渐微弱，周韩在自己混沌的世界里，他耳边时而清晰时而嘈杂，他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声音。 忽然，他觉得自己跌落到一个温暖的胸膛，周韩挣扎，那人却强势的让他“别动！” 周韩睁开眼，青年黑色的眼珠里映出他迷茫的脸，周韩抚摸他的脸颊，青年深深地看他，眼神中有不解。 周韩高兴的抱住他，“你回来了？” 青年略有些不敢回应他的拥抱。 “你回来了。”周韩靠在他怀里，他抱紧他的身体，把自己完全投入这片温暖的怀抱。 手掌在他身体上游走，周韩听着他的心跳声，“不要离开我，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青年的身体一震。 “君悦……”周韩抱紧他。 青年用力的抱紧他，周韩闭着眼，凑近那柔软的唇，当他亲吻上自己思恋已久的人，那颗心终于为他跳动起来。 青年深深地吻住他，两人意乱情迷，周韩觉得自己就是一叶扁舟，随浪浮沉。 “我爱你……” “我爱你……” 当光影斑驳的影子在周韩眼前摇晃，他伸手抓住那一抹光。 君悦，君悦…… 周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张清豪趴在他床边，见他醒来，张清豪赶紧坐到床上抚摸他的额头。 周韩抓着张清豪的手，“君悦呢？！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张清豪眼神复杂的看他，“小韩，温君悦已经出国了，你到底怎么了？” 出国了…… 也就是说，这一走就是几年了。 周韩茫然的看着前方。 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心口。 张清豪赶紧喊医生来看他，周韩闭上眼睛，半响后，他自嘲的笑着，周韩啊周韩，你这是活该，他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高高在上，现在他走了，你再也没有机会见他。 再也没有机会…… 周韩积郁成疾，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病了一个月。 等他出院时，春去秋来，他家屋前的大树已经飘落许多枯黄的叶子。 这一日，周韩在门前摆了躺椅休息，他听着风吹下落叶，沙沙不绝的声响。 脚踩在落叶是碾压一切的力量，来人蹲在他的躺椅旁，轻笑道：“出院了？听说是得了心病，心病还得心药治啊。” 周韩睁开眼，温啸风流的笑就在他眼前，只见男人歪着头，笑的颇有些轻浮，“周韩，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