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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兽(程卓,下)

    Stel不是程卓第一个女朋友。

    在这之前,他还有过一任女朋友,交往三个月便分了手,分手同样是对方提出来的,理由是不适合。

    因为只有三个月,程卓甚至没有过多追问到底是哪里不适合,但同Stel分手后,她回头想,也许,也许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说到底,女人都这么介意爱不爱这个问题。可为什么要那么介意呢?程卓觉得愚蠢。

    实际上,不止是爱情,所有的感情,在他看来都是不必要。

    因为人仅靠理智便可以做所有的决定;工作也好,选择朋友、伴侣也好……

    他不明白,人这种生物为什么要留着感情这种累赘的东西。

    要是没有感情,小时候他就不会在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疼爱的时候,指望程立也给他那样的疼爱,然后在期待中盼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要是没有感情,他也不会因为他母亲不负责任的离开而怨恨,以至于重逢之时恶语相向,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个稻草;如果没有感情,他不会因为她的自杀自责,内疚,也不会留下若琳这样一个麻烦……

    人为什么要有感情?

    如果没有感情,他也不会甘心同那么多个男人分享眼前的女人。

    程卓看着眼前的郝嘉。

    对方也在看他,她说:“就是这双眼睛。”

    “让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起身给两人添了一些酒。

    “我一直觉得你很矛盾,但又说不出是什么矛盾,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她说,“你在试图用理智束缚你的本能。”

    “人为什么有感情?”她做思考状,“如果让苏誉鸣来回答问题,他会告诉你,这应该不是一种未进化完全的表现,相反,这是人进化的特征,因为越是高等动物,越需要感情,感情也越复杂……”

    “但你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她抿了口酒,“我无法给你答案。”

    她说:“我只知道,这是人生来就有的东西,既然摆脱不了,你只能顺应它,尽量和它友好相处;不管是愤懑、愁思还是欢愉,他们都可以是艺术家创作灵感的来源……”

    郝嘉明显有些喝High了,开始阐述她的观点。

    程卓看着她,也仿佛看到了当年他第一眼看见她,感受到的那形象。

    怎么说呢,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风尘,既美艳地有些风尘,又有种沧桑的通透。当然,这倒不是说郝嘉像小姐,如果硬要说,他觉得她至少也是mama桑级别的。

    她这种人,就算当初没有被郝毅领回郝家,大概也会活得好好的。

    因为她不会去计较上帝剥夺了她什么,她只会尽情享受她所拥有的,去追求她想要的——

    当她想要的是感情的时候,她可以奋不顾身的去追求,不管对象是她的哥哥,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混混蒋乔;

    当她想要的是纯粹的感官刺激的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玩命,不在意背后到底有多少人担忧。

    理智嘛,她不是没有,但更多时候她选择放任自我、随性地生活。

    并不是说,她这种生活态度就值得推崇。

    但这却解释了为什么他会被他吸引——因为,人缺少什么就会喜欢什么。

    这大概是一种镌刻在基因的本能。

    他也曾试图抵抗这样的本能。

    那晚,当两人喝多了,相互倾吐秘密时。

    程卓明显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但他拒绝承认;尤其当郝嘉画了他母亲年轻时的肖像后,他更是没办法去承认——

    因为他怕郝嘉和自己母亲是同一类人,自己最为鄙视的那类人。

    但郝嘉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不,不完全是。

    郝嘉任性归任性,但她还是懂得责任的。

    就像她和程诺结婚后,她确实致力于做一个好太太,直到程诺出轨;就像郝氏面临困难的时候,她确实努力做了她几乎所有能做的,哪怕嫁给章向远——

    他当初明明不够了解,便急着下定论,不过是因为他惶恐,惶恐自己动了心。

    就像郝嘉说的,他一直妄图用理智,束缚住自己的本能。

    本能的心动,本能的去爱一个人——

    但同样如郝嘉说的。

    既然是本能,只能顺应;克制一两次可以,想要克制一辈子,必然会遭到反噬。

    程卓忽然一把拉住郝嘉,吻住了她。

    酒已喝了近半,接下来的事,不言而喻。

    他把人压在怀里,揉弄着,手沿着她的挺翘的臀便滑入那腿间的缝隙。

    郝嘉配合勾解他的衣服,两人很快便赤裸着切入正题。

    …………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飞机上做。

    因为外面还有几个男人,郝嘉格外敏感,没一会儿便到了极乐的顶端。

    像以往无数次情事一样,她被他干到意识恍惚,长腿配合地夹在他腰间,双脚搭在宽阔的背上,湿滑的花xue含咽着他,褶皱不住开合翕动着,甜腻地吸附……

    “程卓……”她潮红着,抖动着睫毛不住唤他的名字。

    这是程卓最爱的景致。

    通常这个时候,程卓都会说些dirty talk,刺激郝嘉更加兴奋。

    但今晚,他没有,他只是那样深深地看着她。用力的亲吻她。

    他将粗胀roubang扎进柔嫩甬道里,寸寸入侵,每一记都扎到最尽处,又深又重地直捣花心。

    他一次次毫不留情地塞进去,像要把她细窄的腰都给撑裂了占有她……结束后,却破天荒地抱她去清洗。

    郝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程卓抬眼:“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郝嘉脸上的迷惑褪去,笑道:“我还以为你忽然转性了呢。”

    程卓:“你想多了。”

    话虽这么说,那天过后,郝嘉却明显感觉到了程卓的变化。

    床上,他开始变得更加照顾她的意愿,下了床,他还是一样冷淡寡言,偶尔和蒋乔杠几句——

    但郝嘉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整个人没以前这么……拧巴了。

    他酸魏衡,他会说;他明显喜欢西西,他也会主动抱她逗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端着,等着她来爬他大腿——

    不久后的七夕,郝嘉甚至收到了程卓的礼物。

    那时她第一次收到他的的礼物,尽管从那隆重的包装看来,极有可能是助理帮忙挑选的。

    但项链还是很漂亮的。

    作为回礼,郝嘉当晚裸着身子只戴了那条项链同程卓zuoai;但过程中,程卓似乎嫌那项链碍事,随手就将它摘了下来。

    “我以为你是想要我带着它和你做呢。”郝嘉道,“就像……情趣内衣。”

    程卓停下动作看她:“如果我是想要和你玩情趣,我会直说的。”

    “所以只是礼物?”

