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和派恩的约会

    派恩选择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该说是意外之喜，还是意料之中呢？亚当戴上派恩给自己的安全帽，以悬浮摩托的速度，安全帽绝不是可有可无，而是非戴不可。不过这种安全帽十分轻薄，又完全透明，足以让亚当欣赏到路上的风景。

    等派恩跨到了摩托上之后，亚当也张腿卖了上去，派恩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车灯：“老伙计，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老骨头可是个桀骜不驯的烈马，没点本事可驾驭不了他。”派恩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

    “老骨头？”亚当摸了摸派恩给自己摩托起的爱称，“那今天你可得让他温柔点。”

    亚当微一倾身，从后面抱住了派恩的腰，双手环绕到他的身前。

    派恩脊背一挺，身体颤抖了一下，声音陡然低沉了几分：“保证做到。”

    他戴上安全帽，引擎亮起冷蓝的光晕，伴着巨大的轰鸣，速度陡然提升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微聚变引擎并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我特地进行了改造！”派恩大喊道。

    两个安全帽之间是有麦克的，但是他们速度奇快，风声呼啸喧嚣，引擎轰鸣强烈，所以派恩不得不大声吼出来。

    “是的，这才够劲儿！”亚当回应他道。

    “我知道你会懂！”派恩又喊道：“准备好！”

    “什么？”亚当刚问完，就感觉速度又急剧飙升，他本能地抱紧了派恩，跟着他直冲云霄，在闪耀着太阳反光的楼层玻璃上拉出一道纵跃的线条，一直跃到了最高的空轨，在滚滚车流中如同一条沙丁鱼挤入了鲨鱼群，却奇快无比地躲过了所有的危险。

    派恩往空港方向一路疾行，很快空港就出现在城市的尽头。

    亚当不是第一次去空港了，但之前去的是民用空港，这次派恩则带着他来到了军用空港。

    只见远方矗立着一座鱼骨般的巨大建筑，张开的“鱼刺”环抱着中间的巨大空间，无数造型各异的星舰在里面升降悬停，灯光如同绚丽的星海，在鱼骨之间穿梭。

    军用星舰和民用的美观大方不同，造型更冷厉，更实用，小型星舰大多是细长的蚱蜢型，或是稳重的甲壳虫造型，而大型星舰则是一座座小型堡垒。它们都呈现威严的铁黑色，冷酷的银白色，或者狰狞的暗绿色。派恩带着亚当在空中转了一圈，给他先介绍了常见的星舰造型，亚当看得目不转睛。

    “午餐定在空港食堂，听起来有些简陋，但其实有几道菜做的真的不错。”派恩说得时候有点紧张，这是他今天约会安排里最薄弱的一环，空港军用食堂，老天，这会吓退任何雄虫，但是他今天约会的可是亚当，他相信亚当不会介意这种事，而且……

    而且肯定有炫耀的目的。亚当心里想的是同样的事，不难猜出，派恩很想把这次幸运的约会炫耀给自己的战友或者同学们看，亚当理解这种想法，都是“雄性生物”，他自然明白这种让全世界都对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乐趣。

    当派恩穿着红色的星舰指挥官制服，带着亚当一起走进空港军用食堂的时候，刚开始还没谁注意到他的特别客人，因为这里的雌虫实在太多了，长长的队伍和各种匆匆忙忙的组合，没有谁估计虫流新汇入的小小分子。

    不过亚当那身衣服和这里的军装海洋实在格格不入，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视线凝聚在亚当身上。

    “我有点怕。”亚当靠近派恩，轻轻握住了派恩的手。

    派恩在这一刻简直心花怒放，立刻松手再扣紧，从普通的牵手变成了十指交缠，还轻轻把亚当的胳膊挽了起来，他扭头看向亚当，不确定自己得寸进尺的动作会不会太唐突：“不介意吧。”

    亚当甜甜地笑了一下，依偎在派恩身上。

    派恩和相遇的熟悉的雌虫热情地打着招呼，却完全不提亚当的存在，好像他今天和往常一样，毫无区别，只是他过于热情且高亢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兴奋。

    “我们并不会在一层用餐，二层有比较私密的地方。”派恩在越来越多的雌虫围上来之前，就带着亚当上了二楼。

    说是私密，这里也并不是像高档餐厅那样的隔间，而是用一个个类似屏风、盆栽、隔墙分割的小空间。派恩订了一个被屏风包住的位置，极大地遮挡了紧随着亚当上楼的那些狂蜂浪蝶的视线。

