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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涂鲜红色蔻丹,再配上一身细白如玉的肌肤,乍看上去,真真像是六十年代上海滩走出的时尚名伶。 其实这种装扮是危险的,黑丝旗袍稍有不慎便会穿出土味来,可偏偏恩静配上了珍珠与红唇,又配上一身清冷从容的气质,这副姿态走出来,岂止是时尚嗅觉的提升那么简单? “相由心生,看来我们恩静进步了不少呢。” “妈咪过奖了。” 何止是秀玉?晚上在“连氏”碰头时,连太像看到了外太空来的美人,瞪大眼瞅了她半晌,才拉着恩静的手啧啧赞赏:“美、美,真真是气质之下出美人哪!” “是啊是啊,jiejie今天比前几次都漂亮呢!”连太旁边的小不点也甜甜地插口道。一身粉红的公主裙,绑着漂亮的公主辫,不是Ange又是谁呢? 连太亲亲热热地抱起她的小公主:“Ange,不能叫‘jiejie’,要叫‘Aunty’,这是你阮叔叔的太太哦。” “才不是呢!爹地说她是我的‘恩静jiejie’。而且,Uncle的太太不是那个讨厌的秋霜阿姨吗?” 童言无忌,可瞬时间,旁边的三个大人齐齐变了脸色。 Ange才不管,兀自亲热地拉起恩静:“jiejie你有好多照片哦,我带你去瞧瞧!” 今晚的周年庆就办在连氏最气派的中餐厅里。被Ange拉着四处晃时,恩静才发觉,原来墙上挂着的那些图,自己原以为是壁画的那些图,竟全是去年在公园里给泉州阿婆们做慈善的照片! 瞬时间恩静明白了婆婆为什么要事先叮嘱她“晚上连太要是再提起这事”——看那墙上的十余副照片,竟然有七、八副拍的都是她! 妈咪和这连家人……到底想做什么? 宾客渐渐多了起来,不久后,恩静就牵着Ange回到了座位。只是没多久,Ange突然小脸一臭:“那两个讨厌的阿姨又来了!”恩静随着她目光抬起头,才发现是初云与何秋霜。 只是……何秋霜?前阵子不是听说阮先生一离港,她也跟着离开了么? 恩静凝起眉,正在想这是否代表阮生也回来了,就听到那边初云的声音:“Ange!” 一看到小公主,初云就欣喜地迎了上来,可偏偏小公主不领情,“哼”了一声,躲到了恩静身后。 初云讪讪地瞥恩静一记,不过她的同行人却已经迎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起恩静的手:“meimei也来啦?” 一举引起了旁边一群好事人的侧目。 当然,恩静再傻,也不会相信这女子真想同自己亲密。 一挽上她,众目仍睽睽,秋霜已经笑眯眯地沉下嗓音:“刚刚在房里阿东还和我说呢,家里只有伯母会过来,没想到……”字里行间听似随意,可“在房里”几个字,她却是吐得又重又清晰。 示威么? 当然!那晚被她撵出房,何秋霜怎可能甘心? 可被示威者却面带着微笑,在秋霜还想说什么时,她优雅地,温和地,不着痕迹地,甩开了何秋霜的手:“失陪,婆婆叫我。” 何秋霜笑容一僵。 原来,他已经回来了。恩静抬眼在这宴会里巡了一圈,却终究没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啊,她突然间,又对自己笑了一笑——寻不寻得到他,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一般来说,何秋霜那女子到场准没有好事,恩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另一头就传来何秋霜夸张的叫声:“天哪,这美人儿不就是恩静吗?” 紧接着是阮初云的附和:“是啊,我大嫂怎么会在这些照片上?” 恩静正牵着Ange在这头同婆婆她们闲聊,忽闻那方喧嚣声响起,Ange也兴奋了起来:“jiejie,他们在看你的照片诶!” 果然,那头何秋霜和阮初云一嚷,照片旁就开始围起了人。不多久,她已听到旁人评论的声音—— “哎呀,报纸上说的那位把南音唱得很好的,就是阮太啊?” “奇怪了,这南音不一般都是卖艺歌女才会的吗?阮太怎么也懂得这个?” 后面这句评论让恩静掌心一紧,周遭无数双眼已齐齐朝她射过来——不,不能再下去了,再下去难保这姓何的会把她曾在游轮上唱戏的事抖出来——不是她虚荣不是她死要面子,而是当年阮东廷将她接来香港时,向全世界如此介绍:“我太太,泉州人,目前就读于厦门大学。” 无数好奇的戏谑的看好戏的目光全射向她——谁说人性本善?人性对丑闻永远有着孜孜不倦的热情,她们的眼睛早已经在说:“承认吧,就承认自己出身卑微吧!老实承认我们都会原谅你!” 可你知道,永远永远,也不会有原谅。 周遭的讨论越来越热闹,嘈杂之中突然有妖孽的嗓音响起:“大家很给面子嘛,可喜欢我们的摄影?” “爹的!”Ange惊喜地挣开恩静,小身子连跑带跳地扑上去—— 是连楷夫。 还有,一同前来的阮东廷。 两男子几乎是一出场便成了焦点。只是众人目光所集之处,那两双眼,却牢牢地定在了恩静身上。尤其是连楷夫,那双桃花眼看了看恩静,又瞥了瞥好友,随即调笑道:“这么久不见,话说你老婆——啧啧,可真是漂亮啊!” 可不是?乌丝,大眼,红唇娇嫩,一身温润的丝质旗袍配珍珠,生生被她演绎出了脱俗的味道。 阮东廷这才收敛起眼中的惊艳,淡淡地瞥好友一记。 只见连楷夫亲热地张开双臂,Ange一到他怀中,便被他用公主抱抱起:“看来我们Ange很喜欢恩静jiejie呢,一整晚拉着不松手。” “对啊!恩静jiejie人好Nice,而且比那晚唱歌时还漂亮呢!” 两句话不到又绕到义唱的话题上,于是身旁那最好事的好事者何秋霜开始装模作样:“果然是恩静啊,我就说呢,天底下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人?” Cave桃花眼微眯,笑意nongnong的样子:“也不能这么说,长得像的人要硬找,其实还是找得到的,可是长得像又像‘恩静meimei’这么善良的,恐怕就少了。” 话一出口,恩静的面色便白了白,她飞快看向阮东廷——果然,那张脸沉下来了——“恩静meimei”,人人唤她“阮太太”,可这人偏偏叫她“恩静meimei”,到底想说明什么? 不过旁人可没他们这个敏感度,Cave一开口,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集中到“善良”两个字上:“Cave此话怎讲?” 连楷夫微笑:“当年做慈善时,为了让阿婆们开心,‘恩静meimei’百忙里抽空,特意练习了整整一个月。她从前在厦大就是学声乐的,