    “……嗯。”

    郝嘉忍不住扳过程卓的脸,去捕捉他的眼。

    果然,变了。

    她在心里道。

    那晚,等一切结束后,她撑着酸软的身体进了画室,第二次以程卓本人为灵感,画下了一副抽象画。

    程卓第二天在画室见到作品,恍惚中仿佛看到当年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郝嘉画下的那副画。

    只是又隐约觉得不同。

    但具体什么不同,曾经那副画早被毁了,程卓也无从比对。

    直到后来画展,他看到郝嘉给画取的名字,他才明白过来其中的区别。

    曾经那副,郝嘉取的名字是“困兽”,而眼下这副叫——兽。

    曾经他试图用理智束缚住所有情感,所以她那副“困兽”,画面基调灰暗,整体压抑又狰狞。

    而如今相似的色调,眼前这副“兽”,整个画面却平和了许多,没了眼前那些狰狞可怖的东西,甚至隐隐透着某种野蛮的生命力。

    很明显,郝嘉已经察觉到了他内心的转变。

    程卓盯着那画,许久,找了画展负责人,告诉对方想要买下那画。

    谁知对方却为难地开口道:“抱歉,这幅画……作者自己想要留着。”

    “是吗……”程卓最终应了一声,没再强求。

    谁知过了几天,等展览结束后,郝嘉却带着几个人,把那副画搬到了他别墅。

    “你看看,想要挂哪儿?”她问他。

    程卓不解地看她。

    “你不是问画廊经理要这幅画吗?”郝嘉道,“反正我那儿也摆不下这么多,你看看挂哪儿好?”

    程卓于是带人去了自己书房。

    等一切结束后,他问郝嘉:“想要喝一杯吗?”

    然后,两人去了酒窖。

    有些话,清醒时不好开口,微醺后比较容易。

    “郝嘉,还记得当初你让程诺给你照片,画了一幅某人画像的事吗?”程卓在接连喝完两杯后终于开口道。

    对于某个人,他始终没办法用母亲这样的称呼。

    郝嘉点头,于是也不提那个称呼。

    然后,程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收回我当初的话,其实,你画得很像……”

    程诺给的那张黑白照,年代久远,上面的人都只有小小的一块,面目并不清晰。

    郝嘉想要画出程卓母亲的面貌、神态,拉着程诺跟他家里老管家打听了许多事,才勉强拼凑出程诺母亲的风貌。

    在这基础上,再加上一定的凑巧,她最后画得很像。

    正是因为她画得太像了,程卓在见到画的那一刻,不由地就回想起了,那个让他自责却又鄙视唾弃的女人,当初也曾那么美丽,那么温柔——

    她曾经也是他最爱的人,最依赖最亲近的人。

    然而她为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他。

    他抛下她作为母亲的责任,把他一个人留在程家。

    重逢后,她也曾在他面前哭诉,说她实在没有办法。

    可她当时根本没想过:他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一个复杂的家庭;被程立怀疑是否是亲生的,他又是否有办法应对?

    “我……没有办法原谅她。”程卓说,“我也不想承认,她曾经也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所以,当他看到那画像时,忍不住冲郝嘉发了火。

    时隔多年。

    他第一次试图向她解释,没有对不起,却是已经是他道歉的极限了。

    然而郝嘉面前的酒一口都没喝。

    程卓忽然觉得自己这番举动傻透了,放下酒杯就要离开酒窖。

    郝嘉却叫住了他。

    “程卓,我怀孕了,两个月,不知道是你的还是蒋乔的孩子。”她说,“如果是你的,你想要我把它生下来吗?”

    尽管孩子不会缺父亲,但如果真的是程卓的种——郝嘉清楚程卓的心结,她会尊重他的决定。

    她等着他的回答。

    程卓愣愣看着他,眼中许多复杂情绪交替闪过,最终吻住了她。

    那晚,他们像是在希腊海岛度假一样,没有zuoai,却仍旧睡在一张床上。

    不同于当时在希腊,程卓总要装模作样的工作,等郝嘉睡了,才在她身边躺下——

    这次,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多,关于孩子,关于曾经的一些事情,甚至关于程家。

    直到深夜郝嘉困倦地睡去。程卓这才轻轻摸上她的肚子,闭目期待她肚中的生命。

    他的小兽。

    人为什么要有感情。

    程卓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答案。

    就像第一个飞上天的人,如果不是对天空、对未知有着某种狂热的感情,他不会牺牲生命,只为了完成一次试验。

    就像发明出电灯的爱迪生,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却依旧坚持,内心除了理智,也一定有别的东西在支撑。

    还有历史上无数怀着赴死决心保卫家国的英雄和伟人;他们之所以成为他们,除了强大的信念,还有他们对家国的爱……

    这也许就是感情进化出来的原因。

    因为理智比感情先行,这世上或许根本不会有奇迹被创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