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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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清晨,天光黯淡,乌云滚滚。 李代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宽大的床榻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懵懵地看着黑暗的宫室,天太阴沉了,他恍然以为又到了一个晚上。 于是,六皇子坐在床上,喊了几声“赵搏扬”,半梦半醒的沙哑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很快,一个年老的宫人急匆匆跑进来,说道:“赵侍卫去喂马了,殿下可要传唤他伺候?” 李代嘉重重“哼”了一声,暗暗腹诽,赵搏扬每次夜里“伺候”过他,第二天总是一大早就跑得远远的,要么练武耍刀,要么喂马套车。 他明白,赵搏扬是害怕被人看见他在六皇子的屋里过夜。 其实,他何必那么担心呢? 说不定母后早就…… 李代嘉翻身下床,轻轻一甩长长的乌发,说道:“我待会儿要去见母后,替我更衣。” 老宫人应下了,又小心翼翼地伺候李代嘉更衣洗漱,再传人送上早膳。 这时,赵搏扬回来了。 云月居的宫人都会意离开,只留下赵搏扬伺候李代嘉。 李代嘉已经饿坏了,用小瓷勺舀了一勺热腾腾的五珍粥,急急忙忙送入口中。 谁知道,这锅粥一直煨在炉火上,浓厚粘稠,烫得惊人。 李代嘉只觉得一团火在口腔里烧了起来,却来不及吐出,登时尖叫一声,烫得浑身发抖。 赵搏扬默默立在一旁,却见李代嘉好端端吃着饭,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扔了小瓷勺,开始大喊大叫,又皱着一张小脸,像小狗一样吐出舌头拼命哈气。 这是怎么了? 赵搏扬面露惊讶,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李代嘉感到赵搏扬直勾勾盯着他,心中一羞,脸颊更是通红,尖声骂道:“大笨蛋,你光看着我干什么?快去给我倒茶!” 赵搏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倒了满满一杯茶,又单膝跪下,双手奉到六皇子面前。 李代嘉看哑侍如此恭恭敬敬,应该没有在心里偷偷笑话他,于是羞赧稍缓,伸手一摸茶杯,却柳眉一竖,喝道:“闷葫芦,你坏死了,你干嘛给我倒热茶?” 赵搏扬仰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看着李代嘉。 李代嘉又伸出嫣红舌头给他看,口齿不清说道:“你的嗓子是摆设了,难道眼睛也是吗?你没看到我被烫着了吗?” 赵搏扬见六皇子伸着小舌头,气呼呼地看着自己。 这美少年鬓发微乱,洁白如玉的脸颊泛着朝霞般的红润,一对水汪汪的杏眼因为愠怒而显得神采飞扬,看他这亦嗔亦喜的模样,似乎是在……撒娇。 赵搏扬凤眼微微一闪,忽然站起身,单手抓住李代嘉的两只手腕,将人往怀里一搂,便深深吻进他的唇中,用自己的舌头卷住他的小舌头,细细吮吻起来。 李代嘉登时瞪大了眼睛,随即呜呜乱叫拼命挣扎。 但赵搏扬愈加用力地抱紧他,仿佛要把小龙嵌入自己的心里。 李代嘉被死死禁锢在赵搏扬怀中,只感到赵搏扬冰凉的津液滑入他的口中,还有那种雄浑的男子气息…… 赵搏扬的味道充盈在他的身体里…… 李代嘉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软,最后彻底倚靠在赵搏扬怀中。 当赵搏扬终于松开怀抱时,李代嘉嘴唇殷红,气喘吁吁地瞪视着他,喃喃说道:“你坏死了……我……再也不跟要你好了……” 赵搏扬笑了笑。 李代嘉却闭上眼睛,满面苦楚地说道:“你都不肯陪我过夜……每次我醒过来,总以为前夜只是一场梦……”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完话,便往桌子上一趴,闷闷地哭了起来。 赵搏扬一下子着急了。 他好想说话,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空洞的气声。他慌乱地看着李代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他是一个武艺高妙、身手卓绝的大内高手,但是在小龙面前,他永远只能是手下败将。 李代嘉把脸埋在胳膊里,偷偷抬眼看赵搏扬,见他一副不知所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一动,哑声说道:“赵搏扬,你以后是不是要什么都听我的?” 赵搏扬又单膝跪在李代嘉面前,重重地点了点头,英俊的凤眼中满是内敛的柔情和怜爱。 李代嘉心头一甜,又柔声说道:“除非我让你走,否则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赵搏扬想了想,伸手要拿李代嘉的右手。 李代嘉怕他要“讲”大道理,赶紧把手背到身后。 