    亚当很满意他的安排，想要炫耀这次约会可以理解，但要是让他陷入雌虫粉丝的围困，那亚当就肯定会给他暗暗扣分，派恩周全的考虑挽救了他自己，把他从badending的边缘拉回了bedending。。

    军用食堂，哪怕是更高消费的点餐，也不会有太精致的菜色。炸薯条，煎牛排，烤鸡翅，沙拉，都是非常简单的菜品。但是正如派恩所说，味道却堪称绝赞，没有那些高档餐厅的装逼气息和精致调味，只有纯粹的浓厚的酱汁和作料，直白地挑逗着亚当的味蕾，让亚当大快朵颐。

    而派恩也不是个枯燥无味的家伙，他几乎没有冷场地调动着这顿饭的气氛，讲述他的经历和故事，亚当已经渐渐忘了这是虚拟约会，完全当成是真正的约会了。

    “所以你真的靠着作弊通过了那个没有谁能通过的测试？”亚当惊叹地问道。

    “当然，作弊有时是必须的，星舰指挥官可不能死板只认逻辑，却不懂变通。”派恩笑着注视着亚当，他已经几乎不吃了，只是在陪着亚当。

    亚当擦了擦嘴角，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吃的太多了。”

    “我很高兴你喜欢。”派恩漂亮的蓝眼睛简直会放电，柔声说出这种话来，竟让亚当这种老司机都感到了一丝颤抖。

    来自裤裆的颤抖。

    但是亚当极力克制自己，今天自己扮演的可是清纯小白莲，不是火热老司机，不能反撩回去，要给派恩充分的舞台，让他尽情展示撩雄的魅力。

    “我感觉吃的差不多了，而且屏风外面来回走过的雌虫也几乎快挪不动了。”亚当往外面瞟了一眼，“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星舰。”派恩和亚当站起身，往外走去。这次亚当没有牵他的手，他犹豫了一下，主动牵住了亚当的手，亚当没有拒绝。

    当他们出去的时候，围绕在屏风外面反复来回经过的雌虫们，就风一样的消失了。但是这个安全距离只有几十米，而且牢牢堵住了楼梯口，他们像围观珍惜动物一样远远地围着派恩和亚当。

    只是他们很快就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一样贴墙挤在一起，就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正从他们之间闯过来。

    穿着黑风衣的威什一脸煞气地从他们之中闯了出来，大步走到亚当面前：“我看你坐上摩托之前，根本忘了我还要跟在后面，是吗？”

    “威什先生，我想你也忘了，我是配合研究，不是你们的小白鼠，你要是觉得我会任你摆布，那就大错特错了。”亚当丝毫不给面子，针尖对麦芒地回应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份工作，请回去找布鲁斯博士，换个聪明点的家伙来。”

    亚当的话直接切中了威什的命脉，这个看起来很凶狠的雌虫，其实并不如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厉害，这两天已经被亚当怼了好几次，毫无招架之力，亚当早就已经不把他当对手了。

    “之前只是普通的约会，我想亚当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念力波动，接下来你可以跟着我们去星舰，威什博士，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派恩适时插话，调和威什和亚当的矛盾。

    亚当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派恩这才意识到暴露了自己的想法，脸色微红，不过看亚当一副“我听懂了但是我不戳破”的笑容，又心痒难耐，亚当这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默许，还是嘲笑？

    亚·假小白莲·真老司机·随你怎么作老子今天肯定艹死你但老子就是不说·当背着手，十分矫情地垫着脚尖往外面走去，步履轻盈的像个纯洁的天使。

    恩，亚当脑补的画面是这样，不知道拍出来能不能有楚雨荨去班尼路的效果。

    威什成了他们最好的开路器，一个罕见的，而且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蝉族的出现，让雌虫们再也不敢围绕在他们身边，让亚当和派恩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星舰。

    “这就是我的星舰，前进号，因为我在进修，所以也带着它来这里大修维护了。”派恩带着亚当走在星舰里，为他介绍整个星舰的结构。

    动力区，维生区，医疗区，这些地方亚当都只是似懂非懂，看起来很高科技，但是真走在里面也并没有什么感觉。派恩看出亚当兴致降低，于是直接带着亚当来到了驾驶舱。

    灯光大亮之后的驾驶舱，被巨大的显示光屏环绕，cao作台分布在环区的边缘，分为不同的位置。

    “因为维修的缘故，我的驾驶员，通讯官，大副都不在，所以我没法开着星舰带你去太空里转一圈。”派恩遗憾地解释道，“不过前进号会记录我们经过的路线和事件，存储下来，上交奈伦娜，作为新学员的训练模拟场景，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派恩在cao作台上cao作了一下，本来漆黑一片的显示屏，微一闪烁，幽暗深邃的宇宙就在光屏上呈现而出。