以前,赵搏扬只要见他不伸手,自然而然不会再“啰嗦”,但赵搏扬这回却很固执,见李代嘉实在不愿意伸手,他干脆用指尖点住李代嘉的心口,一笔一划地在他胸口写了三个字: “你会吗?” 你会让我离开你吗? 赵搏扬的指尖力道极凝,若是写在纸上,一定会力透纸背。因此这三个字,就好像写到了李代嘉的心里。 李代嘉长舒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讨价还价呢……我不会的。” 六皇子的容貌肖似皇后,又因年岁稚嫩、娇生惯养的缘故,更是端丽得如同少女一般。这开怀一笑,更是琼姿只合在瑶台,灿若明霞红若花。 赵搏扬凝望着李代嘉,轻轻点了点头。 小龙……我的小龙…… 李代嘉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用过早膳,便去见母后。 宫人们牵来了小马车,李代嘉却不想坐,只让赵搏扬跟着,径直走路去凤鸾殿。 路上经过了御花园,满园梨花,如霜胜雪。 此时恰好乌云清减,天光渐盛,行走于千树万树梨花之中,就好似仙人腾云驾雾一般。 赵搏扬个头高大,不得不时时拨开面前的花枝。 李代嘉无心赏花,只是低头行走。 待到了凤鸾殿,远远就闻见了一股烧艾的味道。 走到苑中,母后常烧的檀香气味与艾草混合在一起,更是令人直欲掩鼻。 李代嘉屏住呼吸,暗暗想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真的生大病了?”不由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奔到殿前。 凤鸾殿门窗紧闭,听不见一点动静。 李代嘉倍感心焦,不住张望。 赵搏扬用眼神示意宫人快去通报。 不一会儿,烟笼出来了,微微福了身子,告罪道:“小殿下,娘娘叫你快回去,她病得厉害,不愿将病气传给你。” 李代嘉冷眼打量,烟笼眼下青黑,一脸倦容,不由心中起疑,说道:“我早上喝粥时烫了舌头,这会儿舌头都木了。你让我进屋喝口冷茶吧,我绝不会吵到母后的。” 哪怕是隔着帘子,远远看一眼母后也好。 烟笼却摇了摇头,说道:“小殿下,你这几日都不用来了。若是娘娘想见你,自然会派人传召。” 传召? 传召…… 李代嘉微微一愣,呆呆地望向紧紧闭着的雕花木门。 门面上刻着一副惟妙惟肖的石榴多籽图,一颗颗饱满的石榴爆裂开来,吐出光滑饱满的石榴籽,寓意着多子多福,幸福吉祥。 母后……母后…… 是不是因为父皇没有选我?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太子? 李代嘉双眼一酸,高声喊道:“母后,我……我走了!” 紧闭的大门之后毫无声响。 李代嘉的眼睛终究还是红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凤鸾殿。 烟笼倚在廊下,看到李代嘉如此委委屈屈地离开,看到他心性如此单纯软弱,不由叹气,低声说道:“小殿下,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娘娘的……像你这样的孩子,若是不能做龙,便是连做人都不成了……” 离开凤鸾殿以后,李代嘉怅然若失地走在路上,心里乱糟糟的。 赵搏扬沉默地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穿过御花园时,李代嘉忽然被一根低低垂着的梨花枝刮了脸颊,脚步一顿,满枝梨花簌簌落了一地,竟如飘雪一般。 李代嘉呆呆地抬起头,却见梨花成林,枝头在空中交接,如云似雾,美不胜收,又看高处的梨花似乎覆着一层白霜,忽然心中一动,转身说道:“赵搏扬,你回去把我的披风拿过来。” 赵搏扬微微蹙眉,似是不解。 李代嘉喝道:“我想在这里玩一会儿,你快点去呀,随便哪一件都好,快去,去呀。” 赵搏扬点点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这哑侍轻功了得,一转眼便消失不见。李代嘉大喜,立即拨开花枝,走进草地,又撸起袖子,兴冲冲地往花园中最高最老的那一株梨花树上爬。 粗粝的梨花树干不断磨蹭柔嫩的掌心。 李代嘉兴奋极了,抓住树枝,脚踩树干,不断上爬……上爬…… 梨花枝摸起来冰冰凉凉的,无数花瓣飘然而落,无声无息地拂过李代嘉白皙的脸颊。 他往上爬……往上爬…… 任凭露水打湿他毛茸茸的衣领,腰间悬挂的水苍玉不断撞上他自己的大腿。 过了很久很久,李代嘉终于爬到梨花树的树顶。 阳光之下,树梢上的白霜已化作融融水迹,再伸长脖颈,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只有一片纯净的白色,好像没有任何烦恼。 只有纯粹的洁净,纯粹的美好…… 李代嘉抱着树干,痴痴望着仙境般的景象,低声念道:“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处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御花园西北角传来了一阵响动。 李代嘉站得高,望得远,透过层层花树,隐约看见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进了御花园。 最前面有两个人,一个是金大公公,另一个却不是父皇,而是一个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