    深沉而亘古的黑暗中，星辰的光点显得稀疏而遥远。但是就在星舰的右侧，某个有着巨大星环的行星正在慢慢移动，无数碎冰和碎块构成的星环铺陈到了星舰之下，看似静态，实则运动。再往远处，则是赤红色的恒星，滚动着熔岩般的暗斑，表面不时抽出一道道弧线，看起来极不安全。

    “这是我们途径的一颗超新星，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派恩站在亚当身后，抬起手，宇宙在亚当的身侧流过，他们经过这个恒星系一个个光芒不同造型各异的行星，靠近了超新星。

    在这个位置，超新星炽烈的光芒和表面翻涌不休的耀斑更加密集和刺眼，派恩调低了亮度，让它能够被rou眼直视。

    “这里有一颗非常适宜的矿星，上面甚至发现了初步诞育的生态圈，最原始的物种已经在海洋中出现，再过几千万或者几亿年，或许会发展出繁盛的文明。”派恩指点着在巨大太阳的一角，微小到如同尘埃般的星球，他轻轻握住亚当的手，带着他手指开合，将那颗星球放大。

    这是一颗表面大部分都被蓝色海洋覆盖的星球，陆地面积很少，但是这抹生命的蔚蓝依然足够迷人。

    “可惜，本该带给它生命的太阳已经走过了几十亿年的生命，行将毁灭，生命和智慧的曙光还没有照亮，就将熄灭。”派恩用他磁性的嗓音，如同吟诗般轻声说道，“宇宙中无数的恒星在诞生，无数的星球在毁灭，相比这永恒不变的生灭，我们显得如此渺小。”

    “但我们又是如此幸运，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星系，在一个恰到好处诞育生命的星球，在经过了漫长的进化繁衍之后，我们能够在时光的洪流里，在这一刻，相遇，拥抱。”派恩温柔地搂住亚当，让他转过身来，“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蔚蓝的眼睛就像那颗有生命的星球一样，闪动着美丽的光，亚当感觉自己要失陷在这蔚蓝的双眸里了，而派恩却凝视着亚当的眼睛：“知道吗，你的黑色眼睛，就像宇宙一样深邃，里面好像有无尽的秘密。”

    派恩低下头，轻轻托住亚当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嘴唇。

    亚当感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战栗，不是单纯的rou欲的渴望，而是心灵上的刹那颤抖。派恩的精心安排，唤醒了他已经沉寂多年的青涩感动，让他感受到了最年轻稚嫩的年纪，才会有的怦然心动。

    “不错的波动，继续保持。”威什大煞风景的声音穿插进来，一下就惊醒了正在拥吻的亚当和派恩。

    亚当立刻就知道威什这是在故意报复，他倒是只感觉幼稚可笑，派恩就真是怒不可遏了。

    只是哪怕他的蓝色眼睛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如同寒冰，却也不能对威什出手，只好冷冰冰地说：“威什先生，你在驾驶舱外面，同样能够监测，如果你希望接下来的监测还顺利，请不要再发声显示你的存在。”他连博士都不用了，直接叫先生，可见他的愤怒。

    威什冷冷地看了他几秒，提起监测设备往门口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我很好奇，你的雄父知道你在和谁约会吗？”

    他没有等派恩的回答，就进到走廊里，席地坐下，坐在了这个探头就能看到驾驶舱里面的角落。

    “不要理他。”派恩挥挥手，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

    但是亚当丝毫没有理会刚才威什刻意提出的问题，只是露出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接下来还有什么？”

    派恩舔舔嘴唇，眼神再度火热起来。这种眼神对亚当来说太熟悉了，但他很有演员职业素养地没有戳破。

    “这就是舰长的椅子。”派恩指着星舰驾驶舱中间，被周围的cao控台和环形屏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高出地面，独处一座平台的宽敞扶手椅，“我就坐在这里，指挥整艘星舰的运行。”

    这个位置就已经宣告了它在星舰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这也是亚当在星舰里见到最舒服最宽敞的椅子。

    派恩坐到椅子里，属于星舰指挥官的气场张扬开来，不需多说，亚当就感受到，这个椅子是他的，而他，也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只要坐在这张椅子上，他就是掌控星舰的指挥官，战场上无往不利的英雄。

    派恩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膝盖。亚当从善如流地走过去，侧身坐在了派恩腿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他知道，虽然让威什大煞风景地打断了派恩精心酝酿的前戏，但是派恩今天这一出大戏的高